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好大胆子
穿廊过巷,扑鼻的香气传来,又来到了薰衣草园。玉锄看到今年的花朵开得比去年初入府时更加馥郁芬芳,艳紫萋萋。只可惜这一年来都没有机会来这里欣赏。再次来到却是要离开,心上不免生出一丝遗憾。
跨出西府大门,街上熙来攘往,热闹非常。这让玉锄觉得像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境来到人间一般,亲切异常。
忽然,她看到远处有一个女人,一身粗布衣裳,挎着一个竹篮,在向她招手。她仔细一瞧,是娘亲!
玉锄欣喜不已,眼里盈出泪来。阿朵也忙用袖口拭泪。二人只是两相望着,并不敢互相招呼。
玉犁见到阿朵,心上欢喜,忽然发现阿朵根本没有看她,两只眼睛只望着玉锄,溢上脸的笑容又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心中又悲又恼,强忍住眼泪。
她快走几步,挡在玉锄前,用身体催她快走。玉锄只好匆匆往前赶了几步。转过墙角,待再转头,娘亲已被高墙挡上看不见了。
到了东府门口,一位紫衣女子已经候在门口等着接引。紫云交接完毕,又回了西府。
那位女子身着丁香色窄袖留仙裙,款式材质比紫芸的更精美。她的容貌也秀美绝伦,让人望之留恋忘返。若不比较,
玉锄以为西府的人就已经脱尘脱俗了,没想到东府的人更如仙如画。
女子丹唇微启柔声细语道:“我叫紫露,日后就由我接管你们的一应事务。跟我来。”
八位女孩跟着紫露进入了东府。
东府较之西府雅静许多,屋宇连绵,房舍屋瓦也是精致异常。仍然是以紫色为主镶金做辅。
紫露将她们带到一处独立的别院,院内有八间规格相同的独立小屋。每间屋子门上都有名字,显然是早已分配好的。
紫露道:“这里是拂兰苑,你们以后便住在这里,直到及笄之年。你们八人中,玉犁十三岁,折瑄九岁,余下六人皆是十岁。也就是说大多数人在这里至少要住五年。
少主今年十二岁,十六岁可圆房。你们八人按年龄大小最终会有四位被选做少主储夫人。先诞下男婴的便是可以与少主真正婚配的少主夫人。余下的人会在訾府效力至二十岁。二十岁后可出府另配或仍留府中,但凭你们的意愿。
将来你们的名字除过少主夫人外都要改为以‘紫’字开头。现下还可留用原名。
玉犁和玉锄,你二人的名字有些粗落,镇主夫人命你二人将‘犁’改做‘璃’,‘锄’改做‘璴’,音同义异。
好了我说的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八人仍是齐齐答道。
八个女孩中,玉璃最大,而且有备而来,最想嫁给少主。但她也只懵懂知道婚配是要成亲生子,其他七人皆是毫无概念。只因家里人说是无比的好事,于女儿家的未来前途大有益处,便稀里糊涂来了。
玉锄当初入府仅仅是为了躲避爹爹责打,不想让娘亲受累挨打,进府这一年一切都还顺遂,从未想过婚配不婚配。
听了紫露的话,除过玉犁,其余的女孩都只是按礼回答。五年遥不可及,哪里想得了那么远的事。
紫露见她们回答得整齐有礼,想毕都听明白了,便转身离去。
东府的日子比西府要自在许多。尽管每日还是要读书练字,习武弄棒,研习的内容也更精深,但时间没那么紧密,全凭自觉勤勉,出入也更自由。紫露对她们的管理只按规章制度,只要不犯,从不为难她们。八个女孩在东府过的都还滋润。
不觉夏更春替,秋去冬来,转眼三年已过。
玉璴长高了不少,已初露小女儿的娇态。她常年习武读书,自带一份干练的雅气。
这一日,玉璴与折钰切磋完武艺,折钰被折瑄叫走了。
玉璴一人穿园回房。啾啾,啾啾。头顶传来鸟叫声。
她抬头望去,一只粉色鸟儿朝北飞去,看着像极了大玉儿。她发足追去,鸟儿扑棱棱飞过一座高檐,停到一了棵大树上。
玉璴追到跟前,面前横了一道紫墙。树在墙里,树枝却探出了墙头。
鸟儿看到玉璴,不断在树梢盘旋鸣叫,忽高忽低。
玉璴试着呼道:“玉儿!玉儿!”那粉色的小鸟扑棱棱飞了下来落在玉璴肩上。玉璴大喜,果然是大玉儿。
大玉儿又飞起来鸣叫几声,往墙角飞去。玉璴看见大玉儿停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再不飞了,站在上面只是啾啾叫个不停。
“啾啾”石头后面传来微弱的鸟叫声。她好奇地走过去,探头往石头与墙角的夹缝处看去,一只毛还没长齐的小鸟在夹缝里惊恐慌张地哀鸣着,两只孱弱的小翅膀在无力地扑扇。
看样子这应该是大玉儿的孩子,不小心从窝里掉了出来。玉璴小心翼翼地捧起小鸟,激动得直想哭。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大玉儿。
大玉儿看到孩子被救,欢快得鸣叫几声,展翅飞到大树上的窝里。
玉璴笑笑:“你是想让我把它送回窝里吗?”
她抬头看看高墙,约两三丈高,要爬上去可不容易。
她四下瞅瞅,发现大树不远处,有几根粗壮的藤条从墙头懒懒地耷拉下来。她走过去使劲拽了拽,感觉挺结实,便使了个“燕子飞”,借着藤条爬上墙头。
玉璴人小身轻,翻身上去后站在墙头上,离鸟窝尚还有一点距离。于是她只好探脚一步一步往前挪,待挪近了,才把小鸟轻轻放进窝里。
大玉儿绕着玉璴飞了几圈,立即进窝去看护自己的孩子。
母子终于团聚啦,玉璴欣慰一笑。看着大玉儿长大不少,毛色变深,体态成熟,还有了自己的宝宝,她想起了当年在林中救大玉儿的情景,现在似乎还历历在目,小小的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感慨。
“你是谁?好大胆子!竟敢在訾府上墙掏鸟蛋!”一声厉喝从墙下传来。
玉璴大吃一惊,脚下打滑,翻身跌落到了墙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