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棍影如山

    定远侯府的西北角，跟整个侯府其他的任何区域相比，看起来都没有太大差别。在夜幕下，一样的安静静谧。因为被郁郁葱葱的竹林覆盖，甚至显得比其他区域更寂寥阴森。

    金六爷带着钱芊在侯府里穿梭，逐渐向西北角的竹林靠近。

    避开夜间巡视的府兵，爷孙俩辗转走到了通往竹林的交叉路口。金六爷回身把钱芊拖入旁边一座假山的石头根上藏了起来。谨慎的用传音跟钱芊交流：“这些年，你一直在山上潜心修炼，修为并不比一般的武者差，欠缺的只是实战而已，这次陪爷爷出来历练，就把欠缺的实战经验给补上。”

    金六爷语毕，一脚踹在钱芊的屁股上，把她从假山背后踹到了路口中间。这一踹，钱芊毫无防备，不得已在羊肠小道上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住了身子。却听见西北角那竹林的竹稍尖一阵轻微的哗哗声响，跳下来五个黑衣人……

    被五个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团团围住，钱芊这才从懵圈中稍微清醒了过来。爷爷这一脚是把自己踹出来当钓饵了。再回头看自己刚才躲避的假山，哪里还有金六爷那条老龙的身影。

    “误会，误会，各位大哥，我就是路过……一时腿软掉了下来……”什么积累实战经验？出来混，第一局就是一比五，这么悬殊的围剿局面，钱芊压根没有胜算的把握。

    五个黑衣人根本不听钱芊的辩解。唰一声，齐刷刷五把剑出鞘，一阵剑光闪烁，剑尖齐齐朝钱芊刺杀。

    五口剑从四面杀至，钱芊咬牙翻身躲避，贴着地面滑行才险险的躲过这第一招攻击。就在她躲过一劫的一瞬间，翻身一瞥，却见那五个黑衣人脚步交错间变幻了阵形，呈半弧形的队形，向钱芊急速冲杀。

    眼前一溜五口剑杀将过来，钱芊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起身，脚尖轻点，倒退着躲避剑锋。

    他们五个人出手前后都不吭一声，彼此之间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这几个黑衣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整齐划一的？

    不待钱芊想清楚这其中的奥妙，五点剑芒已经杀至眼前。此刻正好后退至墙角的钱芊却是已经退无可退。困局中轻身掠起，脚后跟往墙上一蹬，凌空飞起，跃过五人的弧形防线。也不管后面的五个黑衣人到底什么情况，钱芊双脚蹬地借力，运起御风腿法，一路疾驰逃跑。

    “队长，这个小贼，他的轻功在我等之上。”紧紧追杀着钱芊的一个黑衣人持剑朝钱芊刺去，但屡屡落空，总在最后一刻被钱芊躲开了剑锋。

    钱芊灵力灌注双脚，全力以赴的奔跑之外，还要不断躲避着背后那五口剑纷乱的剑芒。嗤嗤几声，后方剑气破空，瞬息而至，眨眼间又是几把剑同时劈斩下来。剑芒划过，虽然没有伤及钱芊，却把钱芊肩膀上的衣服削开一道口子。

    背后紧随而至的五人虽然轻功不如自己，但人家都是在刀尖舔血的日子里打滚过的狠角色，剑剑致命。倘若有一丝差池，钱芊知道自己一定会毙命。如果一味的奔逃，自己迟早会被劈中。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跟这五个人打上一架。

    从自己腰间的乾坤袋子里召出一根木棍，反手握棍回旋一个格挡，刚好抵住五把同时劈坎下来的剑锋。钱芊抬手平抡，用蛮力格开了倾身而上的剑雨。

    站定地面，双脚落在大街的青石板路上。因为刚才那一阵生死逃亡，钱芊和五个黑衣人早就飞离了定远侯府，来到了空旷的大街上。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要出现在哪里的！干嘛对我紧追不放？”

    “擅闯竹林者，死！”五个黑衣人中的领头，难得的回答一句，但他的答案却让钱芊不寒而栗。

    “我明明只是围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闯竹林了！”钱芊辩解的话音未落，眼前的五口剑又欺身刺来。

    钱芊只得握住棍身中段，舞动如飞，这是沉魂棍法第七式“棍影千叠”。迅捷的抵挡四面格击点刺而来的剑尖。一时间棍影重重，剑光纷飞。剑与棍相击，非但没有把钱芊手中的木棍削断，反而还擦出飞溅的火花，把在和漆黑的大街染出稍纵即逝的光亮。

    钱芊跟随金六爷学习的沉魂棍法总共有十二招，以前只是觉得这第七招“棍影千叠”耍起来特别好看，所以学得最起劲。如今拿出这招来以一敌五，钱芊才明白棍打一大片的深刻含义。

    沉魂棍法以一敌五，还不落败。如果一对一单挑，自己棍法的另外十一式肯定能把这些黑衣人给敲成猪头！

    钱芊越打越进入状态，棍影千叠耍得虎虎生风，此刻的生死实战与自己平日里对着空气和木头桩子训练棍术，完全不是一个意境。平日里练习一劈一打一揭一盖，所练皆是棍法其形，此刻任何一次的劈、打、揭、盖，都是在救自己的小命！

    灵力从眉心龙丹内溢出，顺着奇经八脉游走，最后灌注在双手之间，挥洒在棍稍把端。钱芊顿时又有了一个新发现，只要把灵力灌注到双手，这棍花舞得更加纷繁复杂，只要把灵力挥洒在棍稍和把端，爷爷给自己的这根木棍，就变得犹如铜铁一样的铿锵。

    “撤！”

    钱芊正舞得起劲，突然耳边一阵风动，五个黑衣人齐刷刷的飞身而起，纵身跃入漆黑的天幕之中，不见了踪影……跑了。

    “都怂了？逃了？”

    不得不收了势，把棍子侧收在身旁，对着黑天开口讨伐：“追出来要打的也是你们，这打到一半跑的也是你们！打架打一半，算什么意思！这么孬！”这打架打一半感觉，就像骂人的话在喉咙里组织了小半天，刚要冲破喉咙骂出来，被骂的人转身走了……真的能憋死人。

    踮起脚尖，钱芊刚要追上去，肩膀却被一个手掌按住了，动弹不得。

    “还没打过瘾？”金六爷控制住自家孙女，笑得一脸奸诈相。

    “爷爷！”钱芊回头，看到金六爷那奸诈相，回想自己屁股上挨的那一脚踢，又气的不打一处来。“刚才踹我那一脚，你最好有一个合理解释。不然，我就跟你没玩！”

    “爷爷踹你之前就解释了啊，我是在给你争取实战经验嘛……”

    “那也没必要踹得那么狠！我屁股现在还痛着呢！”钱芊扭身，挣脱了金六爷的束缚，生气的甩头走开了。

    金六爷眼看自家孙女气得不轻，只好轻声解释：“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出场狼狈一点嘛……你出场得太威风了，暗地里的人以为你很厉害，指不定从竹子里跳出多少高手来对付你呢！”

    “竹子里很多人？”

    金六爷点点头，“刚才爷爷进去转了一圈，就你刚才打的那种五人一组的小组，里面起码还有十组……”

    钱芊心里一惊，背后一凉，暗地里又是一阵庆幸。刚才还想跑回竹林找他们打个痛快……幸好，这老头子拦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