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受虐狂（3）
相较于覃北的伤感，顾小野却难得的平静。
她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递给她一个苹果，伸手去接，抓了两下才拿到手里，吃起来，表情竟然还有几分愉悦，似乎心情不错。
覃北盯着她出神，脑子里在想该怎么将她家里的事情委婉地告诉她。
冷不丁，却听见顾小野清脆的声音传来，“带我回一趟我家吧。”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请求。
覃北回过神注视着她，发觉她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悬起来的心又放下来些。
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没有把握能控制好她，更没把握，顾妈妈看到她这个样子，会不会更加崩溃。责任太大，他不怕承担，却怕……她受不了。
想到这儿，他正要开口回绝她的要求，还没开口，就被顾小野抢在前头。
她拿着苹果的手，微微攥紧，对着覃北的方向，她笑了笑，说：“都回国了，你该不会还拦着吧？”
覃北没话说。本来，两个人回来，就是因为她极力要求回家……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她。
出院前，他去了一趟李璟生的办公室，将应急措施了解清楚，这才叫了司机过来。
司机对顾家的事情有所耳闻，小道消息早传的沸沸扬扬了。
所以，当顾小野报出自己家地址的时候，司机怔了一下，望了望覃北，见覃北点头，这才没做声，将车启动。
医院离顾家有些距离，在车上，覃北担心小野的身体，让司机将空调温度调到最高，还不放心地将羊毛毯盖到她身上。
顾小野一直沉默不语，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覃北隐隐有些担心，试探性地问：“怎么不说话？”
话音刚落，就见她扭头看他一眼，微微笑着问道：“说什么？”
“没什么。”
的确，也没什么话题……
公司的事情，她没完成，而顾家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如何告诉她。
但现在正在去顾家的路上，即便他什么也不说，等她一下车，一切都会出现在她面前，她需要面对，而且是用比别人更沉重的心情去面对，她又会怎么样呢？
覃北突然觉得，自己这样隐瞒她，是不对的。
可他真的做不到……坦然。
顾小野的表情很平静，细嫩的手指因为紧紧攥着手机有点发白，看得出来，她有点紧张。
车在路上飞驰，窗外的风景一扫而过，覃北望着窗外，莫名觉得有些烦闷。
突然，听见顾小野说了声：“覃总，一会儿把我送到家门口，您就别进去了吧。”
覃北一愣，扭头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
他总觉得她怪，直到她说出这句话，他才确认，她是真的有些不正常。
和回国前的样子想必，她的情绪过分平静，平静到可怕……
她将脸转向窗外，平静地说：“这是对锦丰对您都好的方式。”
“什么叫对锦丰和对我都好的方式？我干了什么，连你的家都不能进了？”覃北反驳。
叫他丢着她这个病人进去，没有任何保护，他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望着顾小野，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莫不是……
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可是明明，她一直都是那样淡然的态度，丝毫没有任何知道消息的悲怆……
他摸不清顾小野的底细，但也没打算露出底牌，只沉声道：“我答应医生，一定要陪着你！一会儿我们还得回医院去，治疗还没结束！”
话刚说完，就见顾小野转过头来，她大概还是看不清，视线没有焦点地朝着他这个方向，淡淡地说：“那您便在门外等着我可以吗？”
“不可以！”覃北果断拒绝。
他才不要离开她！一步都不行！即使，里面的人可能都不待见他，也可能干脆是痛恨他！他都懒得管，反正，他只想保证小野的安全。
殊不知，即便是小野，里面的人也不待见……
车停在顾家别墅门口，因为办丧事，整个别墅的点缀都换成了黑白两种颜色，纵使顾小野看不清楚东西，却能感受到颜色的惨淡。
她站在庭院门口，脊背僵直，脚步无比沉重，竟然一步也踏不出去……
她仔细听着屋子里传来的痛哭声，安慰声，情绪却依旧十分平静，若不是她狠狠抓皱覃北袖子的手已经白的吓人，覃北都没觉察出她的情绪。
他低头瞧了一眼她惨败的脸色，伸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攥在手里，心知，她是早知道这事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知道了这事儿，却从没有表现出对他的怀疑，还替他着想，让他先离开。
这让覃北在这寒彻骨髓的冬日里，心里一暖。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说：“进去吧。”
一切，总是要面对的。
当两个人并肩出现在别墅大门前的时候，顾家的佣人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抹了一把眼睛，这才确定，真的是他们。
她立刻转身，冲进屋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屋里响起一片骂声，打头冲出来的，是气势汹汹的黎莫语，紧接着，是徐志森，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却没有黎莫卿。
所有人都凶神恶煞地瞪着这两个人，覃北将她往身后带了一下，挡在她前面，也替她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黎莫语恶狠狠瞪着覃北，突然冲他吐了口唾沫，被覃北躲开，紧接着，就听到她毫不掩饰情绪的咒骂声，冲着顾小野的。
“你这个白眼狼还有脸回来！顾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恩将仇报的嘛！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是不是都被狗给吃了！”
“是啊是啊，还敢回来，也真是不要脸……”
“老顾真是倒霉，养了这么个女儿……”
“……”
众人应和着，大有不嫌事大者，跟在黎莫语的后面，你一句我一句的站在道德高地指责顾小野，在没有弄清楚任何情况之前，见风使舵……
跟在覃北身后的顾小野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突然！她挣开覃北的手，穿过人群，朝开着的大门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