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么的让她眷恋
顾一柏按照小菊给的地址找了过去。这才发现，小菊所给的地址，是一片新起的楼群。这片楼群，还是他们和东明集团合作的地产项目。
顾一柏仰头，看着这片耸入云霄的楼宇，干净漂亮，是帝都中产阶级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昨晚那个小姑娘跟他说，她没有亲人，可是现在，她的家，似乎就在这里。被欺骗了么？
顾一柏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久经商场，他早就已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可是，昨晚，他还是轻易地就相信了那个小姑娘的话。
锃亮的皮鞋踩在尚未消融的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顾一柏穿着黑色的风衣，像是一朵黑色的云，慢慢走进了小区。
大概是顾一柏的气势太强盛，从他出现在小区门口，到他走近小区，门口的保安都没有出来拦一下。
顾一柏按照小菊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单元楼前，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吱呀一声响，小菊帮顾一柏打开了门，脸色有些不安地朝房间里面瞥了瞥，“少爷，弯弯小姐，情况有点儿不妙……”
顾一柏淡淡嗯了一声，进了门。
冬天的午后，天黑的早，加上客厅不向阳，房间里黑乎乎的，显得有些冷森。
冷弯弯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相框。
从她那没有环严实的臂弯里，顾一柏看清楚了相框上的人。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笑容干净的女人，眼角眉梢都是一种时光淬炼出的温婉。
那个女人，该是冷弯弯的妈妈吧？
不知为何，当顾一柏看到冷弯弯抱着妈妈的相框蜷缩在沙发上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就像是当初的自己，失去了最爱自己的母亲，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累赘……
如果后来，他不是有幸遇到了现在的养父母，也许，他的处境只会比眼前的小女孩更惨。
“弯弯……”顾一柏的语气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就好像，自己的语气稍大一点儿，冷弯弯都会被惊到一样。
冷弯弯抬起头，神色迷茫，眼神涣散，“你是谁？”
客厅没有亮灯，光线太暗，而冷弯弯这两天哭得太多，眼睛有点儿不太好使。而且，她不知道，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她的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嫌弃他们家晦气，不愿意登他们家的门吗？
顾一柏坐在冷弯弯的身边，手伸出去，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这才慢慢落在冷弯弯的脑袋上，“弯弯，我是顾一柏，昨天晚上，不小心撞了你的那个人。”
“嗯。”冷弯弯的声音，无喜无悲。
“如果你愿意，以后，我，或许可以做你的父亲。”顾一柏似乎犹豫了好久，才哑声开口。
冷弯弯倏忽抬起头，目光就像是探照灯锁定了顾一柏的脸，“永远也不会抛弃我的父亲吗？”
顾一柏看着冷弯弯眼底那抹闪动的小心翼翼，心里竟是莫名地一酸，“嗯，永远也不会抛弃你的。”
冷弯弯抱着妈妈的相框，趴在沙发上，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顾一柏没有再安慰她，也没有再劝她。他很明白，这个孩子心里苦，她已经憋了这么长时间，再不让她发泄，只会憋出病来。
冷弯弯哭着哭着，就累极了，她趴在沙发上，无声无息地睡着了。顾一柏抱起冷弯弯，把她放进了一间看起来少女味十足的房间。然后帮她脱了鞋，盖上被子悄悄退了出来。
小菊站在门厅处，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少爷吗？少爷不是对谁都是一副高冷的模样，对谁都是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的么？可是，对这个冷弯弯，怎么就那么大的耐心？还有，少爷说，他以后要做人家小姑娘的父亲？少爷……您只有二十几岁，只比人家小姑娘大七八岁？你觉得，做人家父亲？合适？！
不管小菊是怎么想的，顾一柏的决定都不是任何人所能更改的。
相同的命运，让顾一柏实在忍不下心看这样一个如花的少女就此走向沉沦。
“少爷，您这是何苦，想要做善事，大可以将弯弯送到福利院去。”小菊毕竟年纪不大，心里藏不住事儿，看顾一柏坐在沙发上抽闷烟，顺嘴就嘀咕了一句。
顾一柏抬起头，目光犀利如电，落在小菊身上，“我做什么，需要你同意么？”
暗哑的嗓音，低沉魅惑，仿若沁了蛊。
小菊自知失言，讷讷低了头，开始收拾房间。这套房子，三天没有住人，显得有些冷清，尤其是这套房子刚刚死了人，小菊只觉得走到哪里，都想有人在盯着她似的，心里一阵阵发憷。
看小菊沉默不作声，只默默收拾房间，顾一柏缓缓站起了身，“等她醒来，把这个交给她。”
顾一柏说话间，将一个信封放在了茶几上。
小菊探头朝着那个信封看了一眼，眼中透着好奇。
“这是她妈妈身上的遗物。”顾一柏清越低缓的声音在小菊耳边响起。
小菊本来对那个信封里的东西还很好奇，一听说是死者遗物，登时就收了那份好奇心。女孩子本来就胆小，小菊会来这里照顾冷弯弯，还多亏了顾一柏开出的工资够高。
不然，就算是多借她几个胆子，这等凶宅，她也不敢来。
顾一柏想了想，又觉得将冷弯弯妈妈的遗物交给小菊保管有些不妥，拿起那个信封走进了冷弯弯的房间，将那个信封放在了冷弯弯的枕头下。
而小菊看不到那个信封之后，心里的紧张也稍微缓解了一些。
“天黑之前，如果她醒来，问一问她，愿不愿意离开这里？”顾一柏一边说话，一边朝门口走。对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数以万计的金钱。他能不浪费，就不会浪费。
小菊赶紧点头，“知道了，少爷。”
“如果她愿意离开，带她去顾家。”顾一柏又说了一句，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掌拽开门，下了楼。
小菊哦了一声，眼神朝着冷弯弯睡着的房间瞥了瞥。这个小姑娘这两天明显就没有休息好，也不知道一时半会能不能醒过来。
冷弯弯没有让小菊失望，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的冷弯弯，神色有些倦怠，目光有些空洞，可是，精神头却似乎变得不错了。她还记得自己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那一双轻轻拍着她后背的手，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她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