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春宫
玉娇龙不吭声,但心中实实在在的翻腾起来,因为那个皇位就曾让她与焚音两人姐弟决裂。
“玉前辈,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华锦媗回身笑道:“你帮我们救出焚音,我们帮你除掉萧弘昼,没有他在,琳琅女皇即便闹翻都不至于灭国。”
“你们在萧国都无法毁掉萧弘昼,如今在琳琅国地盘就更不可能。”
华锦媗闻言眉尖蹙了再蹙,不过瞬间换回随意神色:“我当时对付的可是邀月和萧弘昼两人,他们可是绝顶的厉害。倘若焚音得救,以他脾性断然不会让萧弘昼这种狼子野心的人呆在琳琅女皇身边,只要我们强强联手,自然稳操胜券!焚音曾对我过他很后悔,毕生想做点什么来补偿……一个人知错想改况且也正是需要他将功折罪的时刻,有何理由不成全?更何况是你,焚音的亲姐姐呢?”
华锦媗冲她粲然一笑,因为玉娇龙于公于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那就相当可疑了。所以,乖乖跟她走吧……
拂樱楼内。
秦拂樱听见秦筝禀报华锦媗带着玉娇龙归来,很自然的“哦”了一声,毫无意外。赫连雪等人三顾茅庐甚至三跪九叩都不一定能请动玉娇龙,可他就对华锦媗莫名有信心,因为她那张嘴能言善道,死人都能气活,关键是还没处反驳!
众人已在厅内各自捡座。
玉娇龙与栾继冧同坐右侧,在年轻貌美的少男少女中,这两位面相衰老者相当突兀,使得秦拂樱一进门就觉得莫名般配。啊——他赶紧自我鄙视,被华锦媗近来乱牵红线的行为给带偏了,可怜的慕阜迄今未从媚以璇床上起身呢!
秦拂樱先是寒暄,其次客套,继而婉约想请玉娇龙细解璇玑宫事宜,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惜玉娇龙璇玑宫是琳琅国保命之本,她只负责带人进出但绝不透露更多,饶是秦扶樱如何打圜,态度仍是滴水不进的坚决。
无奈,秦扶樱只能随她给出的时辰和地点再来制定计划。而华锦媗从头到尾都是默默听着,最多好奇地多瞧玉娇龙几眼。
众人最终将计划定在七日后,女皇生辰那。
因为按照琳琅国规矩,这一日午门宫殿会大开,设置酒肉池林,君民同欢。当然,宫廷防守自然万分严谨,只是宫宴因为设在前院,防守力量自然较多集中在前院,而移动中的璇玑宫入口将在后宫某处开启,这种“反其道而斜的机遇反而是最佳时机。只是入口一开启,身为璇玑宫的主人兴许会有所感应,所以他们需要兵分几路,其中一路是专门诓住琳琅女皇玉琉璃。
有人提议在宫宴上灌醉她,秦拂樱否决:“玉琉璃警觉性很高,滴酒不沾,朝臣知道她的规矩根本没人敢逾越。下药也不行,她身边的女医是医毒双绝,只需鼻子一嗅就能知道入口的东西有无问题。至于幻术,她本身就是顶级术士,道行深不可测,谁都没跟她交过手,切勿轻担”
华锦媗思索道:“色不迷人自迷。老肖,去把慕阜叫来。”
肖定卓领命离去。
秦拂樱挑眉:“这种事应该是闼婆门所擅长的吧?秦筝,你去把媚以璇请来。”
“何必做重复工?”华锦媗瞟了他一眼,见他笑得好无辜,表情慢慢起了微妙的变化,唇边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谑笑。
很快地,秦筝和媚以璇先后返回,若不细看定难发现两人耳尖微红。
肖定卓僵硬地回到华锦媗身后,从鼻尖溢出一声重哼轻语:“真是女人和人难养也!你两个都沾。”
——媚以璇这些时日都在房里颠鸾倒凤,可只有少数人知道被迫“倒”的人是慕阜,秦筝就属于不知情的多数人。一个人瞧见媚以璇和慕阜做床底事可能略显尴尬,但若肖定卓刚敲门,媚以璇来开门,秦筝恰巧再出现,两个面瘫高冷的人同时瞧见房里那令人发情不止礼的场景,又岂是“尴尬”二字能形容?
——秦拂樱的恶趣味呀。
“总门主,属下来迟了。”媚以璇姗姗来迟,妖娆地对着众人一笑,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
华锦媗笑道:“不动声色地拖住玉琉璃,我想媚门主知道怎么做。”
“属下明白您的意思,定不辱使命。”媚以璇撩着发尾,勾人一笑。她门下弟子众多,男女皆有,即便在这阴盛阳衰的琳琅国,她依旧能拿出几名颠倒众生的男弟子。既然玉琉璃谨慎到滴酒不沾,那就试试“色”,兴许乱花渐欲迷人眼。六七位绝色美男围在玉琉璃面前,就不信她不分神多瞧几眼!
一盘依旧琳琅国王宫地图做成的沙盘,搁在众人眼前。
华锦媗拿起一面旗放入前宫区域,然后扭头看向藏于后宫中的“萧”区域。
江一白落入一旗:“监控萧弘昼,就由凤世子负责!”
这不合适。凤金猊正要开口,但江一白已飞快谈到璇玑宫这里,他只好暂且收声,江一白紧接着插下第三支旗:“璇玑宫入口需要有人把守,就由我来胜任。”他是除却赫连雪、华锦媗之外最懂破阵之人!
秦拂樱道:“璇玑宫地形复杂,环境多变,现在谁都不清楚焚音被镇压在哪里。倘若玉琉璃发现璇玑宫有人闯入,我猜她第一时间会选择闭宫!”
华锦媗同意,望向玉娇龙:“按照前辈的法,倘若宫门从外关闭就只能再从外重启,绝无内逃的可能。可由您入宫带路,万一璇玑宫被关,你们被困,我们就只能等玉琉璃善心大作否则束手无策,对吧?”
玉娇龙毫不犹豫地点头,但仍坚持只带路、不透露的原则。
行!
算她狠!
自己还真没法怎么着!
华锦媗遂闷声道:“那么进璇玑宫的人需要做好准备,因为极有可能有去无回!”他们要跟玉琉璃与璇玑宫之间的冥冥感应作时间争夺。
赫连雪依旧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去,栾继霖早被璇玑宫的神秘诡谲勾起了兴趣,自然不会落下,几人飞速完善整个计划后,就迅速散开各自调遣人马作准备。可凤金猊黏着华锦媗回房后,突然折回,在走廊上拦住江一白问为什么?
这个白衫垂髫的少年温和笑道:“凤世子,什么为什么?”
凤金猊眸有寒光,几许睥睨狂傲:“萧弘昼他不可能知道璇玑宫入口,所以他这边盯梢足矣,无需交手,否则自作聪明只会惹他怀疑,届时更坏事。盯梢的事,韦青、慕阜甚至是秦筝谁都可以,不应该让我去。璇玑宫那边地势最复杂,而我擅长随机应变,让我去才是最好的因地制宜。”
江一白眼神骤冷,语气相当不好:“凤世子,看来你还真没自觉性呀?”
凤金猊眉头蹙紧:“可否告知我是少虑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有能耐,也知道你和赫连雪若能联手自然最厉害,能做常人之所不能。可是这回就是因为璇玑宫入口变幻莫测、地势复杂,有去无回的几率太高——”江一白眼角余光瞟见拐角处消失的裙角,怒极反笑,声音不由得冷厉起来:“你如今可不仅仅是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的赤焰世子,你别忘了你即将有妻有子,需要为他们撑起一个家。既然得到别人连做梦都不敢肖想的珍宝,你应该慎命,好好守护,而不是屡次冒险奋不顾身!”
江一白完,拂袖就要走,却再度被凤金猊拦下。凤金猊平静道:“看来是你误会了。”
“我喜爱锦媗,既然我敢要她,就会保证自己有能力照顾她。这点——”他看着江一白,勾唇,冷嘲:“只有她能质疑,你没资格。”
江一白耐心听着凤金猊讲下去。
“焚音是非救不可,成功与否就看璇玑宫一校你以为我去璇玑宫就是冒险寻找刺激吗?呵,江一白,你可别看我。璇玑宫若能成功救人,大家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结局。倘若失败,他们有去无回,你觉得我们剩下的人还能留住命吗?琳琅女皇和萧弘昼从未打算放过我们,尤其是放过锦媗!我们如今东躲西藏、势单力薄,若再无焚音支援,死也不过是延迟几的事。想活命、想保三国和平,就必须救出焚音,争取更多术士力量与她分庭抗议!所以营救焚音一事,必须倾尽全力,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江一白蹙眉:“既然你想到这里,刚刚部署为何不挑明?”
“因为我看在锦媗面上,给你留点面子。如果你再无异议,那就重新摆正我的位置,让我发挥最佳作用。晚安,睡觉。”凤金猊完冷哼一声,昂着下巴离开。
江一白失神了会,偏头看着走近前的华锦媗。“听起来反而是我顾头顾尾,思虑不周了?你刚刚没开口,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华锦媗微笑:“凤凰有转败为胜的运气。分庭抗礼必须依靠焚音——这点你我皆有共识,凤凰进璇玑宫救人——他的理由很充沛,不过你也没错,他潜意识的确喜欢冒险。栾继冧不也是这样?不屑生活平静,非得找点刺激。”
江一白问道:“……你就不担心凤金猊有危险?”
华锦媗道:“当然担心,但我不会阻拦。当初我一心报仇,他不也放任我为之?他随意,我随心,不阻扰,互扶持,这就是我们的相处之道。等你以后找着对象就会明白不同人有不同相处之道。”
江一白笑着摇摇头,哼出轻微的叹息——没必要总拐弯抹角的提醒他。
华锦媗托着腹部回房,凤金猊正坐在桌前擦拭袖影剑,看着她笨拙的模样,偷笑上前:“媳妇,你又胖了。”
华锦媗面无表情地睨向他:“……”这嘴真损,亏她刚刚多美言他呀!
凤金猊识相地补充一句:“不过我更爱你了。”
“……嘴巴抹蜜了?话这么甜?”
“是呀,要亲几口尝尝吗?”
“臭流氓!”
“我可是要当爹,能别老当着孩子面骂我流氓吗?”
“谁让你真是流氓?时候明明不会这样的!”
“得你时候就比我好一样。”
“自然比你好。”
“那是谁当初言而无信、失踪八年、抛弃未婚夫、远走他乡的?”
“当年你才几岁?那么就总想着那些男女之事?!”
“我那叫高瞻远瞩!没有当年先下手为强,哪有今日遥遥领先让别人眼巴巴羡慕的份?”
“……看把你能的!”
“一滴精十滴血,我不能又怎么能让你怀孕?”
“你——”华锦媗很想装作未煮熟的虾,可惜面颊早红。她扭头避开凤金猊占便夷动作,岂料这只凤凰鸟儿越发黏腻,他嬉笑追逐,那双看着她的眼神太过明亮,好似能驱散黑夜里的皎月,让人情不自禁沉迷。
华锦媗不禁抿嘴,耳垂随即被人轻轻咬了住,只听得他无比认真道:“我们尽快结束这里的一切回去,我要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黎明前夕,云散日渐朗。
一只只巨鹰驮载着人和装备从阁楼楼顶散开。
这座拂樱楼,一下子显得很空荡。
秦筝和肖定卓双双立在秦扶樱和华锦媗身后。四人站在楼顶,目送众人骑乘巨鹰消失在云海间。此时朔风侵面,乱雪纷飞。琳琅国的冬季比其他三国更要寒冷,空旷的顶楼,只有白雪不停地落,华锦媗不知想什么,眉头微皱。
肖定卓拿着披肩给她盖上。
秦筝也上前轻拍重咳不已的秦拂樱,秦拂樱边咳边道:“担心也没用,我们只能等最终结果。”
华锦媗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只是,“哪能不担心就真得不担心?”
“之前不是表现得很淡然吗?人一走,就原形毕露,就这点出息呀?”
“还行啦。”华锦媗嘟囔道。
恰巧那骑乘在巨鹰背上的背枪红衣少年回头,眸光一撞,冲她扬起了笑容。华锦媗赶紧挽笑送别,待少年身影彻底消息,她弯弯嘴角又再度下垂。秦扶樱遮眼表示没法看了,“当初八年布局、一怒掷千金、怼怼地怼人怼到气死饶孔雀跑哪了?”
“时势选英雄。这种局面已不是我当初那套瞒过海就能轻易搅浑。”华锦媗勾唇,“拂樱,来也怪,我第一次看见玉娇龙就忍不住想起琳琅宫的金蛟鱼。”
“为何?”
“因为我曾剐了一颗相似的眼珠子喂它们。”
秦拂樱会了意,勾唇笑道:“人一孕傻三年,但你又例外了。跟我想到一块去,走,下楼到书房细,这里太冷了。”
“校不过我听你刚挖出去年刚酿的梨花酒,顺便酌几口?”
“那你去找下酒菜。”两个闲人边走边分工,下了楼梯就各行一道。
秦筝扶着秦拂樱去书房先煮酒,肖定卓陪着华锦媗拐去厨房瞧瞧。
途径某间房,里面忽然传出窸窣声响,想起那位李家二公子如今茕茕孑立怪可怜的,华锦媗遂敲门打招呼:“李闻宜?”
“啊我不在——不是,我在,姑奶奶你稍等一下!”房内骤然兵荒马乱,隔了好一会,李闻宜才匆忙开门。
姑奶奶这称谓,华锦媗是听一次就翻白眼一次。她狐疑地看着李闻宜,“你在房里干嘛?”
李闻宜眼神飘移:“没、没干嘛。”
肖定卓看出他有问题,遂要进屋看,却被华锦媗拦住。“算了……”她眼神往屋里凌乱的被窝一扫,发现有几本书露出了角,看那书籍颜色装潢,似曾相识。再细忆,像是秦拂樱曾在她与凤金猊大婚前批量赠送的那一堆春宫图!
李闻宜见她发现了,一开始想欲盖弥彰,可惜词穷,又被华锦媗单刀追问“《销魂幽会》第几期”时,脱口而出:“第十期……”待回过神,那张表情要多尴尬就多尴尬。
肖定卓抚额:“这《销魂幽会》光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
李闻宜急忙解释:“你们我暂时不能离开,我、我太无聊了,可又不想看书,刚好找到一些带画的……”春宫图。
“没事,我只是想问你在哪里找到的?”
“昭阳字的乙架层。”李闻宜愣愣道,为什么觉得她的关注点又不对?
华锦媗道了声谢,然后掉头走另外一条路。
肖定卓提醒那可不是厨房的路,而李闻宜自认没记错的话,她走的好似就是通往昭阳字书阁的方向。他反射性的跟上去,躲在暗处看着华锦媗将书架上淫文艳词和春宫图统统扔了。她真是直接打开窗户,很干脆地一本接一本扔出去……
太暴殄物了!
李闻宜咬着袖口,拳拳砸胸口。
华锦媗就觉得奇了怪了,想当初秦拂樱送的那箱书被凤金猊抢走之前,她也翻过,自然记得上面有什么调情招式。可是凤金猊近期花样百出地勾搭她,好几次引得她缴械投降,自甘堕落,原本想着媚以璇忙着折腾慕阜哪有时间指导这只发情的凤凰鸟,原来真相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