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爱情是一种很悬的东西
秦卿在看到孔漠眼神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犹豫和纠结。
然后赶紧上前抱着还没有来得及换鞋的孔漠。
秦卿瘦了一圈，她怀抱着孔漠，踮起脚尖，头靠着孔漠的时候。孔漠觉得她的下巴有点硌。
“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洗洗手尝尝。”没有多说其他别的，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今天不过也是一个贤良的妻子在家做好了菜等待老公的下班而已。
孔漠不置可否，放下包，换好拖鞋，径直走到洗手间。
这种沉默，让秦卿很害怕。
餐桌上做的全都是孔漠喜欢的菜，两面金黄的酿豆腐、浓汤赤酱的红烧鱼、凉拌蒜蓉西兰花，还有皮蛋黄瓜汤。
坦白说，孔漠吃过秦卿做菜的次数不上十次，也都还是在大学期间，每次寒暑假回家，去孔漠家里的时候。
就算是几个月前两个人的复合热恋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少觉得做饭耽误，还是怕秦卿辛苦，两个人也都是去外面找环境优雅的餐厅吃饭。
“我还想着这是租的房子，应该没有锅碗瓢盆呢，结果一翻下面的橱柜，一应俱全。房东也还真是细心呢。所以就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菜回来做几道简单的菜，不知道是不是和你口味。”秦卿一边盛汤一边说。
孔漠看着桌子发呆，这些锅碗瓢盆还是刚入住的时候，程子文从附近的菜市场大包小包搬回来的。哦，对，连这个房子，都是程子文利用周末的时间过去香港帮他找的。
前年，他初回香港上班，对这边也不是很熟悉，程子文自称自己的是香港通，大概了解了孔漠的房租预算和要求之后，才一周时间就找了这间在商场上方，交通方便，光线通透的一室一厅公寓。
入住的时候，打扫的一干二净，床单和被子更换全新，餐桌上插着新鲜的百合花，浴室中牙刷牙膏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完全感觉不出来这是一套租来的房间。
孔漠当然不知道程子文花了多少工夫，也非常习惯这安排好的一切。
“想什么呢，赶紧尝尝啊！”秦卿把孔漠拉了回来。
尝了一口汤，有点淡。
吃了一口西兰花。嗯，好像放点小米辣味道更好吧。这是程子文的做法。
鱼稍微煎的老了一些。
酿豆腐应该是在超市买的半成品，还算不错。
这些年，好像吃了不少程子文做的菜。
陈眉不太会做饭，程木经常不在家，所以程子文被迫在孔漠家蹭了好多年的饭，也学会了不少的家常菜。
以前是为了在孔漠面前露一手，程子文在孔漠在家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下厨房。
这两年，如果两个人同时回家，又为了避免没话聊或者聊到不想聊的话题的尴尬，她也还总是主动请缨进去厨房做饭。
程子文不是一个天生的厨房好手，但是喜欢照着各种菜谱上做一些高难度的菜，同时再加一点小心思，总是能出现非常惊艳的效果。
比如用烤箱烤出来的蒜蓉生蚝，自己秘制的泡椒凤爪，浇上热花椒油的手撕鸡……闭上眼睛，孔漠还能想起来它们的味道。
“怎么样，吃半天也不说话。”秦卿把正在脑补其他食物的孔漠拉回了现实。
“嗯，挺不错。”
“我也是好久没下厨，一是没心思，二是也没有动力。你要是喜欢吃，我经常做给你吃好不？”秦卿在孔漠面前大部分时候是很小女人的。
女人就是这样善变啊，秦卿在李成面前要不就是女强人，指点江山，料理家里的里里外外，要不就是大泼妇，经常会为了一点小事情和他大发脾气，每次都是以摔坏家里一堆东西收场。
可是，孔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秦卿，上一个恋爱时期的秦卿是努力上进，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这个时期的秦卿，虽然算不上什么温柔可人，但是也是平和大气的。
“你……没有做过饭给李成吃么？”孔漠不知道脑子里面抽了哪根筋，突然想起来李成。
秦卿心中突然有股无名火冒出来，放下筷子，手放在腿上，使劲的掐了一把，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孔漠，咋们能不能不提已经过去的事情了。”秦卿尽量保持这自己的体面和微笑。
“过去？秦卿，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可是你不能总是有事情瞒着我。”孔漠也没有胃口了，放下碗筷，喝了口水。
“所以呢，你想我回去继续和李成过日子吗？”秦卿感觉自己心中的那团火气快要压不住了。
是的，是我曾经抛下了你，可是，如果不是当时的李成救我于水火之后，不是我那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妈将我推入火坑，又怎么会有那个孩子。现在，我已经在尽我最大的力量把过去甩开，拼尽我人生最大的力量和命运抗争，希望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呢。
后面这一段话，秦卿当然没有说出来。
“卿，我能明白你。”孔漠伸手，去握住了秦卿的手。看着秦卿红红的眼眶，突然很心疼。“可是，我不在乎你曾经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和我分开，也不在乎你有过婚姻。可是，那个孩子，他毕竟是你的骨肉啊，不管是他的父亲是谁，你怎么舍得不要他了。我12岁失去自己的父母，你13岁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我们都是有过失去骨肉的切肤之痛的，虽然那个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他真的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个体啊。”
秦卿感受到孔漠手心传过来的温暖，心头一酸，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她恨着他的母亲，要不是父亲在遗书里面那么明确而坚定甚至还带点恳求的，希望秦卿要和母亲一直在一起，长大后要好好自己的母亲，秦卿应该会在成年后和自己的母亲一刀两断。
她从来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爱他，直到有一天翻出来了父亲藏在旧衣柜最下方的日记本。
那个女人爱着的那个男人啊，就算是守着如花似玉的姑娘，却也受不了事业无望，等到有一根救命绳的时候，就赶紧抓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视他为命的女人。
这个女人啊，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接受爱她的这个男人呢，那个已经走远的吃软饭傍富婆的男人已经走远了啊，她不是应该恨他么，为什么还要那样折磨自己，也折磨家人呢。
而秦卿，到底是她父亲的孩子，还是那个男人的孩子。秦卿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天啊，简直讽刺。
从那一刻开始，她才下定决心要为自己改命，她不要做她母亲的翻版。她要争取她想要的！她要钱！也要孔漠！她不要生下来以后注定她不会爱的孝！
可是，她秦卿现在和她那个绝情的妈妈，还有什么区别呢。
“漠，你知道，我曾经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可是，我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努力向你奔来，你不要推开我了好吗？”秦卿泣不成声。
心中最后的理智告诉秦卿，孔漠受不了她的眼泪，她需要在这个时候展现自己的软弱。
是的，孔漠受不了。他起身推开椅子，走到秦卿身边，轻轻搂过她的肩膀，让她扑在自己的腰间。
“漠，我已经和我的过去完全划清界限了，也再也没有任何事情瞒着你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秦卿抬起头，梨花带雨的看着孔漠。
在和程子文亲密的这一段时间，尝试着不把她当作妹妹来看，他发现，她依然是一个可爱又美好的女人。
对比秦卿，程子文身上没有伤痕、没有过去的心，更能让他感到轻松。
和秦卿在一起的这一年多，他多少次半夜醒来，看着躺在旁边的秦卿的脸，除了怜惜，也会感觉到莫名的压力。
可是低头看看这个哭的楚楚可怜的女人，她除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
“卿，我知道。我爱你！所有的一切，我们一起面对。”这样的表态，孔漠还是说了出来。
秦卿抬起头看着孔漠，禁不住起身回抱住孔漠，迎着把唇贴到了他的唇上。
背靠着客厅阳台的栏杆上抽烟，孔漠看着从餐厅到卧室，一路战后的场景，也是让人浮想联翩。
孔漠很享受在性关系秦卿的主动，秦卿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成熟味道，还有各种让他亢奋的技巧，让人很享受。
而且秦卿是一个太懂男人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出自己的高潮，也知道该怎样讨好男人的小趣味，总之，就算是不被她的美貌征服，大概也会在床上被她征服吧。
可是很奇怪的是，刚刚的这一场云雨过程中，孔漠脑中时不时浮现的是程子文的脸，那张清新干净、温暖，又无限美好，充满少女感的脸，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像是招财猫。
有种打飞机的时候，脑子里面出现的是av场景的感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孔漠又突然把它按下去了。有种亵渎了一尊佛像一样的感觉。
嗯，程子文的第一次还在吧。还真的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很难想象，她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恋爱，甚至发生关系。
刚摁下去的想法，突然又冒出来。可是，一想到自己保护的好好的宝贝会被别人糟蹋，孔漠心中涌出来一股恶心的气体。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那总归是有别人啊。
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孔漠从地上的衣服堆里找到了自己的裤子，把手机掏出来，看到程子文发过来的20条微信，大概都是在问什么时候时间ok。
哦，对，他想起来了，他今天约了程子文，要和她聊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可是他现在一点聊正事的心情都没有，满心的，对两个女人都很是愧疚。
于是，淡淡的回了信息：今天有点累了，要不周末回家吃饭的时候再和你聊吧。
在点燃一根烟，看着外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车。
孔漠心中涌出的感觉是：人间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