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毒心
“当日在二皇姐的别院的时候，那位大夫曾经说过的话，只怕皇嫂已经从雪沁的嘴里知道了吧！”萧琇莹叹息一声道，“儿女都是宝贝，皇嫂这样的遭遇，确实让人痛心！”
“父皇和母后说是两位侧妃所为，已经赐死两位侧妃了！”三皇妃十分平静的说着，若不是话音里的那一丝颤抖，只怕连她自己都会相信，这样的话吧！
萧琇莹淡淡的瞧了三皇妃一样，“皇嫂心里清楚，我何苦多话！倒是蕊儿，十分依赖皇嫂，皇嫂也算是得享天伦了！”
三皇妃挤出几丝笑意，“蕊儿很是可爱！”
萧琇莹见下的料足够了，就没有逼迫她，唯恐适得其反，转头说起了安郡王府的事情，姑嫂二人聊得倒还不错。
临走的时候，萧琇莹从了悟大师送来的茶花中选了一盆开的繁复的送给三皇妃，“当日了悟大师送这茶花来的时候，曾说苦尽甘来，如今我将此话转赠给皇嫂，但愿皇嫂能苦尽甘来！”
三皇嫂淡淡的道谢后，带着蕊儿离开了。
回了正院，萧琇莹拿着鱼料喂食比目鱼，心情十分好，千萍见状问道，“郡主，三皇妃匆匆来，又匆匆离开为了什么？”
“为了要紧的事情啊！”萧琇莹淡声道，看着在瓷缸里抢食的那对鱼儿，“这鱼丑的很，还是瞧不顺眼！”
千萍一乐，“郡主，听柳妈妈说这比目鱼媳的很呢！只有出海的渔船才能捕到的，宋公子得到这条鱼十分的不容易！”
萧琇莹嘴角抽抽，比目鱼？她下意识的看向瓷缸中，引得前人争相传颂的比目鱼就是这样子的？她不觉有些幻灭！
“柳妈妈还说，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千萍无比向往的说道，“郡主，您是不是也欢喜了？”
“千萍，你觉得你家主子我会念什么诗啊词啊的么？我就只觉得这里面的生啊死的不吉利！”萧琇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三皇妃回了三皇子府上，叫来奶娘和贴身丫头雪沁。
“跟着咱们去清净寺的人，只有奶娘和雪沁活了下来，其他的人都没了。今天我有一些话问你们，你们必须老老实实的同我将清楚！不说明白，你们是知道我的手段的！”三皇子妃沉声严肃说道。
奶娘和雪沁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跪在地上，虽然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接下来的话确然他们感到胆战心惊。
“我数次身怀有孕，但是都不足三月就没了，起初以为是府中的贱人作祟，可是到第三胎的时候，我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个人就只告诉了三皇子。可是那个孩子到底是没有挺过三个月就去了！几次三番的调查下来，无论是太医还是外面请的大夫都说是我身子不济的缘故。直到二公主别院的大夫倒出我身中剧毒的，致使昏迷，性命担忧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我身上的毒，只怕早就种下了，为的就是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就会让我去死！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除了我不提防的那些人能对我下手，其余的人如何对我下手？”三皇妃坐在菱花独凳上，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浑身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寒意，连她自己都觉得心寒不已。
“娘娘，奴婢似断然不会害您的啊！奴婢家里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说句胆大妄为的话，奴婢打心眼里将您看做自己的骨肉的！”奶娘急切说道。
一旁跪着的雪沁亦是点头，“奴婢一家子都是娘娘的陪嫁，一家子的命都在娘娘的手中，如何会做出对不起娘娘的事情来！”
三皇妃看向二人，二人脸上神色真切而诚恳，一点都不似作假。而更加叫三皇妃安心的是，若不是她二人拼死相护，自己早就见了阎王爷了！
“你们起来！”三皇妃淡声道，“如今，我只怕只有你们可以信赖了！那些背主的东西，晚些时候就叫了府令来，将他们都给我发买了出去，重新采买一些人将名额填充上去。奶娘，从今以后，你要仔细把握好院子了的人和事，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
“娘娘，您小产的事情是两位侧妃干的，那您中毒是怎么回事？”奶娘忧心忡忡的问道，“当时咱们都是清净寺，并不在府中啊！”
“自然是那些魑魅魍魉都生了歪心思了！”雪沁狠狠说道，“嬷嬷，您忘了咱们才到清净寺时候的情况了么？而且若不是有人拿了娘娘相同笔迹的信笺，如何能够将姑娘带走呢？”
提及信笺，再想到蕊儿被人带走，除了受到了一些惊吓之外，身上连个红印子都没有，之前还觉得庆幸，大人之年的争斗，好歹没有伤害到孩子身上。可是现在却觉得不对劲，她身边伺候的那些嬷嬷，是从哪里弄到信笺的，若是两位侧妃合谋干的，蕊儿一向被柯侧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阻挡了她女儿成为府中唯身份最尊贵的阻碍。若真是侧妃所为，蕊儿不可能全然没有伤痕！原本很是愤怒的三皇妃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
“娘娘，您怎么了？”奶娘转眼的功夫就看到三皇妃脸色铁青，十分的难看，将说话的雪沁止住，她见了三皇妃的眼中满是滔天的恨意，不由道，“您便是心里有气，不愿意对奴婢们说，不如奴婢将夫人请来？”
“不要！”三皇妃断然拒绝道，脸上带着一抹浅淡到极致的笑意，“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从前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如今想来我还真是蠢的厉害，日日夜夜同要了自己命的人睡在一张床上！”
雪沁和奶娘一愣，“娘娘？”
三皇妃摆摆手，“我没事，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马上给母亲下帖子，让她过来一趟！”
雪沁得了消息，转头退下，奶娘担心三皇妃一直留在她身边，知道蕊儿进来问安，三皇妃一反常态的对她冷淡异常，落在孩子身上的目光如同刀剑一样犀利，连带着蕊儿也有些不安的缩了缩身子。
奶娘哄劝了几句，这才让丫头带了孩子出门玩去。
“娘娘，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这里并没有外人，您将事情告诉给奴婢知道，也好多个出主意的人啊！”奶娘瞧出了三皇妃的不对劲，又心里明白她性子要强。
“奶娘，小心三皇子，为了让父皇对他消除疑虑，他能将宠爱的柯氏和纪氏替他去死，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三皇妃沉声说道，“明日一早准备一下，我要进宫见一见母后和贵妃娘娘。是有一些话，要对贵妃娘娘说了。”
“您决定了？”奶娘知道三皇妃指的是什么，之前那么艰难的情况下，都没有让三皇妃说出来。
“这座府邸，不该只有三皇子一人说了算！”三皇妃冷声道，“吩咐下去，那几个孩子好好照顾，若是照顾不周，主子们稍有差池，不问缘由，全家发卖。”
饶是见惯了风雨的奶娘听见了这话，心狠狠的沉了下去。
一个时辰之后，赵夫人急匆匆的进来了，见了三皇妃的面就问道，“这样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三皇妃点点头，将之前自己的猜测对着赵夫人和盘托出，惊的赵夫人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这个心狠手辣的东西，当初就该早早的将你嫁了，免得贵妃和老夫人日夜惦记！”赵夫人咒骂道，“还好我儿福大命大，不然咱们真是看不出来，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是这样的人！”
“现在女儿无计可施，赵家已经上了这条船，且看父皇的态度，未必就中意三皇子，到底五皇子是嫡子，得父皇亲自教导，太后在世时也很是爱重的。如今贵妃在宫里已经不是独宠六宫，皇后势大，虽然阿月芳仪身怀有孕，可是皇后一句话就让贵妃和芳仪分开了。宫里有孕的又不止月芳仪，听说吴荣华的胎气甚好，比之月芳仪不足三个月的肚子好上太多了！”三皇妃拉住赵夫人的手分析道。
“女儿想，之前贵妃因为从女儿送进宫里的补品之中发现了堕胎药，虽女儿抵死不认，但咱们和贵妃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修复了。且父亲并不得祖母的欢喜，不然也不会让三妹给人做小！”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赵夫人的心，她的小女儿就是被这些人的阴私所害。
“不用说了，虽然你妹妹在尼姑庵里日子过得平和，但是她大好的年华就这样被辜负，母亲一想就只觉得心痛不已。如今你又是这样的遭遇，只怕咱们再不做些什么，贵妃和老夫人还指不定怎么谋算咱们呢，你想要我怎么做？”赵夫人一把摸了脸上的泪水问道。
“三皇子好色，府中的人少了，自然是由女儿为他添补一些人进来伺候他。您回去之后想一些小门效但是家风不甚好的人家的女儿，拟个名单，明日我进宫交给皇后娘娘，这样一来也算是报答了皇后娘娘当日护着三妹的人情。另外，当日三皇子让我认下谋害贵妃的事情，但是事后我查到那堕胎药的来处和四公主有干系，这样好的消息，如何能不透露给四公主呢？”
赵夫人拧眉想了一会儿，“四公主投靠了三皇子？”
“看来是的，三皇子藏得深，只怕连宫里的贵妃都未必知道！”三皇妃冷笑道，“可怜我那贵妃姑姑，一心想着做太后，只怕是真到了那日，咱们赵家逃不过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母亲，这话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给父亲知道才成！”
“好，如今赵家声势不同往日，老夫人这些日子消停了不少，府中的中馈慢慢的落下了我的手上。正好给那一对母女一个颜色瞧瞧！”赵夫人受制于赵老夫人甚久，而且她的娘家满满的复起，她未必就真的怕赵老夫人了。
“祖母年纪大了，是时候该让她老人家歇一歇了。”三皇妃曼声道，“不求她老人家能与太后一样年越古稀，但是也该用在改用的份上！”
赵夫人神思一顿，看向自己的女儿，心头慢慢的浮起一种想法来。
晚间，三皇子在正院用膳，发现了好些面生的下人，不经意的问了两句。
三皇妃正让伺候的丫头给大公子喂些好克化的菜，听见了之后，耐着心里的恶心道，“清净寺的那事之后，臣妾是怕了，万一还留有什么心思不正之徒，这大大小小的人，岂不是都危险了，便是为着孩子们着想，臣妾也该将院子里的人都换了。”
三皇子瞅了自己的儿女和伺候的下人，也看的出来三皇妃的用心，随意嘉奖了三皇妃娘家，流露出了要歇在正院的意思。
“那可不成，二公子身子不好，奶娘伺候的不周道，今日孩子是要跟臣妾睡得！三皇子且另寻他处吧！”三皇妃笑的温柔和善。
三皇子微微诧异，又瞧了一屋子的儿女，心里也反应了过来，有这么些孩子纠缠着赵氏，她自然是腾不出手来招呼自己的。可是喜欢的侧妃接连没了，他心头涌现一种烦躁的心思来。
待晚饭之后，让下人们带着孩子们去洗漱，准备歇息。屋子里的人少了大半，三皇妃微微一笑，很是贤惠大方，“臣妾想着，从前府中是何等的花团景簇，姐妹们在一块说话也热闹的。如今只剩下三瓜两枣的不够看，不说三皇子，就连臣妾心里也不是滋味。与其等着皇后娘娘问起，臣妾白白担了一个不贤的名声，不如明日进宫禀了皇后，再为爷选几位可心的人在身边伺候！”
“你今日很是不一样！”三皇子深深的看了三皇妃，她向来善妒跋扈，这样贤惠的样子，搁在从前，她是连假装一下都不愿意的。
三皇妃深深的叹息一声，“如今臣妾才算是幡然醒悟了，若不是臣妾素日里与柯侧妃和纪侧妃不睦，也不至于找来杀身之祸，还连累好些人命。现在臣妾身子不好，只怕也不能再为爷生养孩儿，好在父皇将孩子们交给臣妾教养，也算是慰藉臣妾！”
见她说道伤心处，三皇子虽然心存疑虑，但是见她软和的态度，主动提及的事情，疑虑也消散了大半。转头与她说起了侧妃的人选来了。
第二日一早，三皇妃带着赵夫人与赵老爷连夜赶出来的名单进宫给皇后请安，顺便将来意说明之后，皇后深深的看了面色依旧憔悴的三皇妃一眼。
“如今你也贤惠多了！”
三皇妃凄惨一笑，“从前是儿臣中了魔障，不知道深浅，将母后素日里的劝解都抛诸脑后，现在想来，方知母后的意思。”
皇后瞧了一眼手上的名单，微微挑眉，“好了，这事本宫会对皇上说的，你身子也不好，若是孩子们照顾不过来，也不必勉强，自己的身子要紧！”
三皇妃再次叩谢之后离开了立政殿。
站在一旁的忆翠蹙眉问道，“娘娘，您能觉得三皇子的话，可信几分？”
皇后摇了摇手上的两份名单，将隐藏的那一份名单递给忆翠看，“两份名单上的人都细细查一下，既然她有备而来，只怕所谋不浅，五五吧！”
说罢就低下头去细细的看起名单上的人名和家世背景了。
而出了立政殿的三皇子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论什么时候，她对上皇后总是心气不足，以前觉得是皇后刻意为之，但是现在想来，自己那会儿的做派，皇后好不屑出手对付！她叹息一声，皇后身上的气势，是日积月累，上位者才有的气势，而她这辈子是断然不会有了！
“娘娘，咱们可要去看望贵妃娘娘？”雪沁轻声问道。
三皇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赵贵妃的清思殿的方向，“去，怎么不去，我这做儿媳的，难得进宫一趟，怎么也得给她请安问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