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玲子
白天,柳明要工作,只有下午间休的那3个小时能用来创作,因为晚上他得去抖莺茶楼听故事。
胡图强的故事拖沓冗长,却又对柳明的胃口,让他欲罢不能,让他总是得熬到到凌晨才能回到天台的小屋。
柳明回来时,他的芳邻都知道。
蜜姐对这个疯帽客还是很“关心”的,虽然总是在工作中找对方的茬,挑对方的刺,极尽所能地讽刺奚落他。
这缘于她对对方突然停止追求自己有关。
两个彼此有意的年轻人,处成这样一种关系,令双方都很困惑。
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需要凭借外来因素的刺激才可能再进一步。
胡图强在茶楼领到薪水的第一个月,也大方地回请了柳明一次,地点还是猴子烧烤摊。
胡图强讲完白天茶楼发生的一件趣事后,把话头切换到了自己的故事上。
“唯一的线索又断了,本来嘛,像他们那种人,怎么可能用实名卡呢?
这天光头来工地上找我,说警察让我去领回手机。
‘你妈,吓了老子一跳,还以为警察找我有什么事嘞!’光头撸了下我的脑袋,“留了老子的电话也不说一声!’
‘我说了,你忘记了吧!’我忙解释,心想对方这分明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嘛。
‘说了吗……也许吧,这么久谁还记得!’光头摸了把锃光瓦亮的脑袋,突然话峰一转,笑问,‘胡老弟,你有老婆没?’
‘没啊,光哥问这干嘛?’我不禁有些诧异。
‘噢……没事,随便问问。对了,上回说请你吃饭,表示表示,我看就今天晚上吧……’
我推脱再三,但光头的盛情难却,容不得我拒绝。
晚上,结巴子黄毛开着工地上的跃野车将我带到一家叫‘八妹’的酒楼。
从装潢和领位小姐的素质上不难看出酒楼的档次不低。
我和黄毛坐在雅致包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天边恭候光头。
‘兄……弟,身手……不错嘛,以……前做哪行的?’黄毛问。
‘一直在家务农!’我毫不避讳地答。
‘不……不可能,工……地上的农民,我见……得多了,哪有那胆量……啊!’黄毛不相信地摇了摇头。
我心有不悦,听这话明显就是有点瞧不起农民。
黄毛似有所悟,解释农民大都谨小慎微,不轻易惹事的……
我不太适应黄毛的语速,跟他聊天怪累人的,所以更多的时候我只是虚应着,幸而没过多久光头就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秀气的女孩子。
女孩纤纤弱弱地,穿着件梨黄色的绒线衣,像一朵野地的雏菊,一双眼透着灵性,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
‘玲子,我妹妹!’光头冲我咧嘴一笑。
玲子瞟了我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我心中暗自惊讶:光头一脸横肉,一身江湖味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妹妹呢?
光头接过服务员递上的菜单丢给我,意味深长地说我是主角让我点菜。
我忙推辞,说自己很少下馆子,点不来菜。
光头说屁话,随便点。
我于是翻开菜单迅速浏览了一下,发现菜都不便宜,就麻利地点了一个素菜一个辣椒炒肉,便又把菜单还了回去。
光头恨铁不成钢似地摇了摇头,又把菜单递给了身边的小妹。
他这妹子倒不含糊,一本正经地翻看起来,点了七八个菜,其中有一道茉莉扇贝我记得清楚,彩页上标注的价钱是298元。
光头叫了酒,给小玲要了椰奶。
一阵推杯换盏,气氛渐渐地上来了。
光头说了个沾荤带腥的段子后,扭头望向我:‘胡老弟,你别说,老子从十来岁就在社会上混,风风雨雨,刀光剑影这么多年,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鸟人没见到过,但还真没见过你这号人,真是仗义,话在酒中,走一个呗!’
光头把我吹嘘得跟义薄云天的关老爷似地,余光中,一直没正眼瞧过我的玲子不由得也多看了我一眼。
光头搛了块肥肠丢进嘴里,边嚼边扭头对身边的女孩道:‘妹子,你初来乍到,景安好多景点,什么仿古长廊呀,游乐园呀,还有那个摆满了锅碗瓢盆的……叫……’
‘陶……艺馆!’黄毛插嘴道。
‘对,就叫陶艺馆!那地方隔三差五还唱大戏,热闹得很!哥忙,没时间,就让喧兄弟陪着你去逛逛,做你的护花使者!’
‘光哥,你说的这些地方我也都没去过啊……还是让黄毛哥陪着去好,再说黄毛哥还有车!’我推脱着看向黄毛。
‘没去过更好呀,你自己也可以顺便玩玩嘛!’光头说着指了指黄毛,‘他,他连个话都说不利索,去干嘛!’
黄毛眼中刚燃起的激情瞬间熄灭了。
‘好呀,’玲子直视我,端起杯子嗲声道,‘胡哥,小妹喝不来酒,以茶代酒敬你,还希望多多关照啊!’
玲子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子我从未见过的妖邪之气,令人吃惊。
我慌忙端起酒杯,道:‘互相关照。’
玲子闻言,突然就笑了起来,问:‘胡哥,做什么的?’
我刚要开口,脚被光头踢了一下,他忙接道:‘妹子,我这兄弟别看年纪轻,本事可不小,就在我管的那个工地上承包了水电安装,手下十几号人嘞!’
我不知道光头唱的是哪一出,正疑惑之际,黄毛自饮却喝呛了,猛咳了一阵。
‘你妈,说话废劲,喝个酒也废劲,你就是个废劲的人!’光头揶揄道。
黄毛自嘲地笑,但脸色极为难看。黄毛喜欢玲子,非常喜欢,这是我后来才知道,并被他用一种非常手段证明了的事。
这时我手机响了,遂忙拉开拉链。隔日光头说你小子该换内衣了,弄得我一头雾水。
而那餐酒似乎从我接完电话后就冷了场了……
后来,有一回酒后,黄毛笑着告诉我那阵子光头被那个重庆妹子玲玲缠得急了,心下又舍不得人家,遂萌生出在自己身边帮对方找个老公嫁掉的想法。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我实在,就想把那顶早就绿透了而且还准备让它一直绿下去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可那天的相亲宴,玲子瞅见了我内衣领子已稀烂了,才果断拒绝了跟我的进一步交往的,她不信光头,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钱人,就算是普通的工薪族也不至于穿这么破的内衣吧!
我心有余悸地问后来光头跟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黄毛不无醋意地笑笑说后来兴许是光头把对方的思想兼身体都做通了吧,女孩子拿了点钱,去了南方。
‘不过……你还别……说,那小姑……娘,长得真不错,真他……妈的遭贱!’黄毛忿忿地说。
‘光哥为人仗义,应该补偿了别人不少钱吧?’
‘你妈!’黄毛打抱不平似地学了光头的开口腔,‘也……就点打……胎的钱!’
‘不至于吧,那女孩又不傻,就这么轻易放手了?’
‘哼,再不走,没准被那母老虎生吞喽!’
黄毛说光头在工程拆迁时确实搞到了不少钱,不过光哥惧内,钱全攥老婆手里了,那女人是个狠角色!所以光头手里真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