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篇第六十二章

    就在众人为大萧和北宁即将和亲恢复友好邦邻关系而争论不休时，南疆公主下嫁大将军之子一事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天下人都知道，如今的南疆王拓跋启当年就是因为手中没有强大的兵力才求救于大萧，在燕亲王萧衍的帮助下登基，稳坐南疆王位的。

    虽然这五六年来南疆算是太平，可大家都知道，不是各部落首领甘心臣服于拓跋启，而是忌惮一直住在南疆隔壁的在药毒谷的萧衍。

    一国之君倚仗他国统帅这事儿听起来是有些荒谬，可事实便是如此，否则拓跋启也不可能在这几年内迅速地恢复朝政，稳定民心，还有余力招兵买马——那南疆的大将军便是他亲自提携上来的，如今又打算将拓跋琴下嫁，想来当年之事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所以拓跋启无论如何都要腾出人力，财力来建立绝对服从自己的强大的军队，即便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拉拢人心眼睛也眨都不眨一下。

    而他的这番也举动引来了各方的猜测，尤其是靠山大萧。

    大萧朝堂暗地里议论纷纷，可真到早朝上，一个个三缄其口，一个字都不敢提燕亲王。且不说药毒谷不是他的封地，再者自古以来，哪有堂堂亲王驻守边疆的道理？

    之前萧衍请愿在药毒谷住下，一住就是五六年，期间未曾离开药毒谷半步——这虽不合礼制，但确实威慑了南疆又确保了南方边疆的安稳，于是那些想要以此作文章和说三道四的人只好偃旗息鼓。

    可如今南疆军已初具规模，拓跋启此举意图又如此明显，南边若再无军队常驻镇压，大萧被拓跋启反咬一口是迟早的事！

    这十几二十年大萧都在休养生息，在萧懿等人的努力下，国力、兵力有所增长，要从军中分出一部分人去驻守南边也算难事，难的是谁来领兵！

    朝中武将不少，可要镇守一方安宁，除了要有出色的谋略，还要有能令将士信服的本事——资历或者身份。

    如今有资历的将领大部分都在西北或两江大营的重要位置上，剩下的小部分年事已高，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身份尊贵诸如皇子世子或将门之后等，又都年纪还小，根本就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举国上下如何能将如此重任寄托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于是众人思来想去，觉得这驻守南方边疆的最佳人选，非萧衍莫属——一来拓跋启对萧衍有敬畏之心，二来萧衍可以亲自教导萧昀，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为日后做准备，两全其美。

    思及此，朝堂上下便想着若是萧衍再次请辞去药毒谷，他们绝对举双手同意，不会再有异议！

    文武百官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满心期待地掰着手指过日子，可过着过着就发现，都三月了，萧衍还没有要离开京都去药毒谷的意思，连提都未曾在皇上跟前提过，心中开始慌乱起来。

    萧衍莫非不愿再去南方了？

    那问题又回到起点——谁来领兵驻守南边？

    为此，宋国舅好几次在朝堂上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萧衍的意思，可萧衍却视若罔闻，继续在朝堂上沉默寡言，当他的富贵闲人。

    而皇帝不但默认了萧衍的态度和做法，还宣布了一件大事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太子萧卓正式临朝听政。

    果不其然，宋氏一党一听就急了，连忙召集党羽关起门来商讨该如何应对萧懿这一举动，几位朝中重臣连夜上书——二皇子萧淏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在朝中领职为皇上分忧。

    于是又过两日，萧懿再下旨令，二皇子萧淏协助大理寺办案，同时任命容笙为中郎将，去北大营领职。

    圣旨下达之后，宋贵妃差点把寝宫搅得天翻地覆，内侍宫女们全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只要脑子灵活一点就能想明白：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给二皇子什么职务，只是为了堵住宋氏一党的嘴，所以才随便找个位置把二皇子塞进去，要不怎么会只说协助大理寺办案，连个名分都没有。

    而且还名正言顺地给萧卓铺路——谁都知道容笙自小与萧卓交好，还特意将他安排进北大营，这不是变相地将北大营交到了萧卓手上么？

    “砰——”寝宫最后一个花瓶还是没有逃过宋贵妃的毒手，匍匐在地的内侍们大气都不敢出。随即便听到宋贵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啊，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内侍们闻言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燕王府主院书房门被敲响，里边的人应了一声，萧昀被推门而入，毕恭毕敬地对着书案后边的男人颔首：“父亲。”

    萧衍抬头，“这是听风楼送来的最新消息。”将桌上一封信笺拿起示意萧昀打开来看。

    萧昀不疑有他，上前便拆开认真看了起来，起先尚且平静，看到最后眉头却皱起来。

    萧衍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淡淡地问：“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萧昀又将短短的一页信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看了一遍，面上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回答萧衍的问题：

    “从这则消息上来看，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萧衍点了点头，“不错。而且如若不能一举成功，就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音落，他一双深邃的星眸落在眼前少年的身上，深沉且犀利。

    萧昀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嘴唇紧抿。

    静默了一会儿，萧衍出声打断了这份安静：

    “看来，这又将是一场悲剧了。”

    “不一定！”萧昀闻言打断，坚定地说：“虽说可能性很小，但不代表没有成功的可能！”

    萧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萧昀没有片刻犹豫，对着萧衍行大礼，义正言辞：“父亲，太子殿下和容笙都已经，孩儿也想领职。”

    萧衍双眸眯缝，“你想领什么职务？”声音听不出情绪。

    萧昀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请往南边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