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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风雨欲来

    “————报!!!”

    急吼的怒声从郊营训兵外传来,一阵带着一阵,声响不断扩大,重步的脚踏狂奔未停,那劳累疲倦、奔波数久的斥候,带着满脸的风沙冲进主将营,扯着最后一丝声喊破令。

    “将军,淮南郭烨破城而攻,北城门上将张世伟叛变,前昌北侯府军队将士拥护郭烨等郭家一干人从北淮河往西南顺流而下,攻破了我们在淮南的布置防线。”

    “阵前主将朱格始料未及,不善水战,眼下郭烨带人直下江中。”话语至此,那名斥候羞愧难当,面色难看,缓慢沉重地将头低了下去,只禀报军情,不敢瞧上头的眼色。

    如今三月开春,气温回升,洛阳城中渐渐有了暖意,街上不再萧瑟凄凉、行人匆匆,紧张恐慌的战乱气息逐渐消退了些,城门口也渐渐有了些往来的商户和流民。

    经连年兵变战乱的流血攻城,曾经的天子皇城、纸比粮贵的洛阳城斑驳几几,数年不曾有流民经过停留,折言坐镇此处,经营多年才有此回转。

    听下方斥候来报,折言眼色低垂、沉默紧迫,“朱格不是他岭南的心腹,出身辽东,,不善水战情有可原,但他早为此做了打算,特意挑选了一位名声不大、善水战的张世伟镇守北面,却被郭烨算准,当即斩杀上将张世伟,破城而出。”心中听此破困之法,折言在心中叹息郭烨被他困在淮南多年,迟迟未敢动手,如今是背水一战。

    淮南以北,郭烨下江中,折言脑海中忽然铺开一层图,将郭烨在江中向四周的行经路线摊开,江中有一湖泊三河流,三者尽归江南。

    折言眼神微眯,眉眼间给人难以言表的压迫,他锐利地朝着下面所跪斥候问话:“他北面破局,身边多少人,淮南如今是什么情况?”郭烨已走,淮南无主。

    此前,折言怕郭烨背水一战,鱼死网破,使得自身腹背受敌,便一拖再拖,迟迟未曾攻城,但又不肯轻易放郭烨离去,僵持至今,双方心里都清楚。

    斥候沉寂一瞬,整理思绪:“朱格将军已经接管淮南,昌北军内部分裂为两支,郭烨身边约有七千人.......”

    “只有七千人?!”折言吃惊。

    “是的,将军,不知为何行伍之间好像没有女眷,且朱格将军冲入主城时,里面多是一些残兵和降军,根本没有当时预测的两万精兵。”斥候垂目,回话。

    “——啪!!”茶碗渣碎了一地,斥候紧张地将头低的更低,不敢出一言,额角溢汗。

    折言心中怒气横生,面色淡漠:“郭烨装的够紧,身边只有七千人,却装有其三倍,使我不敢轻举妄动.......好手段,他安插的人怕是早就被杀光了,还在这跟他做戏,不动不倚。”

    挥手示意,让那斥候下去休息吧,紧急军报,他是累了的。

    顿首,折言突然在心里明白了,“有人不仅是在隐瞒他,更有人出卖自己。”沐云珏那个女人这些年能在汉中囤兵演练、休养壮大,其背后全都是淮南昌北的助力。

    既如此,那么郭烨身边的人大部分精锐都被派到汉中,埋下伏笔,昌北却毫无动静......折言心中已然明白了大半,这对兄妹俩一个是浑水摸鱼,一个是偷梁换柱,两边打起配合,将他兜在一个套子里,好一个声东击西。

    好一对兄妹。

    立马,折言下令,将江中、江南团团围住,又让楚郡、江州两地就近发兵围剿,派重兵守住江南腹地,过关隘检查严密,布局绞杀郭烨。

    “......水路,哼,他走不了多久,至于江南...多好的诱饵。”折言勾笑。

    ——

    ——

    淮南多山丘,水流南下注入江中,郭烨众多将士走水路已有一天一夜,与身后折言的追兵相差三个时辰的路途,船舶上的好手众多,抢船掌舵、顺利起帆不过须臾之间,让身边等人望尘莫及。

    水面波光粼粼,今日气候正好,天高气爽,一路上除了一小波的袭击,并未有重大的伤亡,他们行驶速度很快,不久他们就要驶入江中,并入淮河的主干支。

    郭烨听着手底下的人汇报,军士们冲阵时拼杀一番,眼下没有必要,郭烨让他们都会舱内休整养身,后几日的大战还未真正来临。

    十几余艘船收缩而行,船与船之间相隔不远,十字状排列借风借力:“侯爷,我们马上就要并入主干流,大概入夜后就要到昌南。”

    若真到昌南,便是要进入江中的北部。

    光线从背面迎来,郭烨的背脊阴影落入船门上,身着青衣轻甲,神情肃然,嘴边藏着不尽的思绪,侧目:“天一黑,将灯都灭了,停泊靠岸,从北面轻装步行,任船只顺流而南下,我们朝西北赶路。”

    手下人周磊一听,心中一紧:“步行?!能赶上么?!况且.....折言的人估摸着一发觉船上无人,仅半天或要交战。”

    “打个时间差,能拉多久还不好说。”郭烨眉眼顿生愁意,望了望周遭连片行驶的船只:“到时你们跟着我,怕没个好下场。”此役结果,始料难计。要在这地盘翻出花,是他郭烨到此最难一战。

    跟在郭烨身边许久,周磊哪能不知郭烨说此话的心态,为今日之局面,他们计划准备了许久,每一步都在一优再优,期盼能跟预期相差的空间再缩小一点、再缩小一点......

    几乎在眼下,郭烨都不能听天由命,不可预见是他们最大的阻碍,该如何突破,周磊至今也不清楚。

    “别这么说,您是我们的侯爷,昌北军以此得名、问世,想退的一早就退了,现下跟着的哪会怕您口中所说的下场,他们的家属安置很好,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周磊口中清晰地给郭烨信息,没那么多要讲的情义。

    什么都在身前身后,一条船上了。

    郭烨神情严正,内心叹息,本是一翩翩公子的形象在此一役中没了,那多年前的肆意洒脱、向山河一行壮志的少年,为昌北、为淮南承担了许多。

    “小妹那,怎么样?!”

    虽一早已准备连通好,郭烨却深知折言的手段,之前是藏了一手,现下能否再联系到小妹就不得而知了。

    周磊皱眉,快速说道:“联系不到了,自水路的西南方面,就已经是折言的势力范围,离江南不远,情报信息太少,即使是那边......也很难联系到这。”

    平静的水面下蕴含着春意的汛势,周而复始,斗转星移,他也很难改变其。郭烨微微点头,知晓周磊的用意,这本就是他们现在的局面。

    瞧着人再没动声,周磊有些按耐不住,至今为止,郭烨从未同他彻底说明前路,一应知晓内幕的人手都被郭烨派出去了,分插在要路和关键处,为在致命攸关时掌控局面、摆脱危机。

    要不就是用在了同云珏的交往通信中,布局中他们二者是中心,乃至于全盘的核心。连周磊都能清晰且强烈地感受到危机无所不在,流血就在眼前......

    紧张恐慌的气氛早已成了周磊的疑惑,越是憋在心中,越是让这份不安重了一丝。不是不信,是生的希望给了他太多的想法。

    “究竟是要如何才有生的希望?!!”周磊问的小心,呼吸放缓,如同被人捏住了鼻子,谨慎地呼吸,在问出口时心中便已知晓,答案难以呼之欲出。

    这么多年的布局,谁又能说得清楚。

    郭烨深深地看了一眼周磊,企图看穿其问话的意图,却又无停留许多,只轻轻地扫过周磊的脸庞神色,停顿、似是心有定论,郭烨背负着手,看着前方迢迢无尽的水面。

    “乱世布局,皆是变因。是争也是退,小妹做到了,才是开始的第一步。”

    “......楚郡,或许是我们,最优的安排。”

    ——

    ——

    温暖回春,云珏身上的银鼠皮大氅早已取下,轻身骑马,纵身挥鞭。马蹄踏转飞速,粘附于马蹄铁前的尘土飘落空中,十米外不见踪影。

    阿珠碎臂养伤,如今大致恢复了七八分,但云珏依旧不放心她的伤势,行军速度还未行驶至最高峰,留个休息的空隙。

    当初跟行留在剑南的人,基本上都在这了,眼下大部分行军队伍还在黔中境内,派了少量军士为先锋军开路,据最近的消息,昌北已经动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利落的装束,宏亮的吆喝声,云珏驾马时神色的一举一动已愈发成熟,不再是刚刚起手的女孩,现在的她让任何人都挪不开眼,藏不了身形。

    即使不说,天下人无法再忽视,她的光亮。

    云珏做到了她从未想过的局面,忽视了自身许多的改变,乃至当下的姿态和情况,她本不是沐云珏,却成了低调的沐家四小姐。

    昭华公主与汉中之主的距离,是现在姿态的权杖,拥护她一步步成长,如同当初无意间写下的自强不息,成了映照。

    疾风呼啸,似破裂的窄笛发出断断续续的残吟,映在耳中模糊难易,快马猛烈奔腾使其马背上的人都喘息不已、疲劳不堪。

    阿珠紧紧地跟在云珏的身旁,她们从剑南道出发,与李熠一同走到黔中道边界线后,至今已是两日快马不曾歇息,从刘典的眼皮子底下探路,他近来日子没有以前爽快。

    云珏从汉中离开后,汉中便一直是由唐坦和郭侠主事,多年的扩张、攻战让汉中的底蕴越发薄弱,加之西北部安家、游蛮一直是将汉中视作扩大地盘的好去处,跟云珏一开始想的一样。

    如果折言能够顺利的拿下河南、洛阳和关内道的晋阳,那么雁门便成了汉中同河内的一道重要关卡,反观当下情势,汉中成了一块绝妙的攻守要塞。云珏打下义城、图谋庆安时,汉中还只世人眼中平淡无奇的守地。

    一时当是夏朝赵家人崩盘太快,让宋伟闽和折言抢了空子,但并无人能够合拢吞并扩大到汉中边。

    躲在城主府中的刘典真真走也不对、降也难办,本空着汉中养战之际,刘典在荆南也可歇口气,他本身所占地界就不大,仗着的是地形优势和地理偏僻,在折言和云珏还有众多战乱合并中能够稳稳度过。

    但近年折言迅速整顿旧部人手,调养生息,将零碎的小部、地域重新合拢、收拉人心,又忙着同宋伟闽的旧部和李熠斗法,根本没将刘典放在眼里。

    可昌北淮南动乱,郭烨明显就是同那汉中云珏有图谋,他这个位置尴尬了。

    汉中靠着雁门,面对身处洛阳的折言简直是最好的屏障,她只需让放一位稍显头脑的将领便可轻易守住这道大门。

    后汉中下至湖北、南郡,这片地界绿林势力众多、盘根错节,但彼此之间并不牢靠,相邻黔中,云珏若是同李熠商量妥当,完全可以从南郡绕道至黔中与江中的腹地,给折言一个惊喜。

    这她和李熠的联姻同盟多年来一直是各势力当中牢不可破的一边,二者是一体,又可相互呼应。

    郭烨动兵逃离淮南,早已传遍这世人的每一双眼睛间,折言和云珏对抗,李熠在剑南帮手,简直不要太明显,哪一家都乐的看大战迭起、风云变更。

    相争,必有伤,则定有益。

    不过是于谁而言,是这大海淘尽的手是怎么伸进去的。

    刘典的荆南成了两边的夹心饼,听手下来报,云珏的人马快至松州,马上就要他的眼前了。易守在地是他的长处,如若是打出去,看两边刘典更像出去送死。

    折言更是扬言,要将他荆南一块收了去,作为云珏死后敛容时的陪妆,鼓舞人心。

    现在降也来不及了,可眼睁睁地看着云珏从自己家门口走过挑衅不出,他就真的败了,再无起势,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

    “也不知这折言小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我可不想就这么死了。”刘典咬牙终于是发狠了一次,当年同他一起崛起的周边人物们,死的就剩他一个了,根本就没有一个有过好下场。

    刘典招心腹前来,秘密交会,让其去给折言送消息,而后自身去了城主府的会议,那里早已是人满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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