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听见了
下午放学，夏冉照旧叫杨叔先走，但是约定了时间来接她。她又挤上了和他同一辆公交车。
上车被挤的时候，那一刻她的心照旧很不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索性就随心所欲了些。
这个人太难搞了，几乎难得偶遇。偶遇也没说两句话。挑衅他他不怕，忽略他他肯定高兴的很。
她可不会如他的愿。投票的时候她扔了两块，心里还特别得意，幸好问了杨叔。只是昨天她还能抓住他的手臂，今天他和她隔了几个人，她没想靠过去。
毕竟她确实食言了，也才被骂过，要是以前谁不爽她她肯定不会让对方爽快，但如果对方铁定不想和她打交道，其实她也不会去想理会这个人。她还能跟着他已经突破了她第一个底线。
肖离基本上都是以独来独往的形象出现，他的目光落在窗外，身形高挑，侧脸英俊。街道的景色往后滑过，他心中向来不会为此而有情绪起伏。一只手握着扶手，一只手揣进裤包，周围的人很拥挤，他习惯了，也不受太大的影响。
“喂，你别挤我了。”一个女生小声的声音传过来，在嘈杂的公车中竟然有些清晰。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接收到了这个声音，肖离顿了顿，从思绪中回神，转头看了过去。黑发的女孩表情隐忍，像要发脾气，可是她还忍着。
他看了一眼她周围的人，没有穿校服，是社会上的年轻人。顺着几个男生露骨的眼神向下看，女生穿着裙子露出来的小腿在一众长裤中格外吸引注目。入秋的季节为了爱美，她竟然还会在放学的时候换回自己的衣服。
他们明显故意一般的围着夏冉。
夏冉没有回头，肖离见她忍着的表情倒是有些奇怪了。
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会直接咋咋呼呼的指着对方鼻子骂过去，可今天看来她好像也有会收敛的东西。
他突然想到，其实这个女生虽然没大没小胆大包天，但其实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一个看起来就被保护的太好的女孩。
感觉到有热源故意靠近她。那些人身上的痞气和烟味汗臭味她很不喜欢，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她只用手捏紧了扶住的座椅，继续的忍耐着。
“小妹妹，车太颠了，我们不是故意挤你的。”
她避无可避，心里烦躁。她不想被肖离发现，只想悄悄咪咪的，没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又一个颠簸，有人趁机将手握在了她的手上，她下意识的挣脱开。耳边吹过热源，口腔里臭烘烘的味道吹过来。
“哎呀，小妹妹对不起。”
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站在那里有些发抖。无论如何大胆，她也才刚上高一，这些人明显是社会的地痞流氓。对夏冉而言，在安全区域里遇到的人她自然不会怕，可是这种陌生的状况遇到的陌生的一群成年人，年龄比她大很多，她只接触过那些富二代的坏，却没有真正遇过这样的危险。
心慌了起来，身后的人还在贴近她的腿，咯咯的调笑小声从身后传来，她咬紧嘴唇，心里想着再过分一次她就大声骂出来。
正想着，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错愕的时候将她拉了过去，等回过神时发现一个胸膛挡在自己面前，左侧一只手臂抓住她身后的扶手，他的另一只手插在裤兜。
她茫茫然的抬头，肖离没有看她，和那些人对视了一眼。那些骚扰她的人啐了啐嘴，意兴阑珊的模样。
又上来了一群人，肖离只能另一只手抓扶手。而这个姿势就像是将她圈在怀里。
因为颠簸碰撞，她靠在座椅上，却时不时会靠近他的胸膛。
她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刚才的不安在消散，甚至有些异样的悸动。情不自禁的伸手抓了他的t恤下摆一角，竟然就那么老实规矩的站在那里不敢乱动了。
肖离低头看了一眼，只有少女的头顶，黑亮的头发看起来十分的顺滑，让人想要伸手感受它的触感，而她现在哪里还有嚣张跋扈的样子，整个人像猫一样小心翼翼抓着他衣服。
心里因这一幕而有些情绪翻涌，全部隐藏在了眉宇间，手臂暗暗用力，让自己不那么靠近她。
好在拥挤不久，大部分的人下了车，包括那些骚扰的人，他们也只是随意起了性子玩玩。夏冉松一口气的同时是心里在骂这些人，身边的肖离放开了手，俯视她道：“昨天答应了什么？”
没想到他主动问自己，可这话问的很犀利，好在她准备了充足的理由：“我知道你还不喜欢看见我，但我必须在你面前刷刷脸卡啊，你高二我高一，一天又见不到几次，再怎么样我至少得在你那儿制造点存在感啊。”
这个解释，肖离俯视了她几秒：“多余。”说了两个字。
夏冉不去揣测他的意思，现在她心情不错，他刚刚是在保护她吧？她就知道他绝对不会不管她。
车辆到站，两人一起下车，前后的走着。她的嘴角噙着笑，觉得这一路走的很是满足。
他走在前面，她就跟在后面。他回头，她就装作玩手机。
肖离是一个自控力好到了极致的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来和她说一句话。
哪怕是像以前一样质问她都没有了。或许他已经放弃了要和夏冉讲道理的观念，彻底的忽略了她。
他又去打篮球，夏冉照旧站在一旁。只是这一次她喷了带的驱蚊药水。
篮球场上的男生看见她，朝肖离打趣：“肖哥，那是你女朋友吗？两天都带回来。”
肖离当着面投进了一个篮：“不是。”
“那是什么？”
肖离看了他一眼，那一个眼神就代表拒绝回答并且警告询问的意味。穿着另外校服的男孩子悻悻然的摸下巴：“我看八成人家妹子看上你了，但你不理人家。这是第几个了？真是心疼这些妹子，喜欢谁也不能喜欢你这个千年冰山啊。”
夏冉今天带了充电宝，完全不怕电量。他在打篮球，她就在玩手机游戏，这一关消消乐不好过。到点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了变化，捏着手机盯了很久，终于转过身去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声音也说的很低，手指卷着裙摆。
“喂，阿姨。我妈吃药了吗？……好，她……”她捏裙摆，“今天她提到我的名字了吗？”
听了一阵，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也正常的听不出情绪：“哦，没事。照顾好她。我？我今天……迟点才回来。嗯。”感觉到身边有人拿上东西就走。
她赶紧挂了电话，回过身是正对上在套外套的肖离。
“要走了吗？”
肖离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似乎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她捏紧手机的手。他道：“别跟着我回家。”
说完他转身就走，夏冉赶紧收了手机追上去，天已经黑了一些，她跟在他身后，没听他的告诫，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更狠的话来阻止她的行为了，因为好像没有作用，索性只能就当她是个隐形人一样。
夏冉走在他身后，第一次没有因那通电话而感觉烦躁。心情从一开始相遇的惊艳，有趣，到愤怒，再到现在，其实有一点委屈，在车上短暂的悸动之后又和之前没区别了。这个情绪却又不想表达出来。
在要到那些流浪狗出没的地方时她停下来了，肖离一直在往前走，她就在那里看他，手里捏着手机，紧紧的。
她知道自己什么情绪。
失落，闷闷的。她第一次想他回过头来。
她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些疼。
她站在车站等杨叔，手里来了电话，里面杨叔说：“小姐，真是抱歉啊，我可能要迟到20分钟，你张婶的身体又出了些问题。”
她看了眼天色，一片漆黑，公交站的灯昏黄一片并不亮，她瑟缩了一下，却说：“你去吧，我觉得你们先直接做手术，钱的问题我可以借给你们，不用立刻还，张婶那病别拖了。”
杨叔在电话那头感谢。
“没事，别急。”她看着手指甲说，“我在同学家好玩着呢。你快去吧。最好早点做手术，你看你这三天两头跑医院也浪费时间。”
又说了两句，她挂了电话。坐在车站旁。挪动自己到光最亮的地方，晚风吹过来有些发凉，她吸了吸鼻子
心里堵的慌，只有骂了出来：“死肖离，臭肖离，话都舍不得和我说两句，竟然这么讨厌我，公交车上干脆就别管我了啊，也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要跟你过来，现在在这儿吹冷风。”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跟过来？”熟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吓的她一下子站起来，却没有站稳往前栽去。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了回来。
她回身，看见的便是刚才冷漠的消失在夜色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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