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各自的安好（1）
虽然程木一再说自己恢复的很好，不需要程子文照顾，可程子文还是决定搬回家这一阵子。
实际上，她倒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这样多少能缓解她心中对于父亲的愧疚，就算晚上睡觉前能和他们聊一会儿，也觉得是尽到了女儿的责任。
刚好，钱显丹的妹妹放暑假，她想着这么多年爸妈都舍不得路费过来一趟。于是干脆的买了机票，把两个老人也接过来玩一圈。
程子文想着，刚好趁着这段时间陪爸妈，把房间又能让出来给他们住，简直一举两得。
看起来生活上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一切安好。
可是，工作上的事情，却让程子文依然没有办法安闲下来。
dora之前动用了大量的营销经费，虽然短期把app的活跃和下单的成交量提了起来，但是留存非常差，到了这个月，随着能申请到的经费的减少，活跃量又开始回到了比之前略高一点的程度。
dora原本就很拼，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更是快要变成睡在公司的节奏。
程子文的层级不够高，但是依然尽量的保证把手上的工作做好，并时不时的承担一些边界的事情。
虽然私下的为人处事上，程子文对她有颇多不认同，但是，就工作的上下级关系而言，dora还是一个挺不错的老板的。至少对程子文是如此。
钱显丹请了几天假，和陈大有一起，带着爸妈和妹妹，进行港澳游。
一边发朋友圈炫耀的时候，还不忘给程子文打电话询问工作的情况。
在听完程子文叮叮当当一阵诉苦和抱怨，还附带一段自我鼓励之后，钱显丹语重心长：”听说，dora要离开了。这次中干的半年考核，她压底。“
程子文震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是的，业务的增长速度是没有达到预期，但是这个业务从合并到总公司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整体的增长率已经到了40%多，在互联网行业红利都快被吃完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样的增长率，已经非常难得了。而且，dora的努力有目共睹，从一个被收购来的小公司到这个庞大集团中站稳脚跟，一边小心翼翼的打点上下级关系，一边还不断的推进业务前行，可以说，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爱都投入到了这个产品上。
这样的考核，非常非常不公平！
钱显丹听到电话那头的沉默，猜到了程子文的心情：”这就是职场，之前我就给你说过，dora之前之所以能站稳，并安心打理业务，是因为柯思顾在。他一走，连带着他带给她的安全环境也都消失了。要么她做的超出预期把所有人都震住，要么她在上面有一个非常紧密的自己的人，否则，挺难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程子文很好奇，dora明明是自己的老板，为啥她对她的近况所知甚少。
钱显丹叹气：”唉，你啊，一心都在做事情上，有时间也多搭搭自己在公司的人脉，抬头看看天。不然有一天自己被黑了，还以为是太阳晒的。职场就这样，除了要会做事，还得会来事。“
”嗯.......“程子文没有心情再聊下去。一方面为dora感到不值，另外一方面，也为自己接下去的职业生涯担心。
挂掉电话，在办公室心不在焉的处理完邮件，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
邹诚实帮忙叫的外卖已经送到楼下前台，自己却一点都不想下去拿。
抬头看看，dora的办公室透出的白茫茫的光，折射出一丝惨淡。
想了想，程子文去茶水间倒了一杯热牛奶，从抽屉冲取了一盒苏打饼干，走到dora办公室门前。轻轻的敲门，得到应允，推门而入。
”我猜你还没吃晚饭，要不要先填一点。“程子文尽量压抑住心中多余的情绪，就像是一个朋友般的关心。
dora从屏幕前扬起头，看到程子文手上拿的东西，点了点头，顺势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一边。
”最近辛苦你们了，陪我瞎折腾。“从dora的口中说出瞎折腾几个字，不容易。有种在老虎口中听到说，自己不敢吃兔子一般。
程子文把手上的牛奶和饼干递给她，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我们这算什么啊。“
dora看起来胃口并不是很好，像是小鸡啄米般一点点的啃饼干。
妆容已经不似早上那般精致，鼻头和额头都泛着油光，看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补妆了。淡化的粉底下，焦虑而产生的痘痘突兀的长在下巴上，依稀可见。
突然，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的看着程子文：”你是不是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
程子文轻微点头，不置可否。她本没有打算追问这件事情，只是dora主动提起，她就被动的听一听。
果然，dora自顾自言：”可能还是我太简单了，自以为连创业这么难的事情都能熬过来，在一个大公司里面，怎么都能混出点花样来。呵呵，世事难料啊。“
”你有你的好。“程子文这话是真心的。
“也许吧。你说我，一把年纪了，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还不如当时和东哥一样，把卖公司套现的钱拿好，好好享受纪念生活，谈谈恋爱，成个家，说不定现在都有孩子了。”
“哈哈，你不会享受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的。”程子文太懂她了，她不是那种相夫教子的女人。
“倒也是，唉，说起来，我就是个劳碌命啊。也罢，反正问心无愧了。”她开始自我开解。
程子文看着她疲惫的双眼，有些心疼：“停下来一阵吧，人生那么长！别太着急。”
dora听到这话，笑出来：“现在轮到你来劝慰我了。我记得我以前还说过你，想要的就去争取，不顾一切。可是我忘了补后面一句，就算不顾一切，有时候也是争取不到的。那说明方向可能错了，得重新调整调整再出发。”
程子文突然觉得dora的境遇和曾经的自己很像，她不顾一切的为了孔漠，得不到，dora不顾一切的为了在这个公司中的位置，也得不到。
想到这里，程子文扬了扬嘴角，说：“我不顾一起的那个男生，上周带着另外的女孩去美国了。还好，我提早调整了方向，找到了新的幸福。”
程子文从来没有和dora说过自己的私事，今天突然一听，倒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挺帅气，却不知她也是经历过各种纠结的心路历程。
便说：“嗯，所以，我现在调整方向，也不算晚吧。我也会找到我事业上新的幸福的。”
话刚说完，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直直的盯着程子文：“我走了，你们这些跟着我一路过来的人，难免会被新领导穿小鞋，你是不是也要提早考虑了。”
老实说，程子文不是没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现在却没有惊慌，她想再等等看，她相信自己的能力是这个部门的新领导也需要的，也相信，自己的适应能力。于是说：“嗯，我会边走边看的，你不用担心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啊。”
dora笑笑点头：“好，如果我还有别的事业契机，有机会的话，希望还能在一起打拼。”
程子文点头。越过dora的肩膀，透过她身后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点点灯光，依然显露出繁忙的商业灯牌。
这个城市，永远都适合奔跑，停歇不下啊。
透过车的天窗，程子文仰头透过一层层的灯光，看到一轮挂在天上的圆月。
那月光晕染开周边的云层，一点点浸染开来，和那些霓虹灯的喧扰不同，它沉静温暖，穿透那些人间刻意的热闹假象，毫不在乎在人类是否意识到它的存在，把柔情播撒下来。
“大实诚，今晚的月亮好圆啊！”程子文轻轻的说。
趁着红灯，邹诚实一脚刹车停下，顺着程子文的目光，往上看去，从他视角，月亮刚好被一栋高楼挡住。可他依然很解风情的说：“嗯，很圆很美！”
“你说，漠哥哥现在幸福么，肖夏现在幸福么。“程子文突然想起一些人，一些过往。
绿灯亮起，邹诚实轻轻点了点油门，车子慢慢的行驶在虽然已夜间11点半，但是路上依然车流如梭的深南大道上。
”子枚姐的肚子好像更大了呢，咋们找个时间去趟母婴店买礼物吧。“邹诚实答非所问，看程子文若有所思，又继续说：”仙丹儿爸妈是不是这个周末要回老家了啊，走之前，咋们一起吃个饭吧！“
程子文明白邹诚实为什么这么说，突然扑过去搂住邹诚实的脖子，看着他的脸说：“嗯，我挺幸福的。”
邹诚实在开车，只能用很别扭的姿势吻了吻她的额头：“呵呵，我也是。”
程子文放开他的脖子，直起身子，伸了伸懒腰：“好啊，周末去逛母婴店，约仙丹儿一家吃大餐！”
合着月色，心情突然明亮了起来。
原来，幸福不用那么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