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凄惨的身世
沧海已桑田，何处话人间？
国已破，城何在？硝烟四起，一片狼藉。
庄严宏伟的朱漆高墙已变得破败不堪，富丽堂皇的宫殿宛若一群病入膏肓的老者在苟延残喘，全然不复之前的辉煌。花败荼蘼，宫廷湖畔的垂柳颓自剩下了光秃的枝丫，只留凄凉。
亭台水榭，房檐之上的琉璃瓦掉落，洒了一地的碎片。偶有飞落停歇的乌鸦，在寂空中一阵的哀鸣。
此刻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如同鬼魅。
只听“吱呀”一声，一座偏僻角落宫殿的耳房的木门被人急切的推开。
“小姐，将军..将军的..命火...灭了。”侍女语言急切带着哭腔，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话未落，却听见“啪嗒”一声，佛珠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边塞战事吃紧，大敌压境三月，如今国破家亦失。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一向做事沉稳，断然不会发生意外的。”之前凝神盘坐在佛像面前的女子身着简单的粗布衣服，头发散落的披落在肩，没有半分的发饰，一边摇头一边自我安慰般的摇头。
奔驰的马蹄之声宛如疾风骤雨，越发急切越发近了起来。
耳边依稀能听到刀戟碰撞声，宫中渐渐弥漫一股子铁锈般的血腥味。
“何人在拼死而战?”女子无暇顾及散落一地的珠子，想要起身到窗边。
“禀小姐，是..是..太子殿下，他说誓与奏华共存亡。”侍女一下子扑通跪倒在地。
“他这是胡闹！”女子一时气急，本就瘦削的身子更是椅不已，险些摔倒。执意要冲出门去。
侍女慌忙的抱住她的双腿“小姐，万万不可去，此刻门外大敌当头。太子殿下英勇之姿都无胜算，若是小姐去了，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刀光剑影，顷刻间便回归平静，血腥味更加浓重起来。
女子沉默半刻反倒笑了起来“结局天定。你且趁乱逃吧，我本就是一废人了。”
“小姐待奴婢极好，大难当头，自然是不会离开小姐。”
女子长叹一口气“五澈，你忠心于我，我自是知道，我不想连累你。”
“小姐……”侍女哭腔不止。
却是听见“哐当”一声，木门被人粗暴的一脚踢飞。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一位年约二十的华服女子在三两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迈入房中。
她一袭雍容华贵的凤袍加身，梳着端庄的流云髻，头上的双月金步摇随着步履一晃一晃的，烨着金光，闪耀得有些扎眼，与整个残破的宫殿格格不入。
“云小北，我说过，你休想和我斗。”华服女子妆容美艳，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却是指着坐在佛像前的女子，脸上有着不可一世的骄傲。
侍女第一反应便是回头紧紧护住身子脆弱的女子。
女子不怒反笑“竟然是你。”
华服女子闻之便是一阵狂笑“是不是很吃惊？没错，是我！”
女子看着华服女子逐渐笑的狰狞，沉默片刻。
华服女子走上前了几步，见侍女防她如同洪水猛兽，顿觉扎眼“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挡在本宫面前，来人啊，让这叽叽喳喳的贱婢安静。”
手指一挥，一下子上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涌上来，一人遏制住侍女的一只手臂，活生生的给拖了出去。
侍女挣扎着“小姐...”
女子早已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双目睁目欲裂，想要爬到门边去，却半分动弹不得。
门外传来侍女凄惨的叫声，以及大汉不堪的笑声。
“羌芜，斗了这么久，你还斗不够吗？”云小北情绪激动，不住的颤抖，伸出手指指着华服女子。
“云小北，当初一别，我便说过，昔日救你是义，今日不杀你便是仁。再次相见，便是刀刃相见，至死方休，”羌芜蹲下身子，以仰视之姿，恶狠狠地说出了这句话。
令云小北一震，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羌芜是儿时那位温婉纯善的女子。
“我本无心与你斗。你何必不惜挑起战事！”
“你无心与我斗？呵，云小北，你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你与我，本就是不可共存的存在。”羌芜冷笑。
她的话藏着深意，让云小北感觉她仿佛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云小北眸光微闪“你此话何意？”
羌芜确是但笑不语。
片刻后拍了拍手掌，“进来吧。”
云小北看清来人，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来者穿着藏青锦缎绣花长裙，看起来顶多三十岁的样子。恭敬的给羌芜福了福身。抬眼看着云小北，眼中却是一阵的冷漠与淡然。
“别来无恙，郡主。”
云小北更是一惊，往日噩梦般的经历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她有些惨然。
情绪激动起来后，遍布满脸的伤疤本就有些皱巴，一牵扯脸上的肌肉便是疼得她一时泪水眼中打转。
“国已亡，何来郡主。姨母怕是糊涂了。”云小北咬牙切齿。她如今的狼狈有很大一部分是拜这位藏青色服饰女子所赐。
宋攸秀抿唇一笑，看起来和善有加，实则眼神确是宛如挖心刀，冷到谷底，看得云小北一阵心寒。
“那又如何。”宋攸秀薄凉到了极点。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千算万算，都算漏了一步，宋攸秀和羌芜居然勾结在了一起。
羌芜掩唇一笑“云小北，只是奏华灭了而已。不破不立，这可是你教我的，你看我运用的可是很好呢。”
“我恨毒了你，恨了你整整十年。”宋攸秀用眼神瞥着云小北，手中握着的手绢被捏得变形。
“阿顷做错了什么？”云小北苦笑。
“要怪就怪你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更何况，宋府与我何干！他们死不足惜！”宋攸秀开始咆哮，情绪逐渐失控。
“我看了什么？”云小北不敢相信自己的姨母居然有如此偏颇的态度。
“他死了，他死了...啊哈哈哈，这是宋家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宋攸秀张狂起来。
谁死了？太子殿下？不可能，依她看来全然不像，那到底是谁？
云小北脑中全是迷惑，却来不及细想，又被羌芜打断了思路。
“你就不好奇你为什么会活到现在吗？难道仅仅是运气？你不要忘了，金戈铁马的年月剑影无情。”
这个问题她想过，宫中耳目众多，不可能没人知道她藏匿在宫里，如今所及之处皆为废墟，却迟迟不来杀她，如若非侥幸那便是人为。
“云小北，你必须得死，谁让你动了他们的囊中之物Ｇ，后面那些人可是巴不得你快点死呢。”
他们？那些人？云小北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词，双眸微眯，瞬间渗出冷汗，难道说这场战乱根本就是一场阴谋！羌芜一人绝不可能做到这一步，肯定有人里应外合。
“是你，对不对。”云小北声音嘶哑，怔怔的看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