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送礼
老杨带着张小北来到办公室，整个办公室只有三个老师在，其他老师因为有课所以没在这里。
“杨老师下节没有课呀？”正要准备离开的体育老师向老杨打了声招呼。
“李老师有课呀？”老杨客套性地回了一句。
“嗯，高二三班的。”
“那个，”老杨想了想，然后接着说，“李老师，第四节是我们班的吧？”
已经走到门口的体育老师停了下来，翻了翻手上的课表，点了点头，说：“是你们班的，高三十七班。”
小北听到两人的谈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李老师，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下，”杨斌翻了一下他办公桌上散开的卷子，“之前的化学卷子还没有讲完，我想要你一节课，你看行不行？”
李老师苦笑了一下，说：“行，你们班呀，我就上过两节体育，一节是开学那一周，一节是开学第二周。刚混个脸熟，就再也没见过。”
杨斌拧开桌角的保温杯，然后接过李老师的话：“李老师要理解一下，你是新来的不太熟悉咱们学校，一般高三的体育都会让出去的，毕竟要高考了。”
李老师苦笑了一下，说：“行。杨老师我得走了，时间不赶趟了。”
杨斌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刚才的结果很是满意。
“张小北，你坐那里吧。”杨斌指了指前面的椅子。
小北应声坐下。
老杨吹了吹保温杯里的水，喝了一口。
“刚才你母亲过来。”
张小北满脸的惊讶。
“她走的时候把这个留在这了。”说着老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给了张小北。
张小北好奇地打开了信封，里面是几张红彤彤的百元纸钞。
“你家的情况我了解，把这个带回去给你母亲，咱们不是只认这个的人，”说着老杨说着再次喝了一口水，“你成绩好了，我自然会照顾你的。”
张小北拿着信封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且这笔钱肯定是母亲从那个男人那里要的，想到这里小北的心里便越来越不能平静了。
“张小北，要上课了，你先回去吧，别忘了把那个信给你母亲。”
“嗯，那我走了，老师。”
中午放学，张小北在学校门口等着齐峰。
不久便看到齐峰推着车子和王淳相扶着从校门走了出来。
“真的是累了哥了，”王淳见到小北便开始抱怨，“你说你要不拽着我，我就跑了。我是不是不用站那么久了，现在可好，腿都不是我的了。”
张小北仰起头看着王淳，那意思就是说，我就是故意的，你来打我呀。
王淳被小北气的牙痒痒，却奈何不了她。
“行了，别闹了，”齐峰赶忙制止，“王淳我和小北先走了哈。”
“赶紧走吧，可别让哥们我再看见张小北了。”王淳满脸嫌弃。
小北听后便挥拳要打王淳，王淳往后一跳便躲开了，然后顺势跳上车，扬长而去。
“下午非要你好看。”张小北咬牙切齿地说道。
“走吧，小北。”齐峰拽着小北上了自行车。
“卓琪琪呢？”张小北问道。
“站的累了，打车回去了。”
“哦。”
“上午看你从办公室回来就闷闷不乐的，当时也没敢问你，老杨和你说什么了？”齐峰推着车子向前走。
“为什么不敢问？”张小北突然反问道。
“我了解你，当时我要问了，遭殃的就是我了。”
张小北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问道：“你家里会给老师送东西吗？”
“东西？什么东西？”齐峰有些不解。
“就是钱呀，”张小北生怕齐峰不懂，就又解释了一遍，“人民币。”
“我知道，”齐峰想了想，“应该会吧，我见过一次，当时还在高一的时候，那时候班主任还不是老杨呢。”
“哦。”张小北淡淡地回了一句。
“嗯······你妈给老杨送东西了？”
张小北点了点头，“送的钱，一千。”
“哦。”齐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这在他看起来不算很奇怪。
把小北送到她家的小区门前，齐峰便离开了。
张小北站在那里看着齐峰的背影渐渐远去，然后消逝在人群之中。
小北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这样看着他离开，总是有些不舍，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只能这样压抑着，然后慢慢地藏在了内心深处。
“妈，我回来了。”小北推开了房门，然后向还在厨房里忙活的林凤娇喊了一句。
“吃饭吧，”林凤娇从厨房里匆匆地走了出来，然后慌忙地在围裙上擦了两下，“今天刚学来的做法，尝尝。”
张小北把书包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点了点头。
林凤娇把小北的书包放进了她的卧室之后便向正在吃饭的小北说道：“又是齐峰送你回来的吧。”
小北点了点头，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
“明天给齐峰也带一份晚饭吧，”林凤娇拿起碗坐到餐桌前，然后对张小北说，“总是让人家送你，怪不好意思的。”
学校放学晚，所以晚饭一般都是在学校的食堂里解决的，有的也会从家里带过来吃。
小北就是后者。
“没事的，”小北放下了筷子，然后对林凤娇笑嘻嘻地说，“他才不会介意呢。”
“那也不能总麻烦人家，”林凤娇把小北吃好的碗筷放进了洗碗池里，“听话，明天给他带一份，上次来，看他挺喜欢吃的。”
小北知道拗不过她，便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妈······”张小北凑到了林凤娇的身边，帮忙洗刷碗筷，然后似乎有些事情想说。
“怎么了？”林凤娇转身问道。
“那个······”小北吞吞吐吐地说道，“你是不是找杨斌去了？”
“杨斌？”林凤娇疑惑了，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个人。
“就是我们班主任。”张小北解释道。
说着小北回到卧室，从她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然后递给了林凤娇。
“一千。”张小北说。
林凤娇微微一愣，不知道小北这是要干什么。
“班主任让我拿回来的，”张小北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他说这是你留下的。”
林凤娇没有接张小北递过来的信封。
“他没要呀？”林凤娇话语中显然是有些担心，害怕杨斌不会再课上照顾张小北。
“他说不用这个，让我好好学习。”小北把信封放在林凤娇旁边。
“你们班主任人还挺好的。”林凤娇把信封着起来塞进了衣服口袋里，“我看别的家长也送了，我寻思不能落了后，让他挑理儿呀。”
“妈，我知道咱家的条件，”小北问道，“这钱······是不是他给的？”
林凤娇心里一颤，她似乎很不想让小北提到那个人一样。
林凤娇知道此时的小北正在看着她，她浑身越发的不舒服了，整个人都如同浸在一只装满油的罐子里，憋闷而又无处躲藏。
小北看林凤娇没有说话，便已经猜到了结果。
“他是你爸呀，”林凤娇停顿了好久，然后终于说出话来了，“这钱是他给的，让我找你们班主任的也是他。他说，给你们班主任送点礼，以后在班里会照顾你的。”
“他现在想起管我来了。”张小北在那里嘟囔了一句。
“他也很在意你的。”林凤娇放下碗筷，“毕竟你是他女儿呀。”
“他不······”张小北突然扬高了语调。
本想说“他不是我爸爸”的，可是想起上次她说这话的时候林凤娇流泪的样子，然后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林凤娇和张小北就这样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什么，谁也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
空气中瞬间弥漫了一股尴尬的气氛。
“赶紧去休息吧，一会儿要上课呢。”林凤娇随便找了个话题把这份尴尬遮掩过去了。
小北点了点头，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