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

    “舅舅你先别担心。宋洋他跟高利贷借了多少钱？这两年你们每个月往我卡里打的钱，我还剩下一点。咱们凑凑，看能不能给还上。”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宋洋欠下的高利贷给还清了。

    “加上利息，三万多呢。我和你舅妈把家里的积蓄攒了攒，加上亲朋好友借的，凑了有小二万，可剩下的一万多，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呀。”舅舅说。

    “这么多？”我惊呼出声。

    “北北，小洋的命都握在你的手里了。舅妈厚着这张老脸，求你救救他吧。”舅妈说着，竟是跪在了我的脚边。

    此时，我心里的最后一道防守墙轰然倒塌，彻底败下了阵来。

    舅舅家的情况，在村里也算不得富裕，也就够供宋洋一个人读书的。可这些年，舅妈除了偶尔说话难听些，从没亏待过我。

    我考上了市警法医系后，舅舅舅妈更是把替宋洋存的老婆本都拿了出来，供我缴学费；每个月宁愿自己苦点，累点的编竹篓拿到市集上卖，也从来没少往我卡里打一分钱。

    妥协，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决定。

    “我答应，不会闹事的。”我身心俱疲的闭上了眼睛，声音很轻，轻的连我自己都感觉出现了幻听一样。

    可是，舅舅舅妈还是耳尖的听到了。

    “太好了。有了这笔钱，小洋总算是有救了。”舅妈激动得热泪盈眶。

    只见舅舅上前一步，扶起了跪在我脚边的舅妈，然后，看着我，脸上的愧疚不加掩饰，小声地说了声，“舅舅对不住你。”说完，头更得更低。

    “没什么，大学还可以再考嘛。我和小清还有约，就先走了。等小洋回来，你们和他好好谈谈，赌博，只会害了他。”

    说完，不等舅舅舅妈说话，我就逃似的跑出了房门，因为我害怕，下一秒，我就会控制不住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

    那样，只会让我变得更加的难堪。

    我一路跑到清苔村和周王村相隔的玉溪塘，坐在塘边岸上，用小石子在水面打着水漂，激起千层浪花。

    小石子这么扔着扔着，心里压制的情绪才稍稍得到了缓解。

    这时，杜鹃哼着欢快的调子，向我走了过来，见我的眼眶微红，一脸愤愤不平的说。

    “北北，你眼眶怎么红了？是不是谁瞎了狗眼的欺负你？”

    “没，可能是风沙迷了眼睛吧。”我忙吸了吸鼻子，说。“肯定是张小清欺负你，等着，我给你报仇去。”杜鹃一脸的笃定，根本就不相信我风沙迷了眼睛的敷衍解释，无奈，我只好将事情简单的跟杜鹃说了一遍。

    听完后，杜鹃十分肯定的对我说，“你放心，阿美想挤了你的位置上大学，也要她有命活着才行。”

    “什么意思？”我问。

    “村里人都说，阿美挨不过这个月了。”杜鹃四处看了看，鬼祟祟地对我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凭她现在这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样子，能多活一日，那都是赚的。还想挤你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