第248章 怨来
若不是陆泽明将这些全都告诉他，若不是他曾亲眼看到过父皇处置了一个妃嫔，若不是云洛……
“我想你应明白，这世间便是要有明君把持才可，你父皇中咒绝非偶然，此咒为怨咒，若无怨何来咒。”这是云洛曾对他说过的。
陆泽渊以为，事事他都把握得当，心里自有几分数量的，可奈何，终是他太天真了，一切不过虚无而已。
“你的话，我只信一半，那咒可是你下的？”陆泽渊问他道。
“正是。”
他捏紧拳头忍住上前揍陆泽明的冲动，但他仍是笑着毫不畏惧的样子。
“你心里一直有大的报复，虽说储位定是非你莫属的，但他还是必须遭受到惩罚才行。”陆泽明的话语中是不可逆转的坚定，他知道陆泽明该多恨父皇。
幼时他曾见过父皇亲自处置了一个嫔妃，那嫔妃身子虚弱，跪在他殿门前三番五次的恳求着什么，可最终却被父皇身边的总管灌已药汤，之后便传出她日渐虚弱病死的消息。
这是一直在陆泽渊心底里的记忆，他不肯说出，一直相信父皇的仁慈宽厚，却在今日得知一切真相时又不敢去相信，而是下意识选择逃避。
“皇兄，若为明君，必得民心，父皇他该遭受到的惩罚是必须有的，时日不多了，你，也是时候做好准备，走上这万人敬仰的尊位，完成你的理想和报复。”陆泽明说完起身，却在转身欲走之际又停下了脚步。
“你与父皇有些像，却又有所不同，因你才是真的仁慈宽厚，才得民心所向。”说完他径直离去。
陆泽渊注视着他的背影，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他实在不甚了解，总觉得在他的身上能看到不一样的身姿，仿若，他本就不是这凡物。
陆泽渊抬头看天，脑袋里修炼场沉静下来。
“不好了！不好了！二殿下，您快些去皇上寝殿吧，他……他……”总管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一副快要哭的样子，陆泽渊预感不好赶紧向皇上寝殿而去。
推开殿门，只见众宫娥内侍都怕得在一旁躲着，忽听得内殿的吵闹声，陆泽渊赶紧进去，只见里面狼藉一片，那些内侍宫女们都不敢上前，而他的父皇瘫坐在地上，面上一片木然。
“为什么……为什么……”他呢喃自语着，虽听得清楚，却不知他到底是在问什么为什么。
陆泽渊小心移步上前，他轻轻的在皇上身旁蹲下身来，抬手准备去扶他。
“呃啊！滚开！你给朕滚开！不是朕杀你的，不是朕，是那些贼寇，是他们！朕只是……朕只是……不能留你了……阿尧，不能留你了，自古功高盖主之辈……当杀！”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面目狰狞可怕，连陆泽渊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父皇，心里也被吓了一跳。
陆泽渊愣神一时，抬头看向周围的人。
“愣着干什么？把皇上扶起来啊！”他下令道，立即有宫娥内侍上前来。
“啊！不要！你走开！朕恨你，朕讨厌你！”他说这些话时推开了前来扶他的宫娥，那宫娥看上去年纪小，见此状况，被吓得在原地不敢动。
“陈妃，是你父亲找死，朕也没办法，你要死也一起去死啊，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起身，挣脱开那些内侍搀扶在大殿中疯跑，陆泽渊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他疾步上前，立刻将皇上抓住，见他挣扎，心里默默对自己父皇道声对不起，于是将他打晕。
陆泽渊将皇上扶回床上安置好以后，命人将大殿所有人召集到他跟前，陆泽渊看着他们按总管所报人数数了一遍，确定无误了。
“今日之事，若是有人敢说出去一个字，杀无赦，诛九族！”陆泽渊第一次下如此狠命，众宫娥内侍立刻齐声回应是。
他知道这些宫里的奴才在宫中活着不易，这样的事更是不敢随意泄露出去，皇家之密若随意说出必是要遭受株连九族之刑的。
陆泽明回到自己府上以后，婉鹭也在府中等着他许久了。
“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完成了。”婉鹭对他恭敬行礼道。
陆泽明点头，很是满意，他心想，如此便只等今晚过后，这符宣国便会变了一个天了，他等不了让那心肠歹毒之君再多活几日了。
入夜，陆泽渊在偏殿守着皇上，因他几次醒来都惧怕身边的这些人唯独陆泽渊他还记得，所以便将那些人都驱散至别处，他自己一人与总管分别在两个偏殿守着，若他有什么事他们也知晓得及时。
陆泽渊回想起今日父皇恐慌时说出的那些话，细思恐极，他口中的阿尧不就是护国大将军，李木兰的父亲李尧吗，为何会是父皇害死的，这事陆泽明也同他说了，起初他不信，因为父皇和李尧将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不信父皇会害他，可从他口中亲自说出，这不得不让陆泽渊去信了。
还有陈妃，陈妃便是陆泽明的母妃，她们一家忠厚向国，可他曾听过，那陈国公是个迂腐的老头，对父皇登位一事一直不满，后来因造谣生事被父亲发配边疆，半途去世，陈贵妃也因此事而郁结于心，逐渐香消玉殒，可事实的真相他是亲眼看到过的。
陆泽渊想得越发的头疼，一阵香味袭来，他闻着舒服竟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床榻上，皇上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起身向外走去，神情木然，眼神空洞，像是一具驱壳一般的。
他推开殿门，外面的侍卫跪下行礼他却不理径直离去，他们一脸茫然，想要上去追时却又想起了今日二皇子殿下下令过不得靠近皇上，因他身子虚弱现下受不得惊吓，想必是他想要出去散散步之内。
毕竟二皇子在里面也没说什么，如此他们也就安心的继续守着殿门。
皇上一步步的走到皇宫里最高的城楼之上，他耳边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应说不止一个，是无数个，是他所熟识的那些人。
他们一直说让他偿命，让他还报，更有一道声音在牵引着他，让他解脱，这些天他太累了，一直被纠缠着，他再也受不了了。
皇上站上城楼，对着这偌大的皇宫似留恋不舍，片刻之后他看也不看下面，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