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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对话

    大靖开元八百八十三年,当今圣上为怀帝,生有五个公主,十四个皇子,经历宫内的血雨腥风,权势的更新换代后,如今三个公主被送往他国和亲,剩余两个公主,一个在宫外建了公主府闭门不出,一个年岁幼小养在深宫人不知,而侥幸活下来的皇子只余五子,便是太子夏侯承,二子夏侯琮,五子夏侯靳,九子夏侯乾,以及十三子夏侯慈。

    杜月芷回府这一年,皇子们正在蓄力,十一子,十二子皆夭折,未长成的只有十三子夏侯慈和尚在襁褓里的十四子,其余的三子,四子,六子,八子,十子大约死期也不远了。

    杜月芷前世仅对处于权势中心炙手可热的五位皇子有所了解。

    夏侯承因立长不立幼的规矩顺理成章成为太子,生性傲慢,骄奢淫逸,皆因他母亲是凤盛皇后,母仪天下,宠溺非凡,天下之物无不满足儿子。凤盛皇后长于荆棘之地,渊博的学识,成熟的阅历,前所未有的谋技非他人能及,凭一己之力在背后运筹帷幄,只等将来夏侯承继位后,做个傀儡皇帝,凤盛皇后便可以垂帘听政,操纵国事。奈何夏侯琮资质平庸,怀帝迟迟不退位,皇后也无可奈何。

    二子夏侯琮,就是后来的良王,温润如玉,仁义天下,颇有王者风范。但世上最清楚他的人,莫过于杜月芷。他只比太子晚一天出生,前面是太子长兄,后面的皇弟一个赛一个厉害,他处于尴尬的位置,不得不另辟蹊径。踩着结亲的踏脚石,在杜月芷嫁入王府后,夏侯琮靠着丰厚的嫁妆及岳父定国大将军的支持,封王封地,招兵买马,最后重回京城,意图谋反。至于谋反成没成功,杜月芷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五子夏侯靳聪明机敏,笑里藏刀,善于结党营私,在朝中有不少支持者。他母亲丽妃是两大贵妃之一,他又是闻名天下的盐商巨贾的外孙,背后靠着财富通天的纳税大户,有了银子铺路,夺嫡之路也就无所谓好不好走,而是走的快慢的问题。二子卧薪尝胆的那几年,五子处于太子的对抗面,势均力敌,颇有干掉太子上位的迹象。

    九子夏侯乾和十三子夏侯慈,杜月芷知道的更少,她回到京城就成了下堂妻,为了保命自顾不暇,早就没了外界的信息。只不过她到死都记得,良王曾经参了九子一本,理由是:残害手足,私通皇嫂。

    那么多皇子,只活下来五个长成了人。据闻九子狡诈多端,手段毒辣,宫里死掉的庶皇子,多是宫女或小妃生的,因为身份卑微,生母又不受宠,偏偏又处于风暴中心难以自保,便是被九子派人暗地害死。偏偏九子做的干净利落,这么多年,只有良王是第一个敢这么直接参他的人。

    如果说残害手足证据不够,那么私通皇嫂,则是实打实的,有人证物证的。

    嗯,她就是那个皇嫂。

    那还是月薇儿子的满月酒,王府大宴宾客,她在后厨给胃口不好的月薇熬粥,劳累不堪。熬完粥端过去,月薇不在,丫鬟叫她把粥送到水亭去。杜月芷知道杜月薇无事也要找自己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送过去了,但到了才发现,四周静悄悄的。推开门,房里一片纷乱,衣衫,鞋袜到处都是,甜香扑鼻,暧昧又激情四射,似乎有人刚经历了一场不可描述的活动。

    杜月芷与良王相敬如冰,看到这种场景立刻面红耳赤,叫了几声,无人应答,放下粥就离开。哪知刚走出门口,外面突然呼啦啦出现一大片家丁,拿着绳索,刀剑,虎视眈眈看着她。

    月薇冷笑着站在最前面,神色如同抓到了她最无耻的秘密,历声道:“杜月芷,你好不要脸,趁着王爷见客,居然私会情郎!”

    那时杜月芷常年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别说妆容,那粗糙的手指,乱糟糟的头发,褐黄的脸色,家丁一定分外不解:哪个情郎这么不长眼会看上她???

    杜月芷当场就明白了,还没修炼到淡定的程度,惊慌失措地解释,杜月薇不听,这本来就是她的阴谋,一箭双雕除去杜月芷的的好办法。

    杜月薇一边斥责,一边怒道:“来人,把这个不知羞耻的淫/妇拿下,还有屋里的奸夫一并捆了,送到王爷面前,请王爷定夺!”

    杜月芷还懵着,家丁迅速塞了嘴巴捆了带走。杜月芷要死也要死的明白,趁乱回头看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先进去的仆从接连惨叫,浑身是血飞了出来,接着又飞出几样残肢,全是断手断胳膊。

    房里缓缓走出一人,那人穿着一身白衣,碧玉冠束发,手中拿着挑断残肢的剑,剑尖滴血,虽未开口,自有不容侵犯的威严,浑身阴郁。看背影,确确实实是个顶级的情郎,只可惜手段如此残忍,杜月芷就是有命也无福消受。

    在李家庄得知夏侯乾身份后,她产生了异样的感觉,躲着夏侯乾,可上天仍可笑地将她推到他面前,还是以一副绝对刺激到血管爆掉的方式。

    夏侯乾握住她的手,那姿势,那目光,都让杜月芷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杜月芷不太相信夏侯乾会是那种冷情冷血的人。但人不可貌相,前世良王不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吗?任谁也无法想到良王会摔杀亲女,怒刺发妻。

    这些惨痛的伤害,即便重生后,也会令她从梦中惊醒,捂着胸口疼的无法睡着。

    那把染着心头血的利剑,是横亘在她与皇族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好在,现在的她,今非昔比。

    一阵清风吹过,夕阳微光散落,斑驳树影犹如一池凌波,在她瞳眸中晃动。坚定,清明,不曾动摇,这就是她。如果她不想做的事,谁也无法强迫她。哪怕是夏侯乾也不行。

    她白嫩的小指微动,大着胆子再次问了一句:“殿下,我可以走了么?”

    夏侯乾看着这个小骗子,不知为何,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到底在做什么?他苦等了那么久,上天怜悯才又遇见她,可她心心念念要远离他,似乎他是洪水猛兽般。既然她如此畏惧他,当初就不该靠近他,难道在李家庄的一切只是她的逢场作戏?

    他的手不由得又收紧,但是不想捏疼了她,可是松开又舍不得。僵持片刻,他压抑着心底沉郁,淡淡问道:“杜怀胤是你的什么人?”

    他突然问起兄长,杜月芷掩住惊诧的眸光,垂首安静道:“是我的嫡长哥哥。”

    “我送你的玉呢?”

    “怕丢了,放在家里。”

    “明天系在裙子上,女孩儿家,总要有玉佩戴的。”

    “……嗷。”

    杜月芷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这种问话太家常了,好似不太符合夏侯乾冷酷的气质。但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她乖乖回答后,夏侯乾似乎很满意,最后微微叹气,竟真的让她走了。在一旁担心良久的夏侯慈还把桌子上的红糖粉包起来,让杜月芷带回家喝。一直到走出夏侯乾视野之外,杜月芷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才陡然消逝。

    到了外面,杜月薇早已带着杜月茹,杜月荇走了。哥哥和杜月镜都在等她,见她半日才出来,忙上前问她去了哪里,特别是杜怀胤,急得脸色都发白了。

    杜月镜本来也急得不得了,看到杜月芷好好的,这才数落道:“到底也叫人出来送个信,好不好我们也知道,你一向稳重识大体,今日怎么这么淘气,知道我们在外面等你,故意叫我们着急么?下次再这样,我就告诉老太君,让她罚你抄书一百遍,我绝不会为你求情的!”

    杜月镜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虽是责备,却带着浓浓的关切,后面竟有赌气之意了。

    杜月芷找了借口糊弄过去,哄完杜怀胤又哄杜月镜:“好哥哥,好姐姐,我今日实在是闹过了头,害得你们等我半天。我知道我是天底下最不好的妹妹,而你们又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哥哥姐姐,求你们看在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份上,饶了我吧。”

    她年少可爱,扎着双髻,粉嫩的脸蛋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鼓着双腮求他们,声音娇娇软软,又可爱又可怜。

    “好可怜的模样,我都有些心疼了!胤哥哥,我们饶了芷妹妹吧。”

    “这鬼丫头,就喜欢甜言蜜语糊弄我们,下次可别这样了,知晓了吗?”杜怀胤弹了弹妹妹的眉心,以示惩罚。

    “谨遵兄长之命!”杜月芷伸出小手揉揉,吐吐舌头。

    “好了,天暗了,我们回家吧。”杜月镜扑哧一笑,牵了她的手上车。

    杜月镜是真的拿杜月芷当妹妹看,整个杜府的姐姐妹妹,只有杜月镜是真心实意的。杜月薇不敢在马车上动手脚,也是因为杜月镜执意要跟杜月芷共坐一辆马车,投鼠忌器,伤了二房嫡女,同样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会惹来更多非议。

    回府的路上,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抚摸自己的手腕,那圈红痕被夏侯乾揉散了。他圈着自己,呼吸吹拂在后脖上,手指修长,按着肌肤的力度轻柔而内韧,恰到好处。因为按的很舒服,现在似乎仍能感觉到夏侯乾炽热的体温。

    现在仍是少年的夏侯乾只算得上冷漠,却并不残忍。不知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后来那般冷血无情,草菅人命。

    杜月芷咬住饱满的下唇,双眼灿若辰星,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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