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说清楚(回到那时候我也不愿意)
林玉安站在他面前,转过头来,已然一脸的泪水。
“齐慕北,你为什么要来的那么迟!”
她心里真的很难受,为什么他要在自己爱上余嘉之后才来,为什么要在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的时候才来!
齐慕北怔愣在那儿,林玉安看着他,眼泪籁籁落下,如同清晨的蔷薇,露珠从娇嫩的花瓣上滚落而下,惹人垂怜。
“玉安,你别哭了,玉安!”
齐慕北上前两步,拿着手帕给她拭泪。
他什么时候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倾心至此,不要江山也要站在她的身边。
齐慕北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可心底却是甘之如饴。
“一起走走吧,今晚的天空很漂亮。”
齐慕北说着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来等林玉安。
林玉安想了想,有些事还是要解决的,这样拖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
冬日的草原,夜风吹得脸上冰凉冰凉的。
林玉安其实很好奇,到底自己哪里吸引了齐慕北,让他甘愿不要天下,不要美人三千,也要追随自己来到胡地。
“你有没有觉得后悔啊?”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偏着头去瞧他。
齐慕北比她快半步,负着手,若有所思。
“后悔什么?”
林玉安不由的笑了,“后悔放弃了江山啊,要知道,我这辈子呢,就是吃吃喝喝,四处玩乐,等到有一天,大限到了,也就收拾收拾,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了,不可能再有别的可能了。”
齐慕北挑了挑眉,嘴角噙笑,沉吟道:“以前你又想过自己会来胡地吗?”
这个倒没有,林玉安想了想,摇着头道:“这个真的没有,我以为,从前在南水庄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待在南水庄,嫁人生子,命好一点呢,可能嫁给哪户人家做个正妻,怕就怕命不好,和我母亲一样,与人为妾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齐慕北并不说话,静静的听着她说着。
“能进京城,说真的,我很意外。我从来没有想到,京城的生活那么的精彩,如果没有安宁郡主,我觉得,生活一定会平静而安宁。”
齐慕北微微蹙了蹙眉头,安宁郡主已经在去年年底,因为风寒,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只是笑着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安宁郡主,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林玉安听着他的话,真的认真想了起来。
会怎么了,嗯……
“没有安宁郡主,我可能会嫁给余嘉之后,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有时间就回王家串串门,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没有安宁郡主,外祖母会不会还在人世,我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呢。”
林玉安说着停了下来,有些怅然的深吸了两口气。
“我想,三舅舅或许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三舅母还在王家,王家应该还是那个在京城里颇有地位的王家,炊金馔玉,膏粱锦绣,可能比从前更鼎盛,薇表姐和蓉表妹会嫁个好人家,生活过的不算轰轰烈烈,却也是温情顺遂。”
齐慕北颇有些感慨,是啊,生活往往就是因为一些人,就变得丑陋不看,若是没有这些人,那该多好啊,只可惜,人在世上行走,从来就没有如果,若是之类可以回首的机会。
就像自己,如果他说自己后悔了,就能真的回到之前吗?
那只不过是用来安慰自己的谎言罢了。
“如果,荣国公府向王家为你提亲的时候,我也求娶你,你会选择嫁给谁?”
这话一出,林玉安的脚步不由一顿,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齐慕北继续往前行走的背影,鼻子有些堵。
齐慕北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发现林玉安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站在几丈远的地方,身后映着微微的灯火,面色如常。
“不知道你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你知道吗,余嘉那会儿不能自己走路,却总能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后来,他的腿突然就好了,我和他一起散步,我什么时候停下,他也跟着停下,我说哪朵花好看,等会儿回去,屋里的花瓠里,就插着那支花,所以,即便重来一次,我也不会选择你。”
不知为何,齐慕北心里空落落的,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他自嘲的笑了笑,“的确,我与你而言,也不过是个曾经救过你一次,让后还总喜欢刁难你的人而已。”
不,不是,林玉安很想说出口,嘴角翕翕,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难道她说,你于我曾经也是一个幻想,也是一个总要的人,所以我会冲上来给你挡箭,对,当初那次,她的确是带着报恩的心思来帮他挡箭的,如今看来,却也不尽然如此。
只是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此生不会再和齐慕北有什么交集,这些话说出来又有何用。
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不想再和齐慕北有什么暧昧和纠缠家,那这些话就放在心底吧。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她觉得,告别就到此为止吧。
却听齐慕北道:“宫文是余嘉最信任的人,他比你更在意余嘉,你要知道,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背叛余嘉和你在一起的。”
林玉安整个人都怔愣住了,“你在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都是……”
“林玉安,你不要骗自己了,那天宫文摔倒,你几乎落泪,有什么好的,你就惦记着他,想着他,你说你没有动心,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
林玉安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样说才能表达出她自己想说的。“我什么时候喜欢魑风了,这不是……”
齐慕北做了个好了,不再再说的手势,笑着道:“没事,外面太冷了,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还回去了,免得他们找不到人,派人出来了。”
林玉安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两个人一起往回走,等到快要到帐篷的时候,林玉安停了下来,看着齐慕北走远了几步,这才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席位上,烤羊肉的椒香气息依旧引人垂涎,大阏氏问怎么去了那么久,林玉安笑着回道:“去看了一眼今天受伤的属下,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过来的。”
大阏氏也不再多问,可汗和胡地的几个贵族男子陪着齐慕北喝酒,一直到了深夜也没有散。
大阏氏则和林玉安一起先行回去了。
晟哥儿今儿被吓坏了,回去就抱着林玉安,声音有些低落的道:“母亲,魑风大哥是不是伤的很严重啊,我去看他,他只说是受了一点伤,什么也不告诉我。”
他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林玉安有些心疼儿子,晟哥儿是个很难得哭一次的孩子,想来这次也是真的心疼魑风了。
她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头,耐心安慰他:“你魑风大哥对你们是真心的好,晟哥儿心里也明白吧,只是晟哥儿也要知道,自己不能强大起来,就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你魑风大哥之所以今天能够保护你,那也是因为他足够强大了,可是晟哥儿想过没有,如果你今天没有这件事,魑风大哥就不会受伤了。”
晟哥儿若有所思,低着头,抹了抹眼泪。
林玉安不由失笑,到底是个孩子。
“你呀,也别太难过了,往后好好的努力,跟着你魑风大哥学东西,等到你足够强大了,也就不用被人为了保护你而牺牲自己了,是不是啊?”
晟哥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月扇打了水进来,伺候着母女几个洗漱。
姝姐儿的精神不错,听说今晚吃了两碟子炙羊肉,还喝了几碗酥油茶。
林玉安一边卸去脸上的脂粉,一边笑着问女儿。
“今天姝姐儿开心吗?”
姝姐儿很懂事的对着母亲笑了笑,“很开心,我喜欢草原,喜欢炙羊肉和酥油茶,还有奶酪饼子。”
林玉安这下是真的忍不住大笑起来,孝子就是这样天真无邪,可以为了一点点东西而喜欢上一个地方。
“姝姐儿就为了炙羊肉,酥油茶,还有什么……奶酪饼子喜欢上草原了啊?”
晟哥儿也嘿嘿的笑着,对妹妹道:“母亲笑话你喜欢吃,不过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吃啊。”
姝姐儿的小脸涨的通红,气呼呼的瞪着哥哥:“你才喜欢吃呢,我只是喜欢吃好吃的,你今晚不是也吃了好多吗,还说我。”
看着两个孩子拌嘴,林玉安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温馨。
桑枝从外面进来,她搓着手,鼻子冻的红红的。
“外面下雪了,好冷啊。”
林玉安有些好奇她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就听桑枝解释道:“晚上橘清在那边守着,明儿换了我过去,再让她回来歇一歇,也不会把谁累着。”
这个安排很不错,林玉安点了点头,“今儿晚上的确有些冷了,你快去多穿两件衣服,炉子上有温着的酥油茶,喝一点吧。”
刚开始,三个丫鬟都不喜欢喝酥油茶,觉得味道太奇怪了,来了草原有些日子里,几个人倒开始喜欢上了,林玉安有些喝不惯,现在也跟着喝,有时候会加一点糖,觉得更香浓一些。
桑枝换了衣服出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林玉安道:“大阏氏身边的女使刚才和我说,可能过几日他们就要挪地方了,这边的冬天草不够,牛羊容易冻死,会往南边走,去有山的地方过冬。”
草原上就这点不好,流牧的生活,总让人有种居无定所的感觉。
林玉安点了点头,却听晟哥儿惊呼道:“哇,太好了,母亲,我们也一起去吗?”
林玉安有些惊讶,晟哥儿真的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他很喜欢草原,还是说,男儿都喜欢这样狂野而肆意的地方?
不过林玉安更多的理解是,晟哥儿年纪还小,或许等他再大一些,就更希望过的安稳一点了。
姝姐儿不算高兴,也不算失落,她比晟哥儿更沉得住气,林玉安常常会想,会不会是因为她不能走路的原因,姝姐儿觉得去哪里都一样,这才会多了同龄人没有的那种淡然。
的确,在姝姐儿的心里,去哪里也无所谓,只要是和母亲哥哥一起,她觉得都很好。
林玉安觉得对姝姐儿有种莫名的亏欠,她坐在姝姐儿身边问她:“姝姐儿,你告诉母亲,你想不想和他们一起,继续往有山的地方走啊?”
姝姐儿眨了眨眼睛,晟哥儿像个徐球似的跑过来,撅着嘴道:“母亲就是偏心,你怎么只问妹妹不问我啊。”
姝姐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哥哥调皮。”
晟哥儿做出要挠姝姐儿痒痒的样子,姝姐儿立刻笑着抱住了母亲,笑得特别开心。
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姝姐儿这才道:“母亲,去哪儿都行,听你们的。”
林玉安无奈的点了点儿子的额头,嗔道:“你呀,就是个小魔王。”
在草原上待了三天,大阏氏正式派人来告知她大家要走了的事情,还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他们一起走。
晟哥儿去了魑风帐篷回来就一个人闷着,林玉安有些担心他,却见他“噔噔噔”的跑了过来。
“母亲,我们不跟着去了,我们去大辽吧。”
林玉安颇为震惊,儿子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你怎么了,谁给你说了什么吗?”
晟哥儿默然了片刻,这才道:“我听巫医说,在寒冷的地方不易于养伤,他和魑风大哥说,如果要跟着过去,魑风大哥的伤很有可能会加重的。”
原来是这样的。
林玉安因为于儿子的懂事,他能够在这个年纪就知道为人着想,着实难得,林玉安也点了点头,“巫医没有骗你,母亲很欣慰我们晟哥儿知道为人着想了,你魑风大哥知道了你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决定,一定也很感动的。”
她摸着儿子的脑袋,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去大辽也好,全然不一样的开始,或许也是一种重生吧。
她心里隐隐的有点期待起来,不管如何,现在,她还拥有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