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仿佛一切回到原点
想到孔漠第二天要走，程子文前半夜一直没有睡好，给孔漠发了一堆微信，他也没有回。早上迷迷糊糊中，程子文被妈妈叫醒，说好歹下楼送一下孔漠，否则大清早一个人走的怪寂寞的。
于是子文就穿着拖鞋睡衣，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出现在了孔漠面前。孔漠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五个人，都说好了不要送，结果还都起床到小区门口来送别，连奶奶都被大伯搀着站在他面前。
和之前每次送别一样，孔漠和大伯、程木握了握手，一一拥抱奶奶和子文妈妈。子文刚想抬起手和孔漠拥抱，孔漠一把拉过她，搞的她两手被卡在孔漠的手臂下，动弹不了。孔漠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轻声说：”帮我多关照一下家里哦，自己也要加油啦。”她也顺手把手伸了伸拍了拍他的腰。
看到“小两口”这幅模样，奶奶忍不住叮嘱孔漠，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后要多注意啊。
这话让程子文耳朵一红，陈眉和程木低头不语，孔漠面露尴尬。
好在，清晨的阳光还未完全洒出，每个人的脸都模模糊糊，那些心事都隐藏了下来。
把孔漠送上车之后，程子文想赶紧缩回被窝想睡一个回笼觉。爸爸也要准备出门坐早班机，开始收拾行李吃早餐。
程子文刚进入有孔漠存在的梦里，就被妈妈摇醒，说发现客厅的程发缝里面有个手机，背面刻着孔漠的英文名，应该是昨晚不小心落在他们家了。
程子文心想着这应该不是孔漠常用的手机，不然怎么会过了一晚发现不了手机掉了呢。果然，孔漠的手机还能打通，说已经到关口了，正在等朋友的车。孔漠大包小包，倒腾回来会更麻烦，陈眉只能让程子文赶紧给他送过去。
程子文来不及梳头洗脸，只能就近从椅背上抓了件昨晚换下来脏裙子，套上夹脚拖飞奔出门。
程子文给孔漠打了个电话告知他出租车车牌，让他看到车就招手。于是快到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孔漠靠在一辆红色的宝马轿跑旁边冲着他挥手。
程子文跑得气喘吁吁，孔漠一边接过她手中的手机，一边给她拍拍背说：”辛苦小蚊子啦，因为只是备用手机，所以落下了也没有发现，我太粗心了。”
“好啦好啦，不客气啦，我也算是尽义务啦！”程子文边喘气边说。
宝马驾驶位的车门突然被推开，还没看到人，就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一种有些熟悉的温婉而深邃的味道。从车上下来一个美人儿，标准的瓜子脸，经过精心化妆后后标致的五官，齐肩的偏分中发，一对有长链子垂下来的珍珠耳环顺着头发轻轻椅，深红色的口红让整张脸显得更加娇媚动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真丝长袖衬衣，红色的a字短裙、尖头细跟高跟鞋，两条腿直挺白皙，整个人显得高挑匀称，气质出众。
程子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廉价夹脚拖，裙子上还沾着昨晚吃火锅的芝麻酱。脸上说不定有眼屎，于是赶紧伸出一只手使劲揉了揉脸，腾出另外一只手，用手指顺了顺头上的鸡窝，把一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好让自己不至于过于出丑。
然后，突然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
美人儿倒是挺大方，冲着程子文笑了笑：”小蚊子妹妹，好久不见啦。还是这么可爱呢。”
“小蚊子，记不得她了么？秦卿姐姐，她以前还带你去逛过街呢。”孔漠看着程子文一脸茫然，赶紧介绍。
哦，秦卿……那个秦卿。还是那么美呢，让人相形见绌。
六年过去了，他们又在一起了。
程子文突然庆幸，刚她本来想开玩笑说，尽夫妻义务了，幸好没有这么说。
怕自己显得有些局促，又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有点什么反应，于是，抬手像招财猫一样轻柔又缓慢的摇了摇手：”hi，好久不见……。”
秦卿看到程子文的反应，突然想起了什么，弯腰回车上拿出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子文：”最近听孔漠说了你不少的事情，才惊觉你已经不是个小女孩了呢。后面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找工作或者学习上的困惑什么的，或者纯逛街也可以。”
孔漠看程子文一脸茫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叮嘱：”今天看到秦卿的事情，千万不要给奶奶说。嗯……不对，家里大人都不能说，包括程叔叔和阿姨还有大伯等等。我会自己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的。”
“哦！”
“大四了，不是孝子了。要好好努力哦。有什么需要，可以私下多找秦姐姐。”孔漠说完，回头对秦卿笑了笑。
“好！”
“我得走啦，需要钱或者需要别的帮助，随时给我发信息或者邮件。看到我会第一时间回的”。孔漠说完拍拍她的头，转身回到车上。车开动的瞬间，突然打开窗户，伸出头对子文说：”别发呆了，赶紧回家吧！要加油哦！”
“好，一路平安！”看着逐渐远去的车，程子文知道他们都听不到，轻轻的说了一句废话。
回到家，程子文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秦卿说最近孔漠老是向她提起子文，说明，他们已经又在一起一阵子了啊，哦，那个香水的味道，好像什么时候闻过呢，对，孔漠给他们四个辅导创业项目材料的那天。那天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吧。
子文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在床上坐起身来。靠，既然你们在一起了，为啥当时奶奶说想看到孔漠结婚才能安心离开的时候，你们俩不直接去结婚呢。虽然我是那么喜欢漠哥哥，但是也还分的清楚，如果你们真的是真心相爱，我可以让啊。我在这中间到底算什么？！！
程子文越想越气，再加上早上整个人在秦卿的对比下，像个叫花子一样。在这种”痛不欲生”的”耻辱感”加乘下。让她实在觉得这两个人太可恨了。
不对不对，秦卿不是已经结婚了么。程子文突然想起来这一茬。那现在漠哥哥是什么角色，第三者？挖墙脚？还是真的只是朋友？如果真的只是朋友，他干嘛要可以避开家人，早上只让秦卿到关口接他而不是直接到家里接上他。
不过也对，秦卿当时做的那么绝，家里人都恨透了她，就算是他们重新做回朋友，只是朋友，奶奶他们也接受不了吧。
程子文越想越不明白。可是以漠哥哥的品质和心性，如果对方是有夫之妇，他是绝对会避讳的啊。
就在程子文脑子快要坏掉的时候，手机响了，钱显丹的电话，催她今天早点回学校，明晚要进行创业大赛的第一轮答辩，大家还要check一下材料和说辞，另外有两家提前校招的公司晚上过来宣讲，最好去听一下。程子文不耐烦的懒懒散散回答：“一切听从陛下差遣，臣妾定当准时回宫。”
“你神经病啊！怎么？相公走了，心里空荡荡的？”钱显丹觉得一定要刺激一下程子文的神经。
“钱显丹，我要开始减肥了！”程子文没由头的来了一句。
“你神经病啊，够瘦了好吧！”说完这句，钱显丹觉得有点虚伪，毕竟165高110斤，按照现代标准的确不算瘦呢，又补充一句：”嗯，瘦一点点就可以了，不能瘦的像竹竿。丰满点好看，男人都好这口。”
“我要变瘦变美！我要成为妖精！我要…….”
“你要干嘛？！”
“不知道，反正被羞辱了，感觉都快活不下去了。”
“被谁羞辱了，至于吗。说真的，是不是这次孔漠在家待的时间长，突然又走了，不习惯了。加上，你们好歹已经结婚了。哈哈哈”
突然被提起来这茬，子文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突然变得有点懊恼：“我领结婚证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啊。你之前说得对，还有一大片森林呢。谁说我就得对他孔漠守身如玉、一心一意啊！”
“放心，连肖夏我都没有说。就担心你没有后悔药呢”。
程子文庆幸自己的闺蜜是一个聪明人，不然这大半个月过去，肯定在班上和社团里面传的沸沸扬扬了。
是啊，别人她都不那么担心，不管她是anna还是tina。可是秦卿不一样！
记得孔漠高三毕业那年，第一次把秦卿带回家给大家认识，大家都喜欢这个女孩子的不得了。长相秀气文弱，说话慢条斯理，待人恭敬礼貌。而且成绩也很好，当时她已经拿到了浙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程子文那个时候虽然觉得自己的哥哥被人占了有种酸醋感，但是这个姐姐可真好呢，那个暑假常带她去逛街，给她买好吃的，带她玩好玩的。而且，漠哥哥和这个姐姐在一起时候，好像显得更开心呢，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多一些开心。这让她觉得，分一点漠哥哥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程子文依然不喜欢秦卿，自从他们俩向家人公开关系之后，他们两个就堂而皇之的经常在一起，就算是他们出去玩也偶尔带着她，但是她也会感觉自己多么的多余。
那个时候秦卿在国内念大学，孔漠在国外念大学。就算是异国恋，好像两个人感情依然很好，每年寒暑假放假归来，两个人也总是腻在一起。
直到孔漠大四，有一天，奶奶在家和子文爸妈哭诉和大骂秦卿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一遍勾搭自己的孙子一边又勾搭其他有钱人。
后来她才知道，奶奶去参加了一个老朋友的婚礼，酒店一楼二楼在同时举办婚礼，而不巧的是，一楼那个婚礼的新娘是——秦卿！而这个时候，在国外的孔漠，对此一无所知。
程子文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孔漠后来也一直没有给她提过任何秦卿的只言片语。只知道从此之后孔漠之后回国在家待的时间短了很多，就算回家，也从来不参加初中和高中同学聚会。毕业之后决定在国外工作，后来还找过一个洋妞女朋友。
秦卿这个名字也成为两家人都禁谈的敏感字。
香港机场。
孔漠在柜台办好行李托运和登机手续，转头看到秦卿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自己，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微微弯腰把头深深的埋进秦卿的头发中——对，还是她的气息和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等我，很快！”孔漠轻轻的说。
秦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顺势回拥了孔漠。
孔漠觉得，不管他们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他们彼此心中还是有对方的。因为，对方才是曾经伴着彼此心灵成长的人，陪伴彼此走过最艰难岁月的人。那个唯一的人！
为了奶奶，他要回来，为了秦卿，他更要回来。
那一刻孔漠突然觉得在外漂泊是一件无比艰辛和痛苦的事情。
而程子文也许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就算她看起来陪伴了孔漠那么多年，在他身边多么近。爱情和亲情的泾渭分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这一切毫无商量的余地，她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