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打听消息

    吉县最大的客栈‘客如云’的一处上房里，郑子轩坐在炕上，虽然屋烧得暖和，但是他仍然裹着皮裘，看得出来，颇有几分冷意。

    小树捧了一个烧好的手炉过来，说道：“小公子，您快把这个捧上。”

    郑子轩把常之华还回来的猩包拿出来，轻轻的摆弄着，也不接那手炉，小树撇了撇嘴，说道：“公子，这小丫头还把这荷包给您了，她不知道这东西是咱们打赏人的，公子您根本就不摸。”

    郑子轩抬头看了一眼小树，淡淡的道：“你也在猜这里面是什么，对吗？”

    小树嘻嘻一笑，道：“我就是想，那丫头要多不知道上下，拿着乡下的破烂给您。”

    郑子轩摇摇头道：“只怕不是破烂。”说着把猩包打开，从里面把那圆圆的八音盒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小树捧着手炉凑过来，歪着头看，郑子轩拿着八音盒在手里转了一圈，就摸到了小钮，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按，啪答一声，八音盒打开，清灵的音乐声响起，小树吓了一跳，差点坐把手炉都给丢出去，但是马上又凑了过去，惊奇的说道：“这东西好听啊，这镜子面也亮得厉害啊！公子，这是什么啊？”

    郑子轩道：“八音盒或者是彩音琉璃镜。”

    小树惊呼一声，道：“那丫头把这个东西给您了？”随后又摇头道：“啧啧啧，这东西这么贵重，那小丫头怎么就舍得啊。”

    郑子轩目光不移的看着八音盒，玻璃镜里清楚的映出郑子轩病弱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大山走了进来，躬身道：“公子，范和云在外面求见。”

    郑子轩把目光收回来，道：“和他说一声，我身体不适，就不见他了。”郑子轩顿了顿，道：“把我带来的紫参给他一棵。”

    大山是个憨的，就那样出去了，小树撇着嘴道：“这范的有那么一个巧壤夺的小舅子，明显不是好人，您还给他紫参做什么？”紫参是郑家的封地干州的特产，平素很少流出，除了皇家能得到一部份进贡之外，外人就是花钱也买不到，郑子轩带出来的，都是最普通品质的，但是能得到紫参的官员，无不是证明郑家会加以庇护，所以小树才这样不满。

    郑子轩摇头道：“北疆事务多杂，人际混乱，范和云为人虽然奸滑，但却颇有能力，在他的治下，他也没有过于盘剥百姓，那我们就只能先容容他一容了。”

    郑子轩说到这里，话语停了停，道：“小树，你出去找范和云那个小舅子，让他帮我们找找那个姑娘。”

    小树嘻皮笑脸的道：“蓄爷，你莫不是看上那个乡下柴火妞了？要是让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知道了，可是要伤心了。”

    郑子轩淡淡的道：“别胡说，我只是想着，这八音盒贵重无比，不要说这东西能发出音乐声，就是这两面镜子，能这么清澈，也不是二十两银子能拿得下来的，陛下就要到六十大寿了，我想把这个东西呈上去，有了这么一件好事，我们得到的好处自然不小，就用二十两银了换了人家这东西，实在心里不安。”

    小树撇了撇嘴，刚要再说些便宜话，就见郑子轩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把话吓得吞了回去，就应了一声，然后把小手炉放下，然后匆匆的出去了。

    吉县知县范和云得到紫参之后，拿回府里，恭恭敬敬的放了起来，然后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他的夫人伍氏走了过来，道：“老爷，什么事让你这么不开心啊？”

    范和云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你那个弟弟，他当着蓄爷的面强壤夺，虽然蓄爷念着我的功劳，没有牵罪于我，但是……哎；谁知道蓄爷会不会事后算帐啊。”

    伍氏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为了帮你搜罗什么奇珍异宝才闹出来的。”

    范和云怒声道：“胡扯！我告诉你，这样的事，你扯着我没用，若是我被罢了官，你们姐弟也没好处。”

    伍氏不敢再说，只能小声嘟囔，这个时候，一个丫鬟进来，道：“回老爷夫人，舅老爷在外面求见呢。”

    “让他滚蛋！”范和云怒道，小丫鬟就道：“舅老爷说了，蓄爷找了他，所以才来请您指示。”

    范和云急忙道：“快让他进来。”

    小丫鬟就施礼出去，过了一会，引着伍成进来，这小子乖觉，知道范和云生他的气，一进来就乍乍呼呼的道：“姐夫，姐夫，蓄爷的亲随找了我，您猜蓄爷要做什么？”

    范和云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就道：“蓄爷要做什么？”

    伍成就在范和云的身边坐下说道：“蓄爷让那亲随找我，要让我帮他打听那个当了东西的姑娘的来历，姐夫您说是不是……？”

    伍成猥琐的一笑，范和云却是连连摇头，道：“蓄爷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多少大家名门的闺秀他都看不上，怎么可能去看上一个乡下小柴伙妞啊。”

    伍成嘻嘻一笑道：“姐妹，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家花不及野花香啊，不然你说，蓄爷无缘无故，找一个女孩儿做什么啊。”

    范和云也不由得踯躇起来，伍成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姐夫，要不要我带几个下去，把那个乡下柴火妞给抓回来，交给蓄爷。”

    伍氏一向对自己的弟弟勾引着自己的丈夫花天酒地不满，这会听得烦心，不由得道：“小心人家是要找个证人，好好治你们的罪。”

    伍成不由得打了个磕绊，就向着范和云看去。

    范和云站起来，捻着须髯在屋里走着，半响才道：“不可能，如果蓄爷打得是这样的主意，那他不可能让伍成找人，而且我得了蓄爷的紫参，这一时半会的，蓄爷也不会让我下手，想来这里必有其他的缘故，伍成你好好想想，那女孩儿有什么让蓄爷动心的？”

    伍成想了想，道：“对了，若说有让蓄爷动心的，也就是那个彩音琉璃镜了。”

    伍氏道：“你不是说那是蓄爷给她的吗？”

    伍成摇头道：“姐，这两块镜片，就值五、六百两银子，蓄爷就是再有钱，也不会拿那么珍贵的东西给一个村姑啊。”

    范和云颇感兴趣的道：“怎么，那东西真的那么的珍贵吗？”

    伍成一下来了精神，道：“姐夫，你是不知道啊，我虽然没有亲眼见，但是老王说了，那东西珍贵无比，两面都是镜子，清澈如水，照得人汗毛都显出来了，而且打开之后，里面就自然发出乐声，轻灵舒缓，直入人心，最难得是，那两边镶着镜片的东西，非金非银，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其珍贵之处，您就想去吧，反正老王那样的毒眼，都没有见过那东西。”

    范和云点头道：“这就是了，这东西既然如此珍贵，蓄爷只怕就看上眼了。”说到这里，范和云又压低了声音道：“正月初十，是天子陛下的六十大寿，蓄爷肯定想要把这宝贝拿到手，呈给陛下。”

    伍成眼睛一亮，道：“姐夫，那我们先把那东西拿到手，然后呈给陛下，岂不是……。”

    “哼！”范和云冷哼一声，打断了伍成的话，道：“你想死也不要带上我！”

    伍成有些委屈的道：“姐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范和云想想接下来还要靠这个小舅子去打听，而且不说明白了，他一但闹出事来，就麻烦了，于是耐心的道：“陛下知道自己的外孙子，可不知道我范和云，就算是这东西我顺利的呈到了陛下，陛下给我连升三级，从七品到四品，也还是在侯府之下，陛下也不可能记得住我，事后就把我丢到一边，再也不会想起来我了，但是侯府被我们截了一道，面子就没了，那你想想，侯府为了面子也不能放过我啊，到时候，你以为陛下会来回护我吗？”

    伍成这才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姐夫，要不要我们先找到那女人，把东西买下来，然后呈给蓄爷啊？”

    范和云再次摆手道：“你们已经惹出一回事了，再找上去，也不知道蓄爷会怎么看你们，而且事后一但被威武侯的政敌发现，说这东西不是蓄爷亲手拿到的，对蓄爷的面子还是一个损伤，所以你们不要多事，就把那女人的消息打听到，交给蓄爷的亲随，至于蓄爷是想要那东西，还是想要那女人，我们都没必要插手。”

    伍成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太过瘾，范和云看出他的心思，就语重心长的道：“伍成，我告诉你，你也许觉得，我的主意太过平庸，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我们北齐国一向是重武轻文，文官就是官居一品，也在武将勋戚之下，我收了蓄爷的紫参，已经是蓄爷的门下了，若是我们惹得蓄爷不满，我们想再找个靠山都不能了。”

    伍氏也道：“你小子不要闹事，就听你姐夫的吧。”

    伍成这才点头道：“那好吧，我就回去，好好打听，然后把消息给蓄爷好了。”

    伍成离开县衙，回到他的当铺，把人手撒下去，他是这里的地头蛇，自然没有打听不到的，不过一天的工夫，就把常之华的消息都打听到了，然后就让人交给了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