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有事,冲我来
后发部队此时已经全数将整座皇宫团团围住,宫门更是被将士们重重把控,连只蚊子都进出不得。
其余兵力尽数进入皇宫,参与到与混战中。
如今,前有万千将士围堵,后有铁石心肠的萧衍,凌希等人腹背受敌,举步维艰。
直到此时,凌希看着下方战场局势,再看萧衍如同磐石一般的态度,缓缓地闭上那双残留着不甘的眼眸,不得不承认——果真是大势已去。
残阳如血,昔日金碧辉煌的皇宫此时刀光剑影渐渐消逝,响彻天地喊杀声也停歇下来,遍地横尸,血流成河。
一时之间,看着夕阳余辉落在空旷的场地的尸身上,一时竟分不出是霞光还是血光,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那光刺得眼睛生疼,不愿多看一眼。
凌希认清局势之后在所剩无几的凌卫掩护下不知逃往何处,萧懿当即便想不顾伤势追上去,却被萧衍拦住。
匆匆赶来的北大营将领看到栏台上的情形先是一惊,随之愤怒不已,迅速冷静下来之后命人去将太医院的太医抓来,最后悲痛不已地提剑离去。
栏台上一行人,除了毫发无损的萧衍与慕容瑾,其他人的情况不怎么乐观。
慕容瑾此时眉头紧蹙地观察着他们:
蒋睿早在寝宫门前便受了重伤,如今仅剩一口气,还被凌卫拖来拖去,处于半昏不醒的状态了。
萧懿也没好到哪去,受了伤又经历了大起大落,最后还拼死与青城过了几招,已经伤及脏腑,还没晕过去已是他意志惊人了。
还有疯癫了的皇后,以及断了一条腿,抱着容国公哭得快要断气的平阳长公主……
慕容瑾视线每触及到一处,眉头就更深一分,最后落在萧衍那因为冰冷而显得青白的脸上。
她慢慢将目光从萧衍紧抿的薄唇,仔细梭巡而上,笔直的鼻梁,总是皱出几道深痕的眉心,往后,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两簇火种,跳跃的火焰映出她的面容。
于是慕容瑾恰到好处地弯了弯眼角,桃花眸里便被他的火光照得流光溢彩,使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萧衍下意识地走到她身旁,敛了杀气与她并肩而战。
这时,太医院的老太医几乎是脚不着地被将士拎着来的,看到皇帝寝宫跟前一片血腥情形,吓得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无奈揪着他后领的将士力气太大,生生把他勒得不顾一切地咳了起来,没精力晕了。
老太医这一番咳嗽将沉浸在自己梦魇中的众人咳给醒了过来,他迈着颤颤巍巍的两条腿,伸手要去探平阳长公主怀里的容国公的鼻息,却被平阳长公主流着泪给瞪得一顿。
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伸出的手只好拐了个弯,想要去摸萧懿的脉搏,不料萧懿将手一拂,避开了。
老太医那皱巴巴的手伸在半空没有去向,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不让他碰那将他一把老骨头抓来干嘛,嫌他活太久了吗?
萧懿大概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让老太医误会了什么,于是扯了扯嘴角,他本想缓和一下气氛,无奈一日之间惨遭巨变的他有心无力,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将老太医看得差点嘴角抽搐,又要翻白眼了。
于是他干脆收了那往上扯的弧度,让老太医先给蒋睿诊治,而后看向萧衍与慕容瑾。
直到此刻,萧懿仍然无法相信萧衍竟是前朝皇室遗孤。
今日,他从萧远与凌希的你来我往中,连猜带懵地知道了一些关于前朝现代的真相。
且不论是非对错,单看着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延续到下一辈的后果,他经历过一次,就已是刻骨铭心,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凌希若是肯放下仇恨好好活下去,或许如今会在某个不被打扰的地方,过着安稳日子。
退一步来讲,萧远若没有那么执着地想要消灭凌氏,亦不会将凌希逼至如今地步。
所以谁对谁错,谁是谁非,谁又能说得清呢?
而被夹在中间的萧衍,又该是怎样的左右为难?
思及此,萧懿便愈发佩服萧衍了,若易地而处,他绝不可能做得比萧衍更加周全了!
既要对得起身上流着的血,又放不下二十多年来的情谊,他究竟是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决定的?
他抬眸看着与周围行色匆匆行人格格不入的两人,目光落在了慕容瑾微微凸起的腹部,皱了皱眉开口:
“三……三皇兄,如今局势已定,你先……带三皇嫂回府吧!”
萧懿一出口,所有人一时都顿住了,按理说无论是萧衍还是慕容瑾,存在感都极强,不可能会被忽视。
可是众人从刚刚就觉得奇怪,明明栏台就这么小,可是却仿佛是两个世界,一个是萧衍与慕容瑾的世界,其他的是另一个世界,谁也不干扰谁,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直到此时,萧懿先开了口,众人才觉得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萧衍大约也没想到萧懿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这一切的变故,而且似乎,还将他当作兄长。
慕容瑾也是一怔,随之露出个释然的笑容,紧了紧与萧衍交握的手,轻声说:
“走吧。”
萧衍深深地看着萧懿一眼,再看着周围,没有受伤的将士以及一开始躲起来的内侍宫女们,此时已经开始收拾战场。
看了片刻他才收回视线,对萧懿微微垂眸,然后牵着慕容瑾转身,看着皇帝寝宫屋顶上,日落西山的太阳红彤彤仿佛是燃起来的火焰。
他看得入神,直到听到有人高呼:
“走水了!走水了……”
才发现寝宫是真的着火了。
萧懿心中一惊立刻指挥人去求火。
慕容瑾看着众人手忙脚乱地去抬水,偏头看了萧衍一眼。
萧衍正好也转头看着她,柔情似水地说: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