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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不知不觉,天上的阴影消失,直至行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才送了口气,总算是甩掉了。

    背靠着树干微微喘气,取出些布条简单包扎下伤口,环境虽冷,但那件玄色长袍在身似乎并不觉得多少寒冷。

    盘腿坐下恢复些体力,见白姝正处理伤口,素手抚上抹平那微皱的眉头,脸颊凑近“美人师姐,皱眉容易老,会不好看的。”从储物戒中取出火红狐裘,遮挡住吹向伤口的风势。

    一路前行,恍然间来到一处四周皆是红枫当挂的树林,想不到剑冢之内还分地段有着不同时节的景致,顿时玩心大起,不过念着之前突然掉落溶洞之事,也不敢跑的太远。

    蛛血四溅,毒雾弥漫,遮掩了狼蛛身形,却抹不去那断腿重接的可怕阴影,冷小哥、江流儿和孟师姐的攻击在那狼蛛身上竟是如丝毫不起效一般。眼角的血滴滑落,血雾迷阵被毒雾混淆着效果已然不大,那只好趁焚血丹效果还没消散再破格一把了,抬手虚握,遥遥对着钉死乾坤位的枪刃,错手一拉一引,枪刃剧烈震颤着在地面犁出两道沟壑,立而定巽艮二位,以包夹之势裹挟狼蛛。

    ——阵势既变,接着弓步前坐,左手翻掌向上,手中似有千钧物,抬掌一托,只见阵内除了江流儿等三人站立之处,其他地方皆有粗壮根脉暴起,如地底虬龙以土为空以草木为云,翻云腾雾,将这一块土地崩裂,又似重重浪涛,汹涌向狼蛛毒雾弥漫的位置;右手覆手掌心向下,手若虚提,五指连动,只见所有阵基所在灵木枝桠,皆如活了一般,似条条墨青色毒蛇弹射向毒雾之中,意欲狠狠扎透这狼蛛,把它钉在原地,同时也是通过这从上到下全方位的攻击寻找毒雾中狼蛛的位置,伤害并最大程度的限制狼蛛本体。

    ——做完这些不过是几个动作,眨眼之间,而这样已经让自己双手的经脉鼓胀,青筋暴凸,焚血丹带来的超越本身境界的灵力已经最大限度的被调转用于操控阵法,体内所有灵根各司其职全速运转,只为争取一线生机,“空地,密林。”匆忙间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词,希望队友们能试试,或者找到其他破局关键。

    “此地灵气愈发充沛了。”

    转头看向叶师兄,盯着对方的眼眸,虽然以他的修为看不出来对方经脉受伤的修复情况,但是从精神来看,已是比之前好上许多。

    这里的枫叶林细瞧着似乎与外面的景观有所不同,不知是陌子阙多虑了,还是他见得景观少。

    “我们先借着灵气之地恢复一下,再深入探索如何?”

    屏气冥神,灵气轮着经脉,缓缓运行着,感悟着枫叶林中的意境,毕竟他现在已然步入了筑基后期,该为辟谷做好准备了,而修炼越到后期,所需要的天地感受越多,突破也就是不易之事。

    而陌子阙知晓自身的灵根与天赋早已做好了,在筑基后期停留一段时间的准备,所以前期他才准备磨炼自身的战力与剑法,用最小的灵气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叶师兄,这地方灵气充沛,让我想起之前蜀山所发的一则丹药秘法,不过你我应该皆不是夕照峰的。”

    陌子阙言外之意便是此地虽可能有草药生成,休整完毕之后可以先深入探索。

    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一行人顺着枫叶林,小心的走着,继续深入探索。

    提出冥夜小心探索,有了上次的经验,陌子阙更是不敢有丝毫疏忽。

    不过一路探寻下来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收获,虽然有些丧气,但本着既来之则耗之的原则。

    来剑冢一趟不容易,不能放过有用的东西。

    与叶师兄商议之后,决定二人分头行动,以增快效率,仔细回想着,按照书本里所写,眉头微蹙,眼神四扫,搜索药材的所在。

    “这枫叶林至少也不算白来,还看了如此景致的风景。”

    陌子阙的记忆力还算不错,一路顺着灵力充沛的地方寻找,不易落任何一处,搜索着有用的药材。

    他是起了杀心的。突然,人做的包围圈豁开一道口子。一人闲庭信步,踱步而来。是个小丫头。虽然衣着简陋,嘴里还啃着块饼子,周身却好似被光芒笼罩。

    那姑娘寥寥数语就吓得泼皮三步代五地滚出了他的视线。他哑然,摸摸鼻子,心想,这姑娘真厉害。

    “多谢姑娘相救。”

    他抱拳答谢,又从钱袋里拿出五颗灵珠。

    “这是五颗灵珠,小小心意,还请你接受。”

    “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见谅。”

    说罢,将灵珠放在你手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本为赔本买卖,权当姑娘她积善缘福厚。未料想手中置物,低头去瞧,五灵珠于其上,下意识覆手攥紧。再抬头人已远去,连头也不回。

    “好家伙,是有什么急事,走的这般匆匆。”

    她心中略微不快,望周围仍有人停步观望,叉腰瞪视四周,快语直言。

    “人都走了,你们还看什么看!一群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刚刚也没见你们上来帮忙啊!”

    人群哄散,她掏出钱袋,小心翼翼放五灵珠进去,才安心拍囊,窃窃一笑,哼着小曲蹦跳离开。

    古人云日行一善。今一日三善,当积攒福泽,只盼早日应下,脱离贫困苦海。她金丝饼食了一路,肚皮滚滚,心满意足收饼怀中,小心护着。

    街中人云拥拥,她不愿再淋汗雨瓢泼,四寻僻静小巷,待歇上一歇,将就找些草席过了今晚。踏巷深,音屏去,她忽心如擂鼓,常年飘浪落得几分警惕,下意识踹倒旁立竹排,撒着腿就迈步前奔。

    “不要让那崽子跑了!兄弟们前面拦着!”

    她听出声来,不是那赖死泼皮又是何人!只气不过任声随风扬散。

    “好你个赖麻子成精,人丑心黑,技不如人还想阴本小姐!我呸!”

    前拦二三大汉,绝了生路,她咬碎银牙,紧紧护着那袋金丝饼便往墙缝钻去,奔往喧闹市集。墙砖糙粗,生生挤行,疼痛难言,却总比被人拳打脚踢轻松万分。

    天啊天,这等福报,你还是自己消受吧!

    云消雾散,艳阳高挂,天蓝辽阔,一片澄澈清明之象。他抹掉脸上的汗,终是松了口气。灵根觉醒后,身体好像强健了些,资质如何暂且不提。以后,他会有家了,对吧。爹,娘,是你们在天有灵,保佑的家宝吗?

    下山路陡,行人寥寥,他身心舒畅,速度始终不慢。再回集市,他寻思着置办些生活用品。低头行至某处,听得一人脚步冲冲,朝他奔来。不愿再蹈早晨覆辙,他连忙闪至路边。再抬头,只见一男子面色焦急,频频回首,像是怕什么人追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先一步进入巷中,趁其不备,放倒竹竿,那小贼摔了个大马趴,手中的钱袋落在远处。他麻利地捡起钱袋,趁那人尚未有所反应之际,跑出巷子。

    这钱袋做工精美,颜色绮丽,想是女儿家的。他数了数袋子里灵珠的数量,走进一家胭脂铺。店里人大多衣着华美,腰白玉佩,又着容臭,与他的粗布短衣,极不搭调。他有些拘谨,但凭白拿人钱财总归不好。

    他硬着头皮,挨个儿问过去。

    远似有仙鹤掠过,近宛若仙界重山。仙山叠嶂,云雾缭绕。青霭望断,不知踪影。

    梦中蓬莱,云梦万千。飞白雾,驾青鸾,袅袅云烟,笙歌漫步。琼楼玉宇,庵宇楼殿。他行万里至此,乘着风月朗日,缓缓迈着步子,登上青石台阶。

    一眼望不穿的雾霭,遮不了他心中的光。他惦念的阵法修仙,终是可以在此实现。即使天赋不高,也会努力。抚手抬眸,望顶上苍穹。素色仙袍,绣花雅致。执笔,赋予指尖灵力。清风拂面,发梢轻挑起,又落下。站定在镜子面前,将手置于上方,屏气凝神,温吞开口。

    “青阳隐,仙居,火系单灵根。”

    霈霈初歇,云雾溟蒙。

    他支把竹伞,踏过青石桥。蒙童稚儿,正是赤忱的年纪。他来到天平山,葱葱茏茏的老古木,几位尊师正在那。他瞻瞻抬眼望去,又觑向周遭。

    绕御灵柱走,中置昆吾镜,可窥见天赋灵根,堪堪是一知半解。

    只先把名姓宗门报了。

    “谢旌昀,潜龙宗。”

    ——才去覆镜。

    入目是天光煜郁,景云垂象,穹窿澄澈。

    她的眸底映着通天的阶梯,白得令人心生恍惚,看久了竟有些头晕目眩。

    早知此处连接天地,定会庄严无比,只是这气势到底出乎所料。难怪世人皆想求仙问道,到底是无上荣光。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讥讽染上眉梢,在秋霜里愈发寒凉,然而纵是不满,依旧桃目清明,黛眉清昼,不曾有叆叇之色。

    登顶,十八御灵柱耸立入天,刺破云巅,独凝了凡尘里的仙气,雾气萦绕内仍是气势巍峨,如脊梁,撑起浩瀚长天。

    再看,内置昆仑镜,可窥天赋灵根,当即上前,朝着四宗主拱手行礼,清风带起长裙涟漪,神色清冷,若广寒仙人谪落。

    玉手落昆仑镜之上,霎时蔚芒四起,尔后化作水火纠缠,蓬勃景焕。

    “陈琰佼,仙居宗,水火双灵根。”

    涉青山绿水,如堕烟岚云岫,扬颔西望,览尽翠缛草木。踉过绿苔叠石,遽行至深处,敛衽忌寒,时闻漱泉声,只道是景明撩人,复叹路长。

    良久,拾级而上,渐豁然开朗,默看人潮延绵蜿蜒,也乖觉,尾至队末而候。三两成群者,交耳话私,挑眉睨之身侧,阒其无人,作罢,不以为意。

    即日,遥见四门,皆侃然正色,方踏于圆台中央,一枚灵镜腾悬。愕然,暗自称奇道绝,后为人所促,匆匆探掌覆之。霎时焮天铄地,不消片刻,自火中生寸土。

    春潮挟雨,白露蒹葭。日照琼楼,割碎匹马。纵马过山垄,岁岁有枯荣。

    中州绮丽,声迭如潮。霞色吞红尘,人影寸如席。

    他心间虚无,淡如缥缈薄雾,徒留迟钝的荒芜。

    却闻凡夫走卒,吆喝声声。烟火气席卷扑来,坠入人间尘埃。

    他玉面淡然,一对星目往玉钗里瞥。——沈兮夕那小丫头。倒合适。

    抬手执过一簪,簪如捻春桃色。强挤出笑。

    “这个多少?”

    漫漫仙途。

    天平山,四宗门。

    和风盈满袖,暗香纵云端。大雾叆叇,薄云揉碎。

    他提剑山上去,利落敛袖,双膝作屈。跪慨然风骨,跪黎明正道,跪师尊天地。

    半肩俗子,半肩荣殊。昆吾镜定他根骨天赋,红鸾星算他命中劫数。

    圆台莫测,高处阴寒难断。

    周遭人声沸腾,在顷刻间寡淡。仙途漫漫,多少晨昏昼夜转瞬即逝。

    “秦问舟。归一宗。水土双灵根。”

    他舒眉,山河展图,不问深浅入时无。

    时夙兴,褰青纱帐,起更衣,而后盥漱,对镜审仪表。至几案登膳,食山肤水豢,箸捻三两片,咀之津津有味。忽闻雀喧鸠聚,举止一顿,且压下眉间疑色,正欲挑碟中美馔,奈何仙长遣人传唤。

    “莫不成是曙更修炼?”

    已而云次鳞集,见仙长一声轻咳,只言片语归于缄默,遂没了响。抬袖敛欠伸,眉间几分疏懒,拾句嚼字,方知中夜有客销声匿迹,望各施绵薄之力,助以水落石出。

    面上兴致愈浓,踱入玄音居,跋足浅望,顾左右,先察高罗锅枨八仙桌,析疑。风乍起,浓云蔽日,不见曦月。

    云中仙灯火阑珊,觥筹交错,仙徒齐聚,待明日动身仙宗,修习技艺。自此一别,或是经年不见,离愁别绪油然而生。珩之无亲眷在此,亦无交好之人,提觞饮酒,自娱至宴毕,回房歇息。晚间烛火明灭,珩之搂着布偶兔子,心下惴惴不安,然不知因何而起。

    一夜噩梦连连。

    天方亮,仙长召集众人。赵思易跌跌撞撞上前,言语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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