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上有老的年纪
孔漠出发的前两天，程木和陈眉才回来。
程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却怎么都不像是旅行回来。程木解释说旅行太累，陈眉也伸着懒腰，说好累好累。
程子文靠在沙发上，看着爸妈里里外外的收拾行李，敏感的觉得有些异样。
以往爸妈旅行回来就算再累，也是神采奕奕，尤其陈眉，总是忍不住叨叨的分享一路上的趣事，恨不得把一路上的每一秒钟都描述给程子文听一遍。
还总是会带回来一些有的没的的特产。
可是这一切，好想爸妈的旅行都显得特别佛系，除了收拾行李之外，没有任何的常规动作，而且，两个人脸上的疲惫是真的难以掩饰。
程子文跑过去搂着正在泡枸杞的程木，偷偷的问：”你是不是惹我妈生气了，怎么这次旅行回来，没有之前那么兴奋呢。“
还没等程木回答，陈眉紧张兮兮的过来把程子文一把拉开：”都多大的姑娘了，还这样搂着你爸。“说完，担心的看着程木。她是怕程子文碰到了他还没有痊愈的手术伤口。
程木则悄悄的给她摇了摇头，让她放心。
陈眉的过激反应让程子文摸不着头脑，要知道，她一直都和爸爸没大没小的，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怕程子文敏感，程木则一把拉开程子文，递了一盒榴莲给她：”你最爱的。“
”哼，还记得我这个留守儿童，不错不错。“程子文拿过榴莲，心满意足。
陈眉看成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背，怕她噎着：”最近家里没什么别的事情吧。“
“没有啊，一切都很好。漠哥哥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秦姐姐也应该收拾好了。”程子文可没有邹诚实的勇气，能够和秦卿一笑泯恩仇，所以，就算是这临走了，她也没有任何和秦卿再单独见面的想法。
她，和她的人生，本来就不该有这样的联系。
程木看了看程子文的表情，知道她有不舍，于是转头对着陈眉交待：”你待会儿孔漠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另外，那边房子，等他走了之后，你找人再专门去打扫一下吧。看大伯还要不要再偶尔到城里来住住，水电气什么的，都不要停了。”
“好啦好啦，还用你交待么，你去休息吧。”说着，陈眉把程木推回了房间。然后穿好鞋子，准备去孔漠家：“我去看看，先让你爸好好休息，不要去打扰他。”
程子文最近几天一直想过去看看来着，担心偶遇秦卿，略显尴尬，于是打消了念头，现在看到陈眉要去，于是起身打算和她一起：“等等，我也要去。”
陈眉一把拦下正准备换鞋的程子文：“你去干嘛，又帮不上忙，而且，早几天干嘛去了。”
“干嘛！我就去看看嘛！”
“在家把晚饭做了！煲点粥，你爸这两天肠胃不太舒服。再把青菜洗好切好，等下我回来炒。再叫几个肉菜的外卖到家。”陈眉一本正经的交代。
程子文嘟囔着嘴：“干嘛叫外卖，等下直接出去吃吧。另外，既然要叫外卖，就都叫嘛，非得煲粥炒青菜啥的多麻烦啊。”
“你爸不想吃外面的东西。你今天怎么就这么多问题呢！”大概是因为疲惫，陈眉脾气显得有些不太好。
程子文也不再顶嘴，不满的看着陈眉出门。
心里不愿意，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执行妈妈交待的待办事项。
可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盯着装榴莲的盒子想起来，榴莲是不能带上飞的。也就是说，这盒榴莲压根就不是从泰国带的。
呵，在楼下超市买的就明说嘛，忘了给自己带礼物就明说嘛，非的装成给自己辛辛苦苦带了礼物。
朝爸妈卧室的方式看了看，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拿出手，给邹诚实发了条语音：太搞笑了，我爸妈去泰国旅游忘了给我带礼物，就从楼下超市买了盒榴莲，装成是在泰国买的。可是，榴莲根本就不能上飞呢，太搞笑了。
邹诚实秒回：他们玩的很开心，忘乎所以。你不是应该为他们开心么。
程子文：切，冠冕堂皇，就你体贴。不和你说了，我要准备做晚饭了。
放下手，程子文开心的套上围裙，准备洗菜做饭。
可是打开冰箱门，却发现陈眉的命令无法执行，家里好久没有人，冰箱早就空荡荡。
正准备换鞋子出门，心中迟疑半刻，起身走到父母的房门前，轻轻的敲门，没有人回应。
想了想，还是问下爸爸想吃什么比较好，轻轻推开门，压低声音：”爸爸，妈让我准备晚饭，你想吃点”
程子文还没把话说完，已经被眼前看到的状况噎的说不出话——程木的肚子上绑着厚厚的绷带，他正拿着一瓶喷雾摇匀，准备解开外面的一层绷带，往手术伤口上喷药。一股碘伏水的味道在空气中丝丝蔓延。
程木也大概没有想到程子文会自己推门进来，一时也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爸，你怎么啦？”程子文打破沉默，忧心忡忡。
“没事没事”程木慌乱的把一副扯下来，遮住肚子上的绷带，拿着药水的那只手却不知道安放在哪里，左右晃动，最后把药瓶塞到枕头下面了事。
程子文走近，直视他的眼睛：“你们不是去旅游去了么？！怎么还受伤了？”
程木显然没有撒谎的天分：“那个那个哎呀，说了嘛，没事了。”
“爸爸”程子文前几次回家就觉得程木的气色不太好，还以为是太累了，所以也就叮嘱几句，没有多想。却没有想到，情况比预想的严重很多。
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失职的女儿，眼眶就红了，眼泪克制不住的往外涌出来。
程木被闺女吓坏了，起身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唉，没事，真没事，疝气，很小的一个手术，不信，你自己上网搜搜。这段时间各种事情，怕你和孔漠担心，我和你妈就坚持没有告诉你“
“呜呜呜呜我真的吓到了。“程子文是真的害怕，听到手术两个字，更是不可遏制的担心。“爸爸，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不会的不会的，真的是小手术。”程木轻轻的劝慰。
“爸，你刚做完手术，赶紧躺下休息！”程子文总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突然止住哭泣，硬生生的把程木推到了床上。“爸爸，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做饭可好吃了！”程子文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闺女，不用，我真的没事“
“爸，你疼不疼啊，这个手术是要把肚子打开吗？“
”真的是小手术“
“爸，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啊，怎么都没给我说呢。“
”爸，你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给我说好不好“
”爸，我现在长大了，你不能再把我当孝了“
”你和妈这样，反而让我更担心你知道吗？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呢“
程子文絮絮叨叨，一连好多个问题，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程木只是点头，连声回答嗯，也找不到别的来安慰。
程子文冷静下来，仔细的问程木病情的情况，以及手术的各种细节，确认当前真的是没有太大问题之后，又逼着程木一定说自己晚上想吃点什么，点了号几道菜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房间，飞奔下楼去买菜。
过了一阵，房门打开，陈眉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这天，真是热的太难受了，这才几步路，衣服全湿透了。“
”闺女知道了。“程木开门见山。
”啊？“
见妻子没有理解，程木补充：”小蚊子刚推门进来，看到我喷药，我就都告诉她了。“
陈眉没说话，把换下的衣服扔进墙角的篓，坐在床边，拿起空调遥控器看了看上面的温度，皱着眉头，调高了两度：”可别吹空调吹感冒了。“
停顿两秒，叹气一声：”唉，她现在长大了，我们也老了。“
”我老了，你还没有。“程木不忘在这个时候还夸着自己的老婆。
陈眉嘴角上扬，偷偷一笑，又板着脸：”你说你，也不小心点，既然要瞒着她，就瞒彻底一点嘛。“
”我这不是不小心嘛。“
“算了算了，也得让小蚊子知道上有老的滋味了。在医院这一周可把我累坏了，后面一阵，让她多出点力气。“陈眉不想责备丈夫，干脆心大了。
程木撑着直起身来，给陈眉轻轻的捶背：”是的是的，辛苦老婆了。“
陈眉轻柔的把老公的手甩开：”你个病人，还装模作样给我捶背，省省力气，赶紧康复。“
”话说，孔漠那边收拾的怎样了？“程木关心起来刚刚陈眉出去这一趟的信息。
”都弄好了，这两天孔漠忙着交接最后的工作的事情。明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就算是给他们践行了。“陈眉说完，想起来什么，顿了顿：”明天晚上吃饭，那位秦姑娘也一起。“
程木看起来倒是早就想开了的样子：”都过去了，孔漠做了他自己心里最想做的那个选择，我们就算是不支持，也不应该反对。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孔漠也算是我们半个儿子，只要他开心，做父母的，就应该无条件的，做好后盾。“
陈眉之前还觉得程木是个老古董，现在却变成了他反过来安慰她的样子。陈眉却道：”我是无所谓，只是，怕小蚊子多想“
“以后，终归是一家人，不管小蚊子怎么想，她都得接受这个事实。“
陈眉仰头，看着梳妆台斜上方，奶奶在的时候，两家人的合影，陷入沉思。
但愿，大家都各有其所。从此，各自安好。爱情的下半场，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