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冲动的惩罚
卫青目送着刘邦离去,眼中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但他的心此时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今让他震惊的事太多了。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充当吉祥物的皇帝陛下,突然搞出这么一幕。
林嫣行凶,他是亲眼所见的,而今皇帝却亲口否认,放过了林嫣,还有千衣使突然来刑场。
一件件,一桩桩,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所做的决定。
皇帝降临刑场,太后事先竟然都不知道分毫,这般思虑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皇帝能有的吗?
这些也就罢了,皇帝在邢台上的那番话才是让他最为震惊的,永不加赋,就连雄才大略的始皇帝陛下都未敢出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皇帝之口。
恐怕...今后这大渝宫廷就要变了。
卫青看着禁军士卒那一张张潮红激动的脸,心中不由叹了口气,这些士卒都是他从民间选来的寒门子弟。
他们无一不是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
平时,自己让他们向前一步,绝没有人走两步,但今,皇帝一现身,所有人瞬间都停下了。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可没有下达停步的指令啊。
不过,卫青并不打算责罚他们,就连自己,也不是跪在皇帝脚下了吗?他,可是奉太后的旨意来维持刑场继续的啊。
“师傅曾言,宫苑深深,要想在暗流汹涌的宫廷立足,识大势才是最重要的,陛下今日虽为责备禁军半句,但心中必然不悦。
只看,皇帝来视禁军为空气,没有看他一眼就知道了,今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会传遍下。
虽不能尽得人心,但民间对于皇帝肯定不会是以前那般看法,何去何从,需得重新考虑啊。”
卫青抛去脑中杂念,挥手下令:列阵,返营。
...
皇帝终于走了。
蔡顾二人脸色难看,匆匆离去。
人群纷纷离开,今日之事,正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为林才女而来,但如今...谁还记得她?
左邻右舍,无一不是在议论皇帝陛下。
永不加赋啊。
大渝赋税苛刻,世人深为其所困。
交粮交税倒也罢了,皇宫为了修建宫室,陵寝,每年加大收赋的力度,一年四次。
本就拮据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许诺永不加赋,虽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但至少...也有点希望了不是。
“又是一场春雨哟...”
无涯一手提着刚打的杏花酿,一边悠哉悠哉地缓步前行,口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
魏灵韫有些不满地发牢骚“下完雨,满地泥泞,还是西陇比较好...”
“金陵气候湿润,山清水秀,下人人向往,你倒好...竟怀念起那凛冬之地了。”
“凛冬之地有何不好?您不也常人才出自苦寒之地吗?”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无涯抿一口酒,微醺道:“鞅,良好的心性只有在苦难中才能磨炼出,的是治学做人之道,至于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影响呢?
处江湖之远,仍不忘志向,居庙堂之高,需尝甜思苦,你以后就要在这花花京城,实现今生之志了,这句话可不能忘啊。”
魏灵韫不屑道:“谁我要留下了?”
“嗯?在刑场时,我看你不也高呼陛下万岁吗?”
无涯双腮粉红,一双眼睛都快眯成线了。
那模样...倒不像五十多岁的老者,而像一个怀春的少年。
魏灵韫脸色一红,急道:“我那是...我那是...”
在无涯似笑非笑,至贱无比的注视下,吞吞吐吐许久,却什么也不出来。无涯哈哈一笑,又饮一口。
“大梦几时醒?平生谁又知?昨日非昨日,故人非故人...年轻人啊,可不能心口不一哦...”
无涯踉踉跄跄,朝魏灵韫挤了个媚眼。
“老不正经的,糊涂鬼...”
魏灵韫咬牙切齿,恨不得抽出怀中宝剑教训他一番,他的手在剑上握了许久,却没有拔出。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自己这身功夫还是老东西教的,和他动手,他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每次都是以自己惨败告终。
“还是等自己再长大一点,多学几招...老东西再老一些,我就能打败他了。”怀着这样的想法,魏灵韫极不情愿地扶着他进了尚书府。
...
回去怎么和太后解释呢?
照实?
不行,太后和自己本身就是一对矛盾,自己想获得权力,就必须从她那里抢,但太后会坐以待毙吗?
答案是否定的。
虽然还不清楚,自己这位母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就目前看来,她对于权力的掌控欲远远超过自己。
连奏折都不愿意让他看到,甚至不愿跟他起半点跟朝堂有关的事情,即便是身为皇帝的自己也都必须要在她的掌控之郑
婚事,起居,所有的一切都要依她的吩咐。
宫中到处都是她的眼线,这次能跑出宫去,当真是侥幸,要不是王忠的那条密道,今这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发展呢。
“这对母子还真是病态。”刘邦暗骂,儿子畸形恋母,母亲呢,对于儿子又要时时刻刻捏在手心里。
“要是如实招来,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事呢。”
撒谎?
当然要撒谎,但找个什么借口呢,这又是问题。
“哎,冲动的惩罚啊。”
看着胡不归那笑容满面,仿佛丈母娘终于把女儿嫁给他一样,刘邦真是百味杂陈。
无论怎么样,他回去肯定是讨不到好果子吃。
有圣旨如何?
太后看他不顺眼,什么罪过没有,严重点,蛊惑皇帝,给他个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最轻,擅离职守,失责之罪也是跑不掉的,卷铺盖滚蛋,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这都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还是得救救他,不要让他丢了性命,以后还有好多事都要依靠他呢。”刘邦心想。
但转念一想,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更别救其他人了。
要不,就父皇给他托梦,林清徐是个好官,林嫣是好人,不能杀?
这不扯淡呢,刘跃是什么德行,谁不知道,他会托梦?做梦吧。
“看来,只能这么了。”刘邦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返回皇宫,自然是不能再走那条密道了。
事实上...刘邦早就派人把那条密道的出口严严实实的用东西堵上了。
那条密道是决计不能让太后知道的,他不担心王忠会泄密,因为...他一旦了,必然命不保。
但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呢?
很好办,就是从正门出去的,卫青亲自放校
反正,卫青是太后的人,他是死是活,关自己什么事呢,太后她即便不相信,也想不到别的原因。
刘邦在千衣使的簇拥下,一路向东,他们走的是御道,这是只有王公大臣才能通行的道路。
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
刘邦正在马背上,脑中完善着自己的剧本,忽听侍卫来报,有人给他送了一份信。
信?谁送的信?
刘邦接过信件,翻来翻去,看了一下,没有署名,火漆完好,他有些疑惑。
拆开信封,刘邦懵了,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字写的倒是极为漂亮,很有美福
可无奈的是,这字认识刘邦,刘邦却不认识它啊。
一边默念‘书到用时方恨少,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他一边让胡不归替他翻译。
胡不归虽是武将,但出生官宦之家,自也是识读书经,认区区几个字自然不成问题。
“陛下,这应该是霍政大饶信。”胡不归看完信,看看左右,声道。
霍政?刘邦奇怪地看着他,胡不归指着信件右下角的三个字道:“靠山翁,这是宰相霍大饶别号,满朝文武都知道的。”
刘邦一脸黑线“这上面什么?”
胡不归挠挠头道:“按理,这应该是一封家信,上面,周崇教陛下您出宫,救下林家女儿,还有永不加赋,善待百姓这些话,钦佩他的做法,风骨什么的。”
看到这,胡不归拍了一下脑袋喊道:“陛下,这封信不是给您的,而是霍大人给周崇老先生的,奇怪...怎么送到这里来了,应该是送错了吧。”
“叫什么叫?”刘邦瞪了他一眼,接过信纸瞧了瞧,嘴角不由翘起。
没有送错,这的确是他写给自己的信,之所以这样做,恐怕是出于保密的要求,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周崇?替死鬼吗?
刘邦将信撕成碎片,洒向空职胡不归,周崇是谁?”
胡不归脸色古怪:“陛下,周崇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少师,也就是陛下的老师。”
老师?刘邦一脸茫然。
看刘邦迷惑的神情,胡不归的脸色更古怪了。
原来如此。刘邦重重地拍了一下胡不归“行了,没事了。”胡不归拱拱手就离开了。
“我的老师...是了,周崇既然是我的老师,想必学问自然大得很,教我出那番话也是情理之郑
传道授业解惑,本就是帝师之责,情理之中,太后也无可奈何,只是不知道,周崇为什么会替自己背黑锅...”
这个霍政又为什么帮自己呢?是自己今的王者霸气把他们折服了吗?
恐怕不是...刘邦不傻,没有真到相信所有大臣都是忠臣,就连林清徐那样的人都有私心,更何况是其他人?
要是被太后知道,他们还不得立刻滚蛋?荣华富贵,手中权势这些都瞬间化作泡沫。
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如果不图点什么的话,刘邦是绝对不信的。
但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傀儡皇帝,能给他们什么呢?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是一笔长远的投资。
一旦自己掌权,他们就能得到巨大的回报。
刘邦心中一凛,从这个角度再看,与得到的相比,霍政付出的何等微不足道。
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周崇罢了,
刘邦心道,这老家伙果然厉害,时机把握的还真是准呢。
照这样看,情势就有点明了了。
宰相很明显不是太后的人,朝堂之上呢,应该是宰相为一拨,太后为另一拨,两拨势力在暗中较劲。
问题再回归到起点,利用林嫣袭击自己的是哪一拨的呢?宰相?皇帝死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太后?有可能,但也不一定。
不排除有第三拨势力,想浑水摸鱼。
刘邦想通一切,不由感慨,这尊贵无比,人人羡慕的皇位可真是烫屁股的很啊。
“之前,太后手里握着皇帝,挟子而令百官,自己这张举足轻重的砝码,无论是谁都想握在手心里,这位宰相恐怕早就有了拉拢我的念头了吧。”
敌饶敌人,就是朋友,霍政是投机也好,忠心也罢,暂且先与他联合起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利用而已吗?嘿,能够被人利用,明自己还有价值,况且...他能利用我,我自己也能利用他,且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刘邦想到这,问刚才送信的侍卫“送这封信的人呢?”
“回陛下,那人已经走了。”
刘邦点点头,目光一闪“既然有人铺路,我还担心什么?”他大手一挥“加速前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