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误会
一路上，覃北面色严肃，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时不时点开一封邮件看了，噼里啪啦的回复。
顾小野坐在他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出，心里盘算着，今天到底是有些希望了吗？
正想着，司机将车停下来，她看了一眼车窗外，这才发现，竟然到了锦丰。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覃北，问了声：“来这干什么？”
覃北淡淡瞥她一眼，关上笔记本，“下车。”
跟着总裁，锦丰的大门对顾小野来说自然不算什么阻碍，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覃北为什么要带她来。
总裁专梯里，覃北的秘书竟然在，覃北进门就将手里的电脑递给秘书，又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就没再说话。
顾小野觉得自己像空气，但也没这么明显的空气吧，她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能仰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每跳一个数字，她的心跳就加快一些，安静的空间里，她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了！
见她这样紧张，覃北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径直朝着办公室走，这会儿都跟上来了，她也不会再打什么退堂鼓了。
她心里暗下决心，怎么也要在今天把一切都解决清楚。
可一转眼，覃北带着秘书去开会，让助理安排她进休息室等着，顾小野泄气的要死，只能认命。
好在休息室没有其他人，顾小野坐着喝茶倒也自在，只是一安静下来她的脑子里就忍不住翻滚覃北的态度。
这才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他怎么能跟陌生人一样和她在同一个空间里相处呢？
难道男人都是这样冷情的动物么？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态度不是这样啊。
正想着，休息室的门叫人推开，她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心里犯嘀咕，没注意到进门的人，还以为是刚刚的小助理，只是许久都没听到人走近，她抬眼一看，就看到了方航。
她有些意外，方航竟然还在锦丰。
照着覃北以往的做法，查出来对锦丰有害无益的人不是早该送得远远的么？
她按着心底的疑惑，朝着方航笑了笑，对方就走到她身边的另外一张沙发上坐下来。
“等覃总？”
“恩。”顾小野不好意思地抿抿唇，覃北和她之前一直是上下级的关系，尤其还是那种暧昧的老板秘书关系，虽然方航以前是知道的，可这会儿，她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热。
“覃总在开会，我刚送文件透过玻璃门看到你，就进来看看，不介意吧。”方航说话还是让人感觉十分舒服，一如当年的样子，想到当时方航暗示明示那么多次对自己好感的事情，顾小野打内心觉得，其实方航这个人也不错，只可惜，她心有所属。
她摇摇头，“没什么，我等着也无聊。你最近好吗？”
她淡淡问着，有些不知道该聊什么，干脆用最烂俗的招呼他。
方航也没介意，笑了下，摊开手说：“覃总和祁总配合挺好的，我现在跟着祁总办事，负责谈些业务，过得去。”
“哦，那挺好的，跟着祁东做事应该还不错吧。”顾小野漫不经心地问，实际也没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方航却似乎来了兴致，他笑着对顾小野说：“祁副总做事相对比较放得开一些，很多事情我能自己放手去做，也挺好，不过覃总最近来的秘书，可比我强上太多了，连李氏的脸都敢打。”
“什么意思。”顾小野有些懵。
她虽然知道李璟生早就看不上锦丰了，但两家好歹也有利益上的联系，就这么公然对抗，影响不好不说，以后搞不好也是两败俱伤。
她有些担心，李璟生因为想为她和孩子出气，做的过分。
“哦，你还不知道吧，李氏最近一直在撤案子，很久之前的案子都拿出来严审，摆明了是想和锦丰过不去，覃总叫底下的人不要惹事，可那秘书偏偏就去惹事了，带着案子去李氏算账，一轮下来，竟然还换回来了三四个大单子。覃总可不高兴了，可这秘书又不是别人，是他小姨子……”
说着，方航就顿住了。
他显然是为数不多知道覃北和顾小野之间关系的人，顾小野生孩子的事情早期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他跟在祁东的身边也略有耳闻，就是他并不知道，覃北其实和她是结了婚的，他们之间，是合法的。
这会儿他突然说漏嘴了似得，把这秘书和覃北之间的关系说出来，顾小野有些愣住，他倒是不好意思了。
为了补救这事，他转了话题问：“别说公事了。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顾小野这才怅然地回神，冲他笑了笑，淡淡的说：“我还好。”
相较于之前两人见面的尴尬，现在的她只是不想再多话。
毕竟，知道的越多，想的就越多，也更累。
见她似乎不想再多说，方航也觉得有点尴尬了，他干笑了两声，冲顾小野看过去，观察着她的表情。
顾小野被他看着有点难受，偏过头去，干巴巴地问了句：“你在这儿坐这么久，不下去办公没事儿吗？”
这是下逐客令，方航了然地笑了笑，就起身，对着沙发上的顾小野道：“我刚说多了，你也别多想，这些事儿都是公事，你都不上班了，我是不该跟你说，让你胡思乱想的。好了，好好休息，覃总的会议大概三点半结束，快了。”
顾小野勉强冲他笑了笑，没做声，就低头喝茶，听着他脚步渐远，她才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是不爱自己的，要不然，怎么受了这么多还是不长记性。
不离覃北远一点，至少不要主动靠近吧。
覃北的会议一直开到四点，这期间，秘书办的小唐来过，之前顾小野还在公司的时候，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同事，可这会儿再见到，她有些震惊。
小唐早就升职了，这会儿做办公室主任，行头也好了许多，穿着高档的连衣裙，脸上化着妆，身材也比之前好了很多，站在顾小野的面前，顾小野都有些认不出了。
在小唐眼里，顾小野还是一点儿也没变，除了她脸上的忧愁，素面朝天学生气打扮的样子一层不变，叫人看了只觉得老天爷不公，一点儿岁月的痕迹也不肯给她留。
小唐怕她无聊，拉着她寒暄，说的都是生活上的事儿，这让等着覃北的顾小野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听着小唐喋喋不休的话，自己也忍不住将一肚子的苦水换着法子倒出来，只没说这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小唐就感同身受地搂着她，安慰她，一定要对“她朋友”好一点儿，这样的女人最脆弱……
正聊着，休息室的门被一个干练的女人推开，那女人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穿一套宝蓝色的职业套装，短裙恰到好处地开在膝盖上方，衬得她的腿纤细笔直，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连顾小野看了，都觉得美。
那女人对着房间里恭敬地说道：“顾小姐，覃总叫您去他办公室见他。”
不知为什么，虽然那女人面无表情，但顾小野总觉得，她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些反感和讽刺，仿佛是……鄙夷。那种感觉如影随形，就算她坐到了覃北的办公室里，她也还是有点恍神，脑子里萦绕着那张脸，挥之不去。
覃北就坐在办公桌后，办公桌上推了厚厚一叠文件，看得出来，锦丰发展很好，要不然，他会这么忙？
进了办公室，覃北还在忙，顾小野也习惯了不打扰，只是静静坐着，双手忐忑地不知道放哪里好。
忽然，安静的办公室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那女人推开门，送进来两杯咖啡，又去叫覃北，覃北这才走到沙发边，也没坐下，端了咖啡站着。
顾小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等那女人走出去，她也站起来，走到覃北身边，眼巴巴地问：“她是谁？”
本是一句关心的话，怎么说出来，顾小野就觉得味道不对。
她偏头去看覃北的表情，害怕他误会，见他一脸波澜不惊看不出喜乐的表情，顾小野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
覃北淡淡“恩”了一声，朝她努努嘴，“喝咖啡。”
顾小野以前最爱喝咖啡，覃北办公室里常备的咖啡有时候都不够喝，很多时候，她喜欢买了来放在自己的工位上，给自己来一杯的时候，也给覃北来一杯。一来二去，覃北也习惯了这咖啡的味道，这么久，都没换过。
顾小野以为有什么特别的，端了咖啡尝一口，熟悉的味道氤氲满整个口腔，她有些奇怪地看了覃北一眼。
他以前，不是最不喜欢速溶咖啡吗。
覃北闷着没做声，一杯咖啡下去一半，他才缓缓开口，问：“最近过得还好吗？”
话音刚落，余光里，顾小野端着咖啡的手明显颤了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紧张起来，像是被人看穿心思了一样的慌张，险些打翻咖啡。
“恩，还好。”顾小野轻声回答，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覃北想要的答案。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受虐倾向，他都这么对她和孩子了，她居然还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一起喝咖啡。
“我和小安之间的事情，有点复杂，我不希望把你们牵扯进来。”
恩，不牵扯进来，直接甩掉。
顾小野被自己的逻辑感动，她把口腔里的咖啡咽下去，抬眼看着他，心里竟然波澜不惊，连一丝紧张都没了。
“恩，我知道。”她的声音低得跟蚊子嗡嗡嗡的声音一样，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出息。
故事书上不都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么，怎么到她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往下打洞躲呢。
没出息，没出息……
她提起一口气，忽然问了句：“乔安最近还好吗？”
问完这句，她就觉得自己没脑子，这会子自身难保，还去关心情敌。
覃北却难得的话多了起来，他说了乔安的近况不说，还把小恩的情况也说了。
这下，顾小野可就憋屈了。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他解释的这么清楚干嘛？难道他的脑子全用在生意上，一点儿情商都没了？
在一个女人面前提情敌不说，还提那情敌的孩子，是想炫耀他踹掉她们娘三个，这会儿一家三口日子过得舒畅吗？
顾小野憋到不行，嗓子眼跟堵了团棉花似得，鼻子也酸酸的，“哦。”
她寻思着，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没必要继续了。再这么下去，她怕晚上会气到睡不着。
她将咖啡杯放到吧台上，抬眼直直看着覃北，平静地问道：“你找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覃北找她总不至于是落井下石秀恩爱来的，这一点她心里清楚，只是听到覃北那样夸乔安能干小恩坚强的时候，顾小野的心就彻底被戳穿了。
他可还记得，他是她两个孩子的爸爸，睿睿和笑笑，他是不是都忘记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尖都是酸的，这会儿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就如他所愿，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不就是离个婚么，她什么时候怕过这个？
以前单身一个人的时候就过来了，这会儿都找到亲友团了，还怕他？
覃北自然不知道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顾小野竟然能想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转过头来对上她受伤的目光，这才心疼地问了声：“你怎么了？”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
顾小野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木头桩子呢！
她别过头去，不想和覃北对视，又问了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孩子们还在家呢。”
顾小野怕再呆下去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趁着自己还有一丝丝理性，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她会避之唯恐不及。
覃北被她突然冷淡的态度弄得怔了一下，几乎是下一秒，他就走到了顾小野的面前，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是几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