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原谅一次

    硬接了少年劈出的一戟，展飞脑中嗡嗡轰鸣，胸口隐隐作痛，双臂酸麻，就连手中的烈火枪都几乎握持不住，因为虎口已然崩裂，鲜血直流，而身体正在空中急速坠落。

    这少年不但法力浑厚怪异，令他消耗巨大，而且力大无穷，同时还有上品法器的优势。

    烈火阵旗被戟刃挑破了阵纹，划伤了旗面，灵材受损，烈火枪不但阵纹断裂，枪杆还被月刃劈出了一道深痕，两件法器操控起来已然有些不便。

    撤吧。展飞心念动处，烈火阵旗旋至脚下，就要向镇府方向逃蹿。

    …………

    桑子期被赵明一股柔和的元力送下飞剑，正快速落向地面，可头上烈焰飞腾，轰鸣暴响，法器纷飞，元气激荡，刹那间出现的壮观景象让他忘记了身在空中。

    在阵阵轰鸣声中，他只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看到赵明双手持戟从高空俯冲而下，“轰”地一声刺飞了那个逃跑修士回身迎挡的长枪，宽大而锋锐的戟刃紧贴着对方的头顶铲过。

    那修士吓得一低头，长枪也不要了，御起阵旗磨身再逃，但赵明刺过的战戟忽地回抽，四只龙爪擎出的月刃象巨大的弯刀，划向了那修士的脖颈。

    这么近的距离，一个向前逃蹿，一个向后勾削，下一刻必定鲜血飞溅，头颅飞起。

    “杀——”桑子期兴奋地嘶吼，突然肩头一紧，眼前景物晃动，天旋地转。

    他赶紧御起风行术，待稳住身形落到地面，这才发现头顶两旁盘旋着小鹰雷柔，游动着小蛇风影。二宝看他的眼神之中明显透着鄙视，雷柔还抬起一只鹰爪指了一下他的肩。

    桑子期马上就明白了，刚刚有点忘乎所以，要不是雷柔抓住他的肩膀提了一下，他差点成为一个因为看热闹而从半空掉下来摔死的修士。

    他尴尬地笑了笑，向这两位不会说话的小师姐作了个揖，然后赶紧抬头向空中看去。

    战斗已经结束。

    赵明单手持戟，闪着寒光的巨大月刃正架在那修士的肩头，勾着脖颈，看样子只要轻轻一拉，就会人头落地。那修士紧张地盯着贴在下颌处的锋刃，随着赵明一起缓缓下落。

    赵明身前丈余处，已经缩小到尺许的两件法器，飞剑和半月刃，正在吞吐闪烁。

    再向前十余丈，另一位修士面对赵明，神情凝重。

    这位修士手执长枪，脚御土黄色方形阵旗，看样子想要冲上救人，但又顾虑同伴的安危，正在犹豫不决。

    赵月等人都已经撤到赵明身后，手中各执法器，神情严阵以待。

    小鹰清鸣一声，振翅向王再兴飞去，小蛇荡起一阵微风，凌空游向赵月。

    桑子期见状也不怠慢，赶紧向众人下落的方向飞掠。

    …………

    落到行宫门前，赵明看了看压在戟下的展飞和站在对面的展向，叹了口气。

    “两位兄台，我这个人，肚量还可以。我们之间有所不同。我命由我不由人，你命由人不由己。念你二人身不由己，听命与人，我就原谅你们一次。”

    见两人似乎还没缓过神来，赵明又叹了一声，语声落寞，“天上地下，现在未来，对我动了杀机，但能让我原谅一次的人，应该不会有多少。”

    赵明心道，原谅敌人，就等于成为敌人的帮凶，我即使心大如自然无边，可也不会帮敌人杀死自己，希望你们不要成为我的敌人，希望你们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展氏兄弟这回惊醒了。少年的话让他们后背直冒凉气。

    我命由我不由人，你命由人不由己，天上地下，现在未来……

    这样的话，很难想象是从一个少年的嘴里说出来。

    如果在动手之前听到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这少年是个疯子。

    他们会心生厌恶，也许会忍不住一脚踩死这个狂妄的蝼蚁，但在动手之后，在命系人手的当下听到这样的话，二人心中忽然生出了难以言明的情绪。

    我命由我不由人。少年这话说出了他们被封印之后企盼了二十多年的希望。

    天上地下，现在未来。太大了，太远了。这话透出了少年怎样的心境？

    对我动了杀机，但能让我原谅一次的人，应该不会有多少。这话是威胁？是，又不是。

    展飞看了展向一眼，二人目光相遇，心情复杂。兄弟同心，感受相同。

    这话的本义就是威胁。在这一次的原谅之后，他们以后如若再对少年动起杀心，就不会被原谅。但从少年缓和而落寞的语气之中，他们并没有感到威胁之意，只感受到同情。

    同情！他说，“念你二人身不由己！”

    两位几十岁的筑基修士，阵道天才，被一个炼气期的少年同情了！

    展氏兄弟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手持重戟，正在威胁着兄弟二人性命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威胁他们，似乎在怀着同情向他们述说心声，还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回应。

    赵明静静地看了展氏兄弟一会儿，心中一叹，心念一动，战戟、飞剑、半月刃全部收归丹田，同时挥手一道元力将展飞推送到展向面前。

    在展氏兄弟复杂目光的注视之下，赵明挥手一道法诀传入行宫，朗声道：“寒仙子，盘龙分堂执法弟子赵明，应你之邀，带妹妹赵月前来拜访。”

    无相感知之中，庭院之中的寒香正面带满意之色看着这边，显然已对众人观察多时。

    展氏兄弟听了赵明的话，心中更是惊异。他们之前以为赵明只是一介普通弟子，这种连内门都进不了的人，必定无依无靠，没想到他们兄妹竟然得到寒香长老的赏识。

    “嗯，不错，”寒香的声音传了出来，柔和之中带着喜意，“我很满意，进来吧。”

    防御阵光晕一闪，行宫大门自动打开，显出通道。

    赵明当先而行，众人鱼贯而入。

    …………

    “走吧，回去向计师兄禀明情况。”展飞抬手从地上摄起被赵明刺落的烈火枪，挥手一抖，与烈火阵旗合而为一，看到受损的旗面和枪杆上的深痕，叹了一口气。

    两人御旗而行，数个呼吸之后，展向靠了过来，“兄长，阵器受损了吗？”

    展飞摇了摇头，展向见状松了口气。那少年使的是上品战戟，如果损坏了阵器，哪怕只损坏一件，也会影响二人的实力。

    这些阵器是用来构筑阵基的，都是由二级灵材炼制而成，平常就隐藏在旗面夹层的储物空间之中，战时在十几息的时间里布散，一旦阵基布置完毕，开启隐匿，就可以形成二级中阶的幻阵、困阵、杀阵。

    兄弟二人以此为隐藏手段，在执行宗门和李家的任务时，灭杀过不少筑基中期的修士，也曾以此在筑基后期的修士手下逃生。

    “兄长，我们得想办法把烈火旗和厚土旗炼制成上品法器。”展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