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答我两个问题,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跟你离婚。”
鲜红的大双喜字还贴在床头,遮掩化妆镜的红纸也尚未撕下,粉红色的喜帐犹然挂在门扉,六证礼还端放在五斗柜上,房里仍飘着结婚那天媒人婆喷洒的大约一百ml的玫瑰香水味,放眼所及、吐纳之间,无处不是喜气洋洋的新婚氛围。
然而,她──慕隽谦新婚才两个月的妻子沈馡馡,已经带着谁也改变不了的决心,一脸傲岸、无畏无惧的要求离婚。
沈馡馡的特立独行,慕隽谦早在媒妁来往之间就有所知悉。
而慕隽谦之所以愿意和风评欠佳的她结婚,竟只是初见她第一眼,他的心毫无防备的,就被她眼中的冷傲非常不客气的给狠狠刮过几道──他不甘心。
不甘心被一个外表美丽的女人,用她内在的冷漠给迷惑。
所以为了解开这个迷惑,他娶了迷惑,却也……爱上迷惑。
然而,这个迷惑,现在正在对他宣布答案,告诉他,她无解。
“你想问什么我都回答,提什么条件我也都答应。”沈馡馡不问内容,爽快回应,一贯的自信与干脆俐落,好像世间没有任何值得她害怕和疑虑的事情。
“你看我哪里不顺眼?”慕隽谦双眼定在她绝艳的脸上,平稳的语气之下,他的心跳却没办法维持正常。
他不懂,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如此纤细、宛若现代林黛玉的女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竟是那么强劲?那双清澈的眸子,又为什么总是隔着一道让人一步也不敢靠近的光芒?
她疏离他这个同床共枕的丈夫,就像疏离外面任何一个陌生人一样。
沈馡馡是个极度冷静的女人,但她此刻确实是被慕隽谦的问题给问住了,愕然一怔。
“嗯……”她吟了一声,迟疑着该怎么回答比较恰当。
她没有看他不顺眼,他长得高、体格又好,脸型虽然略微瘦削,但五官深邃,眉目间英气十足,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该是女人心中标准的白马王子典型。
除了气质出众之外,他甚至斯文有礼到让人不敢随便亵渎他。
所以,沈馡馡怎么可能看一个谦谦君子不顺眼?顶多只能说是……不顺心。
是的,就是不顺心。她习惯一个人生活,不喜欢两人世界。
她是个自我意识强烈的女人,由她十五岁便坚持出来独立生活就可窥见一斑,她的父母也拿她没办法。
“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以为她的沉吟是看他不顺眼的回应,慕隽谦又继续追问。
被人看不顺眼,尤其是被妻子看不顺眼,不要说丑八怪会伤心,连慕隽谦这种才貌兼备的人信心都会危如累卵,稍一不稳,就全数垮台。
“这是第二个问题吗?”
“当然不是!”慕隽谦加强语调,美女拿乔有理,俊男也有脾气。
“我没有看你不顺眼,我只是纯粹不喜欢婚姻生活。”
“不喜欢婚姻生活?那为什么当初会答应跟我结婚?”这的确令慕隽谦匪夷所思,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子,怎会轻信媒妁之言、奉父母之命结婚?
“我是被我爸妈念烦了,而且那时候我妈还以死相逼,我只能妥协,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跟你结婚。结果事实证明,若非我自愿,只要是别人逼我做的事,我都没办法坚持到底。”沈馡馡很坦白的说。
有这独立性格的人不等同铁石心肠,与慕隽谦的婚姻,是沈馡馡从小到大第一次败给母亲大人的结果。
“那么,我这个丈夫对你一点意义也没有吗?”慕隽谦当然不认为自己是提不起放不下的软脚虾,但在爱的名目之下,他已感觉到了自己并不洒脱,没办法无欲无求。
“可以说……没有意义。而且,我也不觉得婚姻生活有什么美好的。”
“这两个月的婚姻生活中你有用心过吗?若没有,你当然感受不到婚姻的美好啊!”她竟敢说他这个丈夫在她心目中不具任何意义──真过分!
“那请问你感受到了吗?”沈馡馡冷冷反问。
慕隽谦一怔,沉默。
没有。婚姻生活不但不美好,还痛苦得要命。
如果谁敢说,一个正常大男人,每天晚上躺在一位秀色可餐的女人身旁,却动她不得、碰她不得,这不痛苦的话,那么──他愿意将他睡觉的位置让出来!
“你没给我机会。”
“显然你也没关系,不是吗?”沈馡馡言语间总是淡然,眼神也总是漠视。
她漫不在乎的态度,让慕隽谦这种个性谦逊的人都很想扁她。
有关系──这种话他说不出口;没关系──他又不是没那种感觉。
“我是尊重你……”算了!按捺想扁人的念头,慕隽谦嘴唇一闭,又沉默。
“第二个问题呢?”沈馡馡根本不理会她名义上的丈夫内心在挣扎什么,只希望自己能离自由更近一点。
这女人很赶时间是吗?慕隽谦咬了咬牙,只好继续说下去。“如果我不想离婚呢?”
这谜样的女人虽然很令他头痛,但也充满刺激,他是个单调乏味的人,他在这种迷惑的生活中找乐趣,也相信总有一天,这迷惑会明朗。
“我还是要离婚。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追求自由的决心,我需要属于自己的空间。”沈馡馡坚决无比,虽有点趾高气扬,但仍是美得令人屏息。
“你还不够自由吗?我尊重你的一切,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在她面前,他甚至允许自己隐形,她还不满意?
慕家二老送给儿子媳妇的新房──“隽永居”,占地八十坪,有庭院有水塘,就只有他们夫妻俩在住,她还嫌空间不够大吗?
白天他们各上各的班,不曾嘘寒问暖,晚上回来,同在一个屋檐下,碰面了,点了下头,闪开。
眼神不小心交会,唇角微微一扯,也闪开。
同床而眠,一个没注意碰触到了彼此,像是生怕发生什么“不测”似的,手脚更是敏感得迅速闪开。
哪对新婚夫妻是这样相敬如“冰”的?哪个男人的容忍度还能比他更好?又有哪个女人比她更没心肝?
她到底在嫌弃他什么?
“我就是喜欢一个人过日子,不喜欢有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沈馡馡淡淡的说着,眼神不锐利,却也让人读不出任何感情。
他哪有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他顶多只是在她背后默默凝视她而已。
她连无情的时候都还是美得让人目不转睛,心思无法转移。
慕隽谦一次又一次的深陷在迷惑里,即使在迷惑想离去时,他还是上不了理智的岸。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伤人的时候很美?”关系即将决裂,慕隽谦仍然沉沦不醒,他轻视自己,却无法改变对她的执迷。
“慕隽谦,我记得你不是个口蜜腹剑的人……”
她是想说甜言蜜语吧?“小姐,你有没有用错成语?我一点也没有要陷害你的意思。何况我慕隽谦肚子里全是钩钩,从来没有剑。”这下,慕隽谦很认真的纠正她。
“什么钩钩?”
老天!离个婚而已,点头称是就行了,简单得跟喝水一样,这慕隽谦是在瞎混什么啊?还打哑谜!
“你很没有想像力。”慕隽谦不想为她解释什么是钩钩。
钩钩者,问号也。幼稚园小朋友都知道。
“离婚是实际的问题,还要什么想像力?慕隽谦,请你不要在离婚前破坏我对你既有的好印象,行不行?”沈馡馡咬了咬下唇,忍耐着。
“行!”这女的,横竖是要跟他离婚就对了!给她机会反省,她不把握,那就是“天赐良机”给他了。
好,“那档子事”,不做白不做,休怪他卑鄙!
“那你快说你的条件吧!”沈馡馡总算是漾出点微笑,这慕隽谦最大优点就是很有君子风度,且不强人所难。
“急什么?”既有意离婚,就不该以美好的面貌示人,慕隽谦看她愈美,内心就愈无法平静。
总之,他也不想平静了,清规守这么久,对无意修行的人来说,无疑是不人道的凌迟。
今天,他要使出杀手锏!给她来个翻江倒海,誓言将她淹没……
那个男人在干嘛?
眼里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凶光,嘴角勾起从来没有过的邪佞,宽阔的胸膛也出现从来没有过的剧烈起伏……
沈馡馡柳眉一拧,明显的感到几分诡异和肃杀。“你……还好吧?”
“请收起你多余的关心,注意你自己的安危要紧。”慕隽谦虽是怒目相向,私底下却还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忍,是为了顾及自己谦逊有礼的名声,忍不住了,就是他喊“冲啊──”的进攻时刻。
“慕隽谦,你够了喔!离个婚而已,你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沈馡馡一向冷静,也一直以为他很温和,怎么此际他的表现,竟反常到比天上掉下黄金还令人称奇!
“你听清楚了!”慕隽谦忽然像宣布什么大事一般,比出一根食指,提高的音量简洁有力又很有气势。
老实说,他非常欣赏此刻破釜沉舟的自己。
“请说。”沈馡馡被他忽然发出的巨大声响给吓了一跳,向来平稳跳动的心,一下子绷得紧紧的。
“今天晚上,我要你!”话说完,慕隽谦比出的食指,正巧强而有力的停在沈馡馡鼻尖前。
沈馡馡差点以为那根手指头会戳进她鼻孔,不过在思索出“我要你”的真正涵义后,她整个人都僵滞了。
“我要你”这三个字不断在脑袋里回转,忽远忽近,忽前忽后,她无处闪躲。
“你开、开什么玩笑?慕隽谦,你不要太过分喔!”半晌,沈馡馡才吼出一句话。她从没想过,此生居然有人可以把她惹得如此大声叫吼。
“我忍你很久了,你做个决定,一句话,要不要?”慕隽谦绝对不是狗,但逼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好个风度翩翩的慕隽谦!他耍狠耍酷真有一套,竟选在最后关头,教她进退两难。
“要。”沈馡馡像只战败的狮子,声音又低又轻。
为了恢复自由身,她只有硬着头皮答应!
在她勉强说出“要”之后,慕隽谦随即一手扶住她的后颈,俯首吻住她那张冷利又常“语出伤人”的嘴。
突如其来的碰触与热吻,让沈馡馡全身的血液都像约好了似的,直往心脏奔流而去,她觉得自己快要负荷不了那沉重与满涨。
她向来不是故作清纯和娇柔的女人,但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这么近距离的碰触,甚至突破了他们同床共眠时的距离。
不是她行情不好、没交过男朋友,而是她的心思从来没放在男女情感上面,她乐当独行侠,她的独来独往和冰冷,从小到大不知吓退了多少追求者。
“慕、隽、谦……”沈馡馡在他的嘴里叫喊,却是模糊难辩。
慕隽谦才不管她的抗议和挣扎,当热情启动,没人有理智喊停。
他等待这一刻似乎已有一世纪那么久,在夫妻关系结束前,两人都有履行和享有一点夫妻间的义务和权利。
“沈馡馡,你听好了!”慕隽谦俯首顶住她的额头,双手掌住她的脸,目光灼热的望进她眼里。“我爱你,即使你现在这么寡情的跟我要求离婚,我还是不能停止爱你。但是,你记住,请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有求于我、回头来找我,我会用非常不人道的方式对你!”
这种情况听见他爱的表白,沈馡馡有点诧异,但他的狂妄之语,则令她生气。
他当她是什么?她怎么可能回头找他?
她敢打赌,她这一生不会有任何一丝可能回头找他!
至于……他竟然爱着她──
她真的只能说抱歉了,爱情并不在她的生命重点里。
“你……”沈馡馡想趁着这空档反驳几句,但慕隽谦不给机会。
他再度以炽吻封住她那柔嫩诱人的唇,当然其他的动作,他一项也没少做,还做得相当称职俐落。
而沈馡馡则一切无异议的顺从,她放纵他今夜的狂妄和炽情,任他在她身上索取他应得的报偿,发泄他心中的不满。
若说这是他结婚以来的痴情想望,那么,沈馡馡只能将这一切当成是自己为人妻两个月里,唯一一个小小的“贤淑之举”。
反正只要过了今晚,她就可以重拾独身生活,回复以往的自在。
明知她的任性必定会为刚结亲家的双方家里掀起轩然大波,但她还是不会改变决定。
这一夜,慕隽谦没有辜负自己的渴望,也没有辜负沈馡馡的猜想。他努力挥洒着、解放着自己潜藏已久的炽情热爱。
他痴迷的眼光投射在她身上,从来没有黯淡过;他的喘息震撼在她耳际,也未曾稍歇。
他过度的索求和贪婪,是因为他珍惜这个和她最靠近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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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离婚已是两年多前的事了,沈馡馡早已不放在心上。
由她今日惬意的独身生活看来,她更笃信当年的决定是对的,她从来没有辜负自己的理想。
事实也证明了,像她这样的女子,的确适合悠游在一人天地里。
一人吃饭,一人睡觉,一人看电视,一人上下班,顶多闲来无事时跟几个女性好友小小聚会一番。
她充分享受独身主义者的所有好处,也非常满意这种自由没牵挂的生活方式。
说起牵挂,她的父母是她的唯一,亲情毕竟不能随意抛弃,纵使她再叛逆,还是不能将父母的话全当成耳边风。
“妈妈说的,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啊?馡馡?”沈妈妈实在对她这自我主张过分强烈的女儿感到非常头痛。
当年女儿离婚先斩后奏,他们做父母的连阻止劝说的机会都没有,想必那好到没得挑剔的女婿也是看破女儿的难相处,所以不想再白费唇舌,才会离婚离得毫不犹豫吧?
“妈,你在说什么?怎么忽然叫我生孝?”她连婚姻都不要了,还生孝?
“是啊!”沈妈妈突然深皱眉头。“我和你爸爸都知道你这辈子是不会再结婚了,所以也不要求你嫁人,但是,我跟你爸就只有你一个女儿,所以我们这一房的香火还是要靠你来传的……”
“妈,你别开玩笑了!”
“你所有的堂哥堂弟他们都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了,你伯父和叔父得意得跟什么似的。他们自己得意也就算了,还一天到晚来念你爸,念来念去我总觉得他们是在骂我。怪我没生儿子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女儿养这么大,出嫁了又离婚,你没替我们生个孙子来,简直是要给沈家断后的,他们说咱们母女俩罪恶深重……”
“妈,我是人,不是母猪耶!”
“我也没叫你生猪仔。”
“我不可能接受你这种无理要求。”就算她愿意,也不是随便就有得生。
当初心软答应结婚已是个错,何况,她对生孝完全没兴趣,也从不以为自己会有生儿育女的一天。
她不需要一个深情款款的丈夫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当然也不会需要一堆吱吱喳喳的儿女环绕身边。
“你就生一个回来姓沈,我也不要求你多生几个……”
“妈,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个未婚妈妈,就只为了替沈家传宗接代?”这比她一个女孩子有正常的家庭和父母疼爱,却还十五岁就坚持外出独立生活,还更离经叛道吧?想不到妈妈比她还“思想先进”?!
沈馡馡简直是啼笑皆非了,该称赞妈妈将女性主义发扬光大,还是要对她维护传宗接代传统而感到不屑?
“这是下下之策。要是你愿意再结婚、好好守组姻,再多生几个孩子,我们当然更乐观其成。”沈妈妈转了转眼珠子,一副“都是你不合作,我们才得出此下策”的模样。
“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你这荒谬的要求!”若是她自己想生,铁定不顾别人眼光,要生就生,可问题是她不要啊!
已有前车之鉴,只要是非她本意而心软答应人家的事,她通常都会后悔。正因如此,她才会勉强自己少做有悔恨之虞的事。
两年多前的婚姻,是她一生最大的“错抉”,她可用离婚来终止,但孝生了就是永远丢不掉的包袱,即使是为了爸妈、为了个“沈”字,她也说服不了自己。
“从小到大,我跟你爸都让你自由发挥,举凡你想做的、你不想做的,我们都顺你的意,从不干涉你,也没要求过你什么。”
“你们逼我结过一次婚。”沈馡馡冷冷的提醒妈妈。
“不也就那么一次。”沈妈妈努着嘴,嘟嚷着。
就那么一次?!是啊!对别人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一次失败婚姻记录,但对那个男人而言,可是要怀恨一辈子的。
她猛然想起前夫那双写着爱又写着恨的眼睛。
“妈,生孝非同小可,先不要说我不愿意,就算我愿意,怎么生也是个大问题……”
“你可以回去找隽谦。”
“你干嘛提那个人!”沈馡馡大声嚷着。怎么她刚刚才悄悄想起他,妈妈就跟着提起了?
“请他帮忙是最适当的,他不但是你的前夫,我相信也绝对是你唯一‘有过’的男人。再说他的品种一定优秀,如果孝生出来能遗传他是最好的了。”沈妈妈如意算盘打得答答响,没看见她女儿已经气得头顶发热,快要冒烟。
“妈,你闭嘴喔!”沈馡馡眯着眼警告,跟母亲大人仇恨愈结愈大。
“你才给我闭嘴。”沈妈妈不以为意,又滔滔不绝说下去。“而且听说自从他跟你离婚后,没有再婚,平常也不太听说他有跟什么女孩子交往的事,由此可见,他也许心里还想着你,正在等你回头……”
“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
当初是她自行求去的,如今安有回头的道理?
她是自视甚高的沈馡馡耶!怎么可能做那种没骨气的事?
“你不是好马,是匹顽固的怪马!”沈妈妈直言不讳,点出女儿孤僻的个性。
“就算我是怪马,我也不吃回头草!”沈馡馡双臂环在胸前,转身背对母亲,高傲的姿态让沈母一气之下,很想去厨房拿把锅铲来猛敲她的头一番。
“好!不吃回头草可以,那就找你们副总吕信行总可以了吧!他不是追你很久了吗?我看他跟隽谦年纪差不多,外表也长得不赖,人品也很不错……”
“愈说愈离谱了你!”沈馡馡就算没气到昏倒,也是头晕目眩了。
连有过一段婚姻的慕隽谦她都要考虑考虑了,更别提吕信行,她跟他可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怎能随随便便去找他生孩子。
“一点也不离谱。总之你只要找个血统优良的来生,就没错了。”
“我、不、要!”
“不找真人,那……你去精子银行订一个!”沈妈妈语不惊人死不休。
“亏你说得出来!”沈馡馡像被砸了好几颗芭乐在头上,立即旋身,满脸错愕的望着妈妈。
“这又不是坏事,有什么好说不出来的?”沈妈妈更加理直气壮。
“要订你去订,要生你自己生。”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冷冷的说。
她非常确定,妈妈是个矛盾综合体。她竟懂得以现代进步的科技,来达成她香火传承的目标──好个有为的现代女性啊!
“你妈我要是能生,我干嘛还在这里求你这不肖女半天?”看来沈妈妈也愈来愈火大,连她平常惜命命的女儿,此刻在她口中都变成不肖女了。
“我不想生就对了!”
“那我死给你看!”
“妈,你别闹了喔──”沈馡馡瞪着妈妈竟又重施故技,来个以死相逼。
之前,要不是妈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她结婚,她也不会心软答应出嫁。
她不上当了啦!
“我跟你说真的……”沈妈妈像上过演员训练班似的,突然由强化弱,泪流满面,伤心得跟真的一样。“你要是不给我们生个孙子回来姓沈,我真的得在沈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以死谢罪了,我说真的,馡馡,妈妈这次比上次还更认真……”
“妈──”上次那样就很逼真了,难不成这次要来个更猛的?万万不可啊!
“你再拗下去,我这次是非死不可了!你都不知道你伯父他们的嘴脸,让我看了有多怨……”
“好了,好了,妈,别说了,我答应就是了。”又来这招!
沈馡馡第二次栽在母亲以死相逼的卑劣威胁手段里。“不过你给我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用死威胁我,再有下次,我就绝对不会管你,我准备去你坟前烧香就是了!”
“好好好!妈妈以后绝对不会这样!”沈妈妈举手高兴的发誓,一点也没被不肖女儿的不吉祥话给惹怒。
沈馡馡,一位高高在上的独立自主女性,永远在无厘头的母亲面前栽跟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