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尴尬
乡亲们忙着帮忙搭灵台的时候，于果没闲着，已经从一些人的嘴里陆续知道了一些这个家的情况。
赵婶口中的老祁，其实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没有老婆，据说他是八年前带着三个幼子逃难到这个叫三厂的村子里落户的，没生病之前一直靠打猎为生，养活着他的三个儿子。说起他的儿子，于果又小小的讶异一番。因为在这个流行早婚的时代里，三个儿子的年纪都可以喊老祁爷爷了。
老大名唤祁天彻，才十四岁，身材修长，长得更是剑眉星目，面容清俊，皮肤透着一种很健康的小麦色。若不是因为家里穷得吃饭都成问题，找媳妇应该很容易。
老二祁天湛，十二岁，五官很好看，不难看出长大后也是一名俊男子，唯一让于果讶异的是他的皮肤不像老大那样呈现小麦色，反而透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看上去很是让人心疼。
老三祁天恒，和于果同岁，长着一张可爱的正太脸，于果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抿着唇打量于果，一副很酷的模样。可惜他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面黄肌瘦，身材也不像十岁的男孩那样高，很明显跟于果一样，长期吃不饱。
村里的人都憨厚老实，知道于果是老祁用最后的棺材本买回来后，都没有说什么。若是于果是好的，起码还可以帮忙洗衣服做饭；若是不好的，哎，可能过几天就走了。
老祁也是没有办法，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就赶紧托人去买个童养媳回来，毕竟老大也才十四岁，下面还有两个小的，琢磨着这个家以后娶媳妇会十分困难，所以无论如何得娶一个媳妇给祁家留个后，这可是赌最后一把了。
于果跪在地上，望着睡在竹床上老祁，他瞪着大大的双眼，很显然是心事未了死不瞑目。
“爹，你放心去吧，媳妇以后会好好撑起这个家的，也会好好照顾……他们三个的。”于果说到后面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因为赵婶也说了，老祁只是说让她买个童养媳回去，可他有三个儿子，并没有明确说她是给谁当媳妇。
说来也奇怪，原本死不瞑目的老祁忽然阖上了眼睛，嘴角还溢出一丝安慰的笑意。村民见此情形，都欣慰的点点头。
虽说是买来的，可这小姑娘面对祁家这样家徒四壁的情况竟不嫌弃，说出的话更是让人惊讶。
这个时代的人很避讳死人死后不阖眼的，所以搭灵台的时候，谁也不敢上前。此刻见他终于阖上了眼，两个年长的中年人才上前七手八脚的给老祁擦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将人抬上了门板。
这是村里的风俗，家里没有准备棺材的，就得把门板拆下来充当棺木。
老祁的身后事办的极其简单，村子里人口本来就少，再加上都知道祁家的米缸揭不开盖子，哪还有能力挽留他们留下来吃口饭？大家都很体谅，所以在一切搞完之后，纷纷在老祁上了炷香后离开，只有赵婶和赵叔还留下来帮忙着收拾。
赵婶越看于果就越满意，这小姑娘手脚勤快动作麻利，半点也不嫌弃祁家穷苦，至少从她淡然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这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小果呀，你先进屋里躺一下吧，今天坐了一天的牛车你也该累了，守灵的事就交给阿彻他们三兄弟吧，我也回去了，我家就在隔壁，有事找我啊。”
如此穷苦的家里，难得还有邻居肯不遗余力的帮忙，于果对赵婶和赵叔也多了一份敬意，说道：“赵婶，今天还多亏了你，不然我初来乍到的还不知如何是好，你回去早些歇息吧，别累坏了。”
“大家都是邻居，客气什么，你公公的后事你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帮衬着的，祁家三兄弟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品性好着呢。”赵婶其实心底还是害怕于果会走掉，虽说人是花钱买来的，可毕竟腿长她身上，若是她执意要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嗯，谢谢赵婶。”于果点点头，从乡亲们的脸上她就已经猜出一二了，他们这是害怕她会跑掉。她没有做出任何承诺，是因为她会用行动来告诉他们，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那行，我们先回去了。”赵婶放心的点点头。
人都走光后，于果的眼神有点茫然的打量着这个家徒四壁的家，用篱笆围城的院子，三间程品字形用茅草搭盖而成的家，就连墙也是用木板和木头搭建而成，风可以从缝里吹进来，幸好现在是五月份，天气已经开始变热，不过于果还是很难想象他们之前是怎么熬过冬天的。
后院有一块不太大的菜地，不过上面已经长满了杂草，显然是很久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在上面种过东西了，这个家唯一让她感到还满意的边是前院有口井。
低低叹了口气，老祁用五百文钱和一只山鸡买了她回来当童养媳，可还没有说上一句话就嗝屁了，留下她和他的三个儿子。
想起他们，于果瞟了眼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三兄弟，还真不愧是兄弟，就连眼神都是冷漠吓人。
不过也难怪，毕竟她于他们三兄弟来说，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于果暗暗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有说服力：“你们三个都回房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呢，这里有我照看着就行了。”
老大头也不抬，直接无视她的话。
老三面无表情的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
老二见哥哥和弟弟都不说话，只好不咸不淡的回答：“不了，我们都不累。”
“我叫于果，于是的于，果实的果，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小果，你们都叫什么？”于果有些尴尬，尽管已经从赵婶口中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想到今后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她只好随便找些话题。
“祁天彻。”
“祁天湛。”
“祁天恒。”
尼玛，就连说话语气都一模一样的！于果淡定的怒了，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没关系，他们都是孝子，她不跟他们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