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鞭挞贾宝玉四
那边宝玉突然醒了,嚷嚷着要回去,丫鬟玉钏儿见宝玉闹腾的厉害,赶忙来回王夫人。
原来这玉钏儿现如今已经被王夫人提了上来,替代了她姐姐的位置,从二等丫头升为一等丫头,月钱也比原来涨了一倍。
王夫人闻听宝玉在这房里不舒服,嚷嚷着要回怡红院,愈发气急道:“这个孩子,为娘为他操碎了心,现如今连我的这个地儿都不想多待了,这究竟是要怎样呢?”
凤姐儿赶忙安慰王夫人道:“他都这么大了,若是换在寻常家,早就成家立业,自立门户了,如今还在老子娘房里睡着,自然有些臊得慌,这是好事情啊,说明哥儿长大了,懂事情了,夫人有时候要学会放手才好!”
王夫人听了,终究是点了点头道:“想走就让他走吧,大不了让袭人,麝月等丫鬟好生照看着吧,我是横竖不管了,免得讨人嫌!”
凤姐儿起身笑道:“夫人这话就是气话,哪有娘亲不管儿子的,我看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好好的安置安置他,顺便敲打敲打他们院里的人。”
“那就交给你了,你们好歹同辈,你又是做姐姐的,说的话,他总还是会听些!”王夫人点了点头道。
凤姐儿这才离了房间,命人将贾宝玉抬回了怡红院。
贾宝玉千恩万谢,与凤姐儿说了好些话儿,等到凤姐儿走了,这才命人悄悄的把晴雯叫了来。
晴雯听闻了金钏儿跳井,还有宝玉挨打的事情,正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抽身的早,见丫鬟碧痕来请自己,有些不情愿的去了宝玉房中。
宝玉打发走了碧痕,这才看了一眼晴雯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倒是吃不了我,怕是别人见了,倒是会吃了我!”晴雯撇了撇嘴,走近了贾宝玉道。
“怎么?还在为前些日子的事情生气?我知道是想要远离我,才那样做的,难道我真的令你那么厌恶吗?”贾宝玉伸手一把抓住了晴雯的手道。
“大白天干什么毛手毛脚的!”晴雯抽回了手道。
只听哎呦一声,贾宝玉脸上冷汗直冒,在那里只喊疼。
晴雯掀起薄被子看了,隔着纱布,贾宝玉身上一片殷红,不免皱了皱眉头道:“这还是亲儿子吗?竟然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一点皮外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我叫你来,却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马上去办。”贾宝玉言道。
“什么事情需要用得着我,不是有袭人吗?她不是一直喜欢大包大揽吗,现在你伤成这样,她哪里去了?”晴雯问道。
“你说这话,就是还在生我的气,袭人跟着莺儿去了,想必是薛姨妈那边有什么事情吧。”贾宝玉言道。
“我就知道,她这会子不会无缘无故的不在。”晴雯撇了撇嘴道。
贾宝玉气的咬牙切齿,盯着晴雯道:“你到底帮不帮忙,啰里啰嗦的,实在不行,你去把碧痕找来。”
“我偏不去!”晴雯说着,俯下身来,凑到了贾宝玉耳边,到底要听听宝玉拜托自己什么事情。
贾宝玉这才将事情给晴雯说了一遍,让她赶紧出去找茗烟,让茗烟立刻去办。
晴雯听了,方知道是事情的经过,本要说现在怕是早就误了时辰,不过见宝玉着急,还是把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跑着出去找茗烟去了。
宝玉见晴雯去了,这才重新趴了下来,脑海中思绪急转,仍是想不透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想着只好等下次再见到蒋玉菡,好好的给他解释解释了。
且说贾政别了王夫人的院落,又嘱咐几个小厮好好的在外边守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然后一个人背着手,向着赵姨娘所在的院子而来。
赵姨娘正在盯着贾环练字儿,见贾政走了过来,赶忙迎了上去道:“老爷怎么这么毒日头的就来了,中暑了就不好了。”
说着,赶忙命人给老爷摇扇子,又命人赶紧沏茶。
贾政找了张椅子座下,饮了一盏降暑的茶,冷言道:“我且问你,金钏儿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赵姨娘见贾政如此问,挨着贾政坐了下来,然后帮着贾政捏着胳膊道:“我哪里清楚,现如今是夫人,还有她娘家的侄女凤姐儿管着家,老爷应该问她们才是,怎么问起我来了?”
贾政一把甩开了赵姨娘的手,冷哼道:“我自然是问不着你,只是这事从环哥儿口中说出,就让我不得不问你了?难道这就是你的教子之道,若果真是这样,倒不如把环哥儿交给夫人去带,省的受了你的荼毒!”
赵姨娘听了,顿时炸毛道:“老爷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她若是教子有方,我自然愿意让她帮着带孩子,只是她自己的孩子都管教不好,又哪里有能力管教我的孩子?说句老爷不爱听的话,这整个府中,若是会教导孩子的,还是老太太,你看看无论是大哥儿,还是那些老太太房里走出来的丫鬟,哪个不是明事理,又做事妥帖的。”
“我自知自己脑袋笨,是教不了孩子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唉,若是有老太太在就好了,环哥儿若是能跟着她两三年,将来的成就虽说赶不上老爷,至少金榜题名是跑不了的!”赵姨娘说着,不免又是叹气,又是抹泪道。
那贾政听了,反而被赵姨娘的话给气乐了,那刚才进来的气劲也卸去了大半,说道:“我知道你们娘儿俩这些年受的委屈,我这些年忙于政事,对家中的琐事确实不太上心,家中的氛围,确实不如从前了。”
“老爷也该放宽心,等到环哥儿长大了,说不得就能帮着老爷分担一些!”赵姨娘说道。
“但愿如此吧!”贾政这又是生气,又晒了日头,后又着了风,现如今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
赵姨娘见贾政脸色蜡黄,神情恍惚,赶忙唤来丫鬟,两人搀扶着他进屋歇息去了。
那边薛宝钗安慰了王夫人一番,回到了梨香院,将此事与薛姨妈说了,把个薛姨妈吓了一跳,嘱咐薛宝钗这几日千万莫要往内宅去了。
薛宝钗见薛姨妈如此害怕,一时被薛姨妈逗笑了,笑问道:“娘亲这是怎么了?原来日日念叨着让我往怡红院跑,哪日若是不去了,还同我生气,今日是怎么了?”
薛姨妈瞪了薛宝钗一眼,然后说道:“你懂个什么,我那姐姐眼里是最揉不进沙子的,现如今宝玉同她的贴身丫鬟做出来这样丢脸面的事情,她说不得会整顿整个内宅,你虽然是贾家未来的媳妇,但是这不是还没有过门吗?这个时候过去,若是牵扯进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什么人,对你以后怕是不利!”
薛宝钗听了,虽然对宝玉与金钏儿事情的真假不感兴趣,但是对于不去怡红院这件事情,还是举双手赞成的。
正在两人谈话的时候,那边袭人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一把抓住薛宝钗的手道:“姑娘,不好了,老爷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把二爷给打了,二爷现如今趴在床上,连床都下不来了。”
薛姨妈还有薛宝钗听了,皆震惊道:“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那薛姨妈早就忘了之前的嘱咐,撺掇着薛宝钗前去探望宝玉。
袭人赶忙拦住了薛宝钗道:“我这次来,就是来提醒姨妈还有姑娘,此事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且莫要往内宅凑了!”
薛姨妈和薛宝钗听袭人如是说,皆是一愣,一脸不解的看着袭人。
袭人这才说道:“二爷这次被打,事情不像名面上那么简单,夫人猜测是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现在正在秘密查访。姨妈还有姑娘是局外人,还是不要馋和进来为好!”
薛姨妈听了,感激的握着袭人的手道:“多懂事的孩子,姨妈晓得了。”
袭人见话传到了,这才告辞。
那薛姨妈见袭人离开,这才对着薛宝钗说道:“这个袭人,倒是个行事稳重的,姐姐看人还是很毒的,将来有她扶持着你,你也轻松些。”
薛宝钗笑着摇了摇头道:“但愿如此吧!”
石头城东郊二十里,有一座紫檀堡,临着好大一片桂花林,其中有一处地方,几间竹楼房舍,房子前面,小桥流水,景致宜人。
一处院落里面,一位白衣老道端坐在一张竹椅上面,饮了一口茶,对着旁边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一位俊俏公子言道:“现如今石国大局稳定,就她那点资质还有气运,无论如何折腾,到头来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你若是真为她好,倒不如托关系把她给赎出来!”
“听珍哥儿的话头,她也算是一个填房的丫头,贾家岂会放人,况且她在贾家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想必早已经习惯了那里,为着我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儿,不一定愿意出来,师父就没有别的法儿?”那俊俏公子问道。
“果真如此的话,除非贾家衰落,你怕是没有什么机会了!”那白衣老道言道。
那俊俏公子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若说现如今的石国,也不是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在尘埃落定之前,总有些人心有不甘,拼着性命放手一搏,这就是你的机会,所以依我说,你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忠顺亲王府,等待时机!”白衣老道出来。
“现如今贾家与忠顺亲王府已经接上了梁子,宝玉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我再留在忠顺亲王府,怕是没有什么意义了吧!”那俊俏公子言道。
“怎会没有意义?你若是信得过为师,就在忠顺亲王府好好待着,等时候到了,为师自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不说能够帮助她夺得花魁,让你们两个能够在一起还是有把握的!”那白衣老道言道。
那俊俏公子听了,沉默了好大一会,说道:“非是我信不过师父,实在是我这次私自跑出来,并未与任何人说,就这样回去,怕是有些不妥!”
“你倒是小看了你在忠顺亲王心中的分量!”白衣老道笑道。
老道话刚说完,外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那俊俏公子起身看时,正看到一队军马向着这边而来。
其中一位,正是那从贾家过来的长史,见到那俊俏公子,大笑道:“公子果然在这里,倒是让石某一路好找!”
那俊俏公子转头看了一眼白衣老道,然后回转身朝着那长史一拱手道:“近日闲来无聊,游到此处,碰巧遇到一位仙师,坐而论道,忘了时辰,才发现已经好几日的时光过去,未来得及与长史通气,倒是让长史大人担忧了!”
那长史听闻,也不多问,只是笑道:“哪里的话,公子若要四处游玩,自是使得的,王爷并没有拘束着公子的自由,不过最好同石某先通一下气,石某也好派人护着,这样王爷也安心!”
“哈,说来这几天出门游历,也有些累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那俊俏公子说着同那白衣老道行了一礼,说是以后有空再来聆听教诲,然后就跟着那长史离开了院子。
白衣老道见蒋玉菡被忠顺王府的人接走,这才重新坐了下来,煮起了茶。
且说茗烟听晴雯传信说公子让自己前往东郊紫檀堡寻找一个叫蒋玉菡的公子,于是策马来到东郊,一路打听,终于找打一处院落,进了门,看到一位老道正端坐在那里煮茶,赶忙拱手道:“请问蒋公子是否在这里居住?”
白衣老道望了一眼那茗烟,笑说道:“不知道小友问的是哪一位蒋公子?”
茗烟回道:“就是前段时间望月楼那里红极一时的一个小旦。”
“哦,他呀,刚刚王府派人来接,回府去了!”白衣老道言道。
茗烟听了,自然知道他口中所指的王府,心道还是来晚了一步,不免有些垂头丧气,拜别了那白衣老道,出门上马,回去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