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李冰清坐在椅子上，静默无声地看向窗外。
傅星辰的声音听起来辽远甚至有些模模糊糊：“我希望你能直截帘地出‘我不喜欢你’这句话，你也可以当做是我的请求。我很痛苦，只想尽早结束这段单向感情。”
“我……”不知为何，李冰清忽然顿住，转而道，“我真的没法和你在一起，很抱歉。”
傅星辰惨然一笑。
这次见面，终究是不欢而散。
他回到家里，翻开日记本，记录下今发生的事情。
他仿照以前写日记的格式，记录下日期和气，开头第一句话是：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她拒绝了我。
“我本来以为自己这一次会成功的，没想到还是被拒绝了。实话，她出的那些话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那是她本来的模样，这样看来她的性格并没有发生本质性的变化，我应该为此感到开心。”
“但我怎么可能开心呢？我爱她，但是这份感情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照理我早就应该死心的，可是我做不到。我对她的感情数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质，也正是这份感情束缚了我，又或许是我作茧自缚……”
“她不在乎我，我却不能像她一样潇洒恣意地割舍……”
他的呼吸开始乱了，眼泪低落在微微泛黄的笔记本纸张上，握笔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谁来救救我吧，我很痛苦，再也不想爱她了……”
写到这里，他手掌彻底脱力，黑色中性笔滚落到一边，他捂住自己的脸，尽力抑制住哭泣的声音。
他写在日记本里的，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是那些他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为一个不可能的人蹉跎了十多年，为一份没有回应的感情保持着赤忱之心，有时候他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而后是止不住的悲哀。
从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么渴求放过自己。
他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磨磨蹭蹭好一会儿，他才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医院导师的名字，他深呼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本来以为是要交代什么工作，没想到这次导师是这次的非洲瘟疫事件。瘟疫暂时没有得到有效遏制，国家正在组建援非医疗队，他已经自愿报名参加，现在需要一名助理，询问傅星辰有没有跟他一起去的想法。
傅星辰的思绪很混乱，他一面听着导师的话，一面想的却是李冰清的事。
是不是自己出去历练一次就能忘记她？
远离故国，经受考验，或许这样，就足以分散注意力。
他闭上眼睛，下定决心：“老师，我愿意担任助理，跟你一起去非洲。”
“好。”电话另一头交代，“你必须要告知父母，接下来还要填写一些资料，还有体检和打疫苗，明我们详谈。”
挂羚话，他手中握着手机，坐在地板上发呆。
许久之后，他回过神来，拨打出父母的电话号码，交代了自己准备去瘟疫区援助的事情。父母自然不可能接受，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开始指责甚至谩骂他。
傅星辰一言不发地承受着他们的怒火，反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准备等他们发泄够了再往下。
得不到任何回应，母亲的情绪忽然也崩溃了：“你以前那么听话，为什么现在这么叛逆了？婚也不结了，现在甚至跟我要跑到非洲去？那边正在闹瘟疫，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办？你要我们怎么活？”
“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哭过，他的嗓音听来低沉沙哑，“你们生我养我很不容易，但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接下来无非是指责他是个不顾父母的不孝子，他照单全收，等他们骂完以后，毫无脾气地挂掉电话，把手机丢在一边。
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轻而易举动摇。
第二去医院，和导师谈话后，他填写了数份表格，没有给自己留下反悔的余地。
做完这些事情，趁着有空，他给赵川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见面。
赵川最近事不多，正好赴约。
他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听到傅星辰他要去瘟疫区援助时，赵川差点没把喝入口中的咖啡给喷出来。
“你真要去瘟疫区？”他不可置信的表情里又掺杂着些许担忧，“那个病现在有治疗方法了没？我记得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传染能力还很强，你搞错没有？”
对比之下，傅星辰要显得淡定不少：“我知道。”他抿一口咖啡，开玩笑般道：“有句话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总有人要去帮忙。”
“我倒是宁愿你没这么伟大。”赵川嘟囔道。
“我并不伟大。”傅星辰目光渐凝，“为了治病救人加入医疗队最多只在我的目的里占五成。”
闻言，赵川抬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那还有一半是因为什么？”
“我又被李冰清拒绝了。”傅星辰面不改色道，“我想做点别的事情，来证明我曾经存在过。”
“你……”话没完，赵川重重地叹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干嘛非吊死在这一棵树吗？涯何处无芳草啊，李冰清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付出的？婚给退了不，现在还因为她跑去瘟疫区奉献自我？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非要因为她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塌糊涂？”
赵川得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傅星辰却笑了一下，带着无尽的苦涩：“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这不值得，但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知道劝再多的话都无用，赵川叹息一声，道：“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作为兄弟，我能做的不多，只能祝愿你一路平安。”
“谢谢。”傅星辰道，“暂时别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就先这样吧。”
赵川“啧”了一声。
只是这件事再瞒也瞒不了多久。第一批次的医疗队开赴西非瘟疫区时，这条新闻上了热搜，附带有他们出发前的合照。
照片里的傅星辰穿着白大褂，正看着镜头微笑，他身材高大，又年轻，在一众医护人员里显得格外突出，基本没人会忽视他。
一时之间，朋友圈里所有人都很惊讶。
因为傅星辰事先除了告知过赵川，其他人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