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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羞愤难当

    杨眉愣住,为毛?外面不太平?

    吴大夫指指床上昏睡的陈览,“他今日白天难熬,夜间更加难熬。”说完甩手走了。

    杨眉气得直要撕扯手中的帕子,魂淡当个大夫有本事就了不起啊耍着人玩很有意思吗卧槽!

    杨眉恨恨地甩上上房门,见陈览睡得尚且安稳,便把药煎在火上,匆匆下楼吃了早饭,又给陈览带了碗白粥上来,算算他已有一日两夜未曾进食,水倒是喝了不知道几肚子。

    回来远远望见房门大开,杨眉这一惊非同小可,陈览虚弱至此绝不可能自己走动,难道——顾三的人追来了?

    乍着胆子走到门口,却见小二哥站在床前,看她进来,喜得仿佛见到只活凤凰,“姑娘你可回来啦!”

    杨眉暗自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粥碗放在桌上,问,“我去给大哥熬粥,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里?”

    小二道,“我方才过来房间送饭,听到屋子里好大一声响,敲门也没人应,我怕出啥事就进来了——”接着指指床上的人,“进来就看到你大哥摔在地上,肩膀上血淋淋的,我刚把他扶上床,你就回来了。”

    ……

    又双叒叕要为他裹一次伤。

    麻蛋她刚刚给他换的药啊!

    杨眉向小二哥道,“谢谢小二哥,我来给我大哥换药就行。”

    小二点点头走了,想想又回头道,“他嘴里说些啥我也听不清白,也不知是不是饿了。”又语重心长道,“姑娘,你大哥身边离不了人,饭食我给你按时给你送来,你就别瞎跑了。”

    杨眉一滞……所以这是在怪她到处乱跑?

    古代的吃瓜群众管得可真多啊!

    杨眉关上门,走到床边,见陈览侧身躺着,被子胡乱盖在身上,乌黑的发丝零乱地铺在床上,他伤口裂开想来非常疼痛,昏迷中牙关紧咬,身体瑟瑟发抖。

    杨眉无奈上前,拉开他胸前衣物,重新为他裹了伤。

    杨眉此后三天便如古代吃瓜群众吩咐的,老老实实守在陈览床边半步不离。

    然而陈览身边其实也根本离不了人,只在大夫来时短时安稳了一会儿,此后便仍然如夜间一般,整个人烧得意识迷离,没有片刻清醒。

    杨眉照顾了他一日一夜,此时慢慢摸着规律。

    他呼唤师尊时,多半仍有几分意识残存,她便在此时喂水喂药,每每此时陈览都乖得像她后院养的小兔子,老老实实由她喂食,杨眉甚至还抓会给他喂了粥,可惜他只吃了半碗便体力不支昏迷过去,不管怎样也聊胜于无。

    他梦中挣扎时必然已经完全昏乱,需按住他身体不让他胡乱挣扎,否则伤口绷裂,她的裹伤工作就要如万里长征看不到尽头。

    更多时候他只是无声流泪,杨眉便坐在床边轻抚他头顶,每每此时他便会稍稍安稳,慢慢止住泪水昏昏睡去。

    杨眉这几日完全晨昏颠倒,不知昼夜,满眼是陈览惨白迷离的脸,压抑隐忍的泪水和苦涩无力的挣扎,只能趁陈览偶尔安稳时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然后到小二哥送饭时才恍惚明白又到了一天吃饭的时间了

    。

    这夜,杨眉在昏睡中听到床上人悉悉簌簌的声音,耳听一声极轻的呻/吟,便一骨碌爬起来,她这几日已经被训练得耳聪目明,陈览只要稍稍哼一声她便能快速醒来。

    杨眉扑到床边摸索着找到他脑袋,在额头上试了试,哦,还好还好,好像也不热了,便朦胧问道,“要喝水吗?”

    等了一时并无回答,心下明了,便揉着眼睛十分熟练地去摸床下那个扁扁的敞口铜壶,右手把铜壶塞进被中,左手伸入被中扯下他下衣,拍拍他大腿,闭着眼睛迷蒙道,“好了,来吧。”

    等了好一会儿,耳边却并无声响,被中一只手使力推开她,胡乱把下衣拉好。

    杨眉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时瞌睡全跑了,瞪大眼睛一看,果然陈览此时正睁着眼睛看她,灯光下,他眼神清明,一张脸却红得仿佛要滴出血。

    杨眉尴尬一笑,“你,你醒了?不,不,你做梦了,做梦。”右手悄悄把铜壶退出来,塞在床下,自己灰溜溜开门跑了。

    一口气跑到客栈大堂,杨眉才回过神,心中不住懊恼,睡睡睡,睡个毛啊睡,早该发现他要醒了啊,这下好了吧,以古代男人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烂脾气,不知道会不会把她杀了灭口啊……

    或许也不至于?毕竟她这么二十四孝地伺候他好几天,多少有点情分……吧!

    杨眉在大堂转悠了半天,估摸陈览已经解决完了,才乍着胆子回到房间,好在没有点灯,整间屋子黑洞洞的,她便直朝自己的小地铺走去,目不斜视,目不斜视,钻进被子里睡觉。

    她这几日疲累非常,此时知道陈览已经烧退清醒,心头松驰,瞬间便睡得十分香甜。

    再醒来时红日满窗,杨眉只觉口渴非常,便爬起来去桌边倒水,见桌上两个托盘放着齐整整的饭食,一动没动,原来小二哥已经来过两次,她居然全不知晓。

    杨眉喝了两大杯水才略略回神,唔……两份饭食一动没动?

    她是睡觉没爬起来吃,陈览呢?

    杨眉放下杯子走到床边,见陈览紧紧裹着被子,背对着她侧身躺着,杨眉伸手摸他额际,凉凉的并不热,想来昨夜并不是幻觉,他是真的已经退烧醒来了。

    只是为什么不吃饭?

    杨眉收回手,皱眉道,“为什么不吃饭?”

    床上人悄无声息。

    杨眉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你这样躺着伤口不疼吗?”装什么睡?你昏迷的时候都是脸朝外躺着的好吗?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却仍然不出声,姿势一点没变。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理她了,杨眉便拾了东西,自己去院中洗漱,又去厨房细细地熬了一锅白粥,端着回了房间。

    陈览仍然面朝里躺着,样子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

    杨眉叹了口气,到床边坐下,拍他肩膀,“起来吃点东西吧。”

    陈览仍然不理。

    杨眉道,“你既然已经无事,便把谢银给我吧,咱们就此别过,拿来,说好的一千两。”

    陈览只是不出声。

    杨眉又道,“想来你此时手头也不方便,你那个钱袋子里的银锭子我先拿两个,回头剩的以后你差人给我送去吧。”说着便作势起身去拿钱。

    床上人闷声道,“不许。”

    陈览用手臂支着身体缓缓转过身来。

    终于肯说话了啊少爷,杨眉暗自发笑,正要说话,却见他脸色潮红,心中蓦然发紧,“你又发烧了?”一只手便摸上他额际,却是温凉的手感,吐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再折腾一回她也要病倒了,讲真这伺候病人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没发烧,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杨眉见他嘴唇干得起皮,便去桌边倒了一大碗水,用木勺要喂他,“喝点水吧。”

    陈览别开脸,停了一会儿才道,“我自己喝。”

    杨眉把水碗递给他,眼睁睁见他抖着手接了,一碗水喝了一半,洒了一半,胸前衣襟全打湿了。

    杨眉无语,看他喝完了把碗接过来,“我把药煎一下你吃?”

    陈览摇头,“拿纸笔来。”

    杨眉老实去桌边拿纸,陈览接过,在纸上写字,他仍是虚弱非常,写两个字便靠在枕上闭目喘气,杨眉实在看不下去,“你病成这样还写什么写,你说,我替你写吧。”伸手去夺那纸笔。

    陈览抬头看了她一眼,杨眉只觉冷光刺目,整个人便如施了定身术一般,不敢动了,眼看他写完了一张纸给她,气虚道,“照这个方子……抓药。”

    杨眉一滞,闷闷地答了一个字,“好。”又问,“你怎么不吃饭?”

    陈览又背对她躺下。

    杨眉心头火起又强压下去,再三劝自己不要跟一个病人计较,把早前熬好的粥端过来,劝道,“你病了四天,只勉强吃了半碗粥,就算你自己不觉得饿,也要为自己身体着想啊,这个粥是我刚刚出去熬的,你可不能让我白忙半天。”

    陈览只是不出声。

    看来昨晚是严重伤人自尊了啊,杨眉囧囧地想,泄气地把粥碗放在一边,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种千年冰山级别的冷屁股……赶紧识相走路吧。

    古代木门打开便是“吱呀”一声响,杨眉刚要出去,耳听一声陈览说了一句话,一时没听清,便回身看他。

    陈览用手肘强自半撑着身体,怔怔地看着她,双颊潮红,眼中满是血丝。

    怎么这脸色看着还不如之前病势沉重的时候?杨眉皱眉,“你刚才说什么?”

    “你去哪儿?”陈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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