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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怎么办?”凶狼急得挠头,眼睛瞬时红了,还有水珠往外翻滚。

    “木斐,木斐还活着的吧?”凶狼哽咽着说。

    “肯定还活着。”朱珥坚定地说,“上古火凤哪有那么容易死掉,就算死了也能涅盘重生。”

    凶狼的泪水一下子就收回去了,嘻哈一声笑,“虚惊一场,吓得我肝颤,真是的,朱姑娘啊,你早说清楚啊。”

    “不是虚惊。”朱令安早就睁开眼睛,原地坐着望向天空,神色凝重地说。

    “什么?”凶狼看看朱珥又看看木斐,一时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好。

    “确实不是虚惊。”

    “你们到底要说什么?说清楚点好吗?”

    “木斐现在情况不妙。”朱珥看着天上的无边火云,她的神识完全感知不到木斐的存在,只有那叫声还回荡在耳边,“你们没听到他在叫吗?他还活着。”

    “叫?”凶狼疑惑地看着天空,大嗓门地喝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啊。哦,我的心跳这会倒是十分剧烈,砰砰砰要跳出胸腔了。”

    “朱姑娘,你能听到他在叫?”朱令安猛然站起身来,严肃地问。

    “是的。”

    “那就好。”朱令安手指抬起时,已有一簇水流在之间旋转,“你给我指地方,我来助他一臂之力。”

    以水灭火,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朱珥闻言大喜,素手往天际一指,带出一条白色的细线,在火云中格外显眼。朱令安的水流顺着那条白线而去,在火云中蜿蜒出煞是好看的图案。水流到处,朱珥听着那鸟鸣声愈发悲怆,让她的一颗心都为之悲伤起来。她不由反思是不是这样的法子适得其反呢?

    “朱姑娘,快看,起作用了。”凶狼惊喜地大喊。

    原来那火云中一团黑影翻滚着,依稀能看清是木斐的身影。

    “合二为一,由死向生。”朱珥喃喃念出一句话来。

    白线依旧给朱令安指着方向,水流却是越来越粗壮了,宛如一条白龙在云间腾飞嬉戏。最后,那白云顺着朱珥的指引,竟将天空中的那团黑影牢牢地裹住,任是木斐如何挣扎都如影随形。

    “朱姐姐,我疼,你别这样。”木斐稚嫩的人声从天空传来,带着些可怜之意。

    朱令安手上一顿,正准备停下来,就听见朱珥厉声道,“继续。”

    “可是……”朱令安虽说听从朱珥的指示没有停,可那水流一瞬间细了不少。

    “没什么可是。”朱珥冷笑一声,“木斐会这样撒娇吗?”

    凶狼搓了搓胳膊,“那小子顶多嬉皮笑脸地讨好处,可不会学女孩子还撒娇,那多娘们。”

    朱珥冷幽幽地看向凶狼,看得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这才收回目光,慢悠悠地对朱令安道,“所以,那不是木斐。”

    朱令安一听这话,手上哪里还会客气,瞬时水流加倍,将那团黑影缠得一丝缝隙都没有露。

    “木斐,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朱珥朝着天空喊道。

    那团黑影震了一震。

    就见天空的火云更红更烈了。连那团黑影,都慢慢地变成红色,最后再分不清哪是红光,哪是鸟身。

    “有圣河之水浇灌筑身,只要木斐坚持己心,就不会出什么事。”朱珥虽然表面平静,心里却也是惴惴不安的。好在这些非人类生物的事情,同样身为非人类的小楹懂的很多,见自家主人紧紧攥着的手都快将一角衣裳给扯断了,便好意给朱珥解说道。

    朱珥将小楹的话重复给凶狼和朱令安听,又在小楹的安排下,适时地让朱令安停了水流。

    朱令安从来没有一次性输出过这么多水,朱珥这边一喊停,他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他所在的地方很快变成一个大水洼,将他整个人都浸在水里。

    凶狼觉得眼前这情形太糟心了,一个在天上生死不明,一个在眼前瞧着像要被累死的样子。凶狼伸出手,想将往大水洼里沉下去的朱令安捞起来,可别淹死了。

    “别动她。”朱珥拦住凶狼,“他能控水,还会淹死不成?圣河之水能够缓解他的疲劳,帮助他恢复。”

    “哦。”

    凶狼看稀奇一般地蹲在大水洼边,看着朱令安整个儿泡在水里,衣袍荡开,他那张成熟英俊的脸盘半遮半露,好似睡着了。凶狼只觉得有朱珥在,似乎再糟心的事情也会变好,那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

    朱珥看着凶狼没心没肺地朝着朱令安傻乐,不由抚了抚额心。这傻大个,真当自己是来神殿游玩的吧?

    天空中的火云最后汇成一个占据半边天际的红色巨蛋,然后就再没了动静。

    “木斐这是等着被孵出来?”凶狼屁颠屁颠地跑到朱珥身边,眼睛发亮,兴奋地问。

    朱珥点头,“应该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这可是天下奇事。”

    “这算什么奇事?”朱珥纳闷了,“鸟从蛋里孵出来,自古如此。”

    “可那是木斐啊,我们都知道他是个人。”

    “他是个鸟。”小楹幻化出一道虚影,看着凶狼,有些嫌弃似地说。

    “小楹姑娘。”凶狼的身躯震了一震,他不自在地低下头,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谢谢小楹姑娘送我火山石。”

    “不用谢,那玩意我有一座山那么多。”小楹道,眼珠子一转,“你若真要谢我,就多替找些好吃的来。”

    “没……没问题。”凶狼抬头看了小楹一眼,又慌张地低下头去,将那脑袋重重地点了下,“我……这神殿里材料有限,做不出什么好吃的,我等会就去捡些蘑菇给你煮鱼汤。烤鱼怕你吃腻了,咱们换换口味。”又道,“等出去了,若是有机会,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吃。”

    “真的?”小楹吞了口唾沫,“我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那是自然。”出了这神殿,凶狼就觉得自己回家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他自然要好好地一进地主之谊。他郑重地许诺道,“小楹想吃什么,想吃多少,都可以。”

    “你真是个好人。”小楹放下高傲,真诚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啊,等出去了……”小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朱珥脸上一转,“那出去了,你可得好好款待我。”

    朱珥抽搐了下嘴角,同情地看着凶狼,有一种祸水东引的快感。凶狼怕是忘了小楹有多么的能吃吧?

    凶狼的确是忘了,不过很快想起来了,但是他的懊恼只存在了一瞬间。如果连让一个姑娘家痛快地吃些东西都做不到,他还算什么男人?所以凶狼喜滋滋地盘算起来从神殿带出去的东西能换多少金银,他的统兵之术找个明主效忠又能得多少赏赐。总之,他很乐意出去后多多赚钱,满足小楹的口腹之欲。

    先醒过来的是朱令安。他在水里泡了三日,跳出大水洼后水洼里的水瞬时就化作一道水线回到他的体内。

    “安大叔,你那水,能不能让我也泡泡?”凶狼看着朱令安吹弹可破的肌肤,羡慕地问。

    好家伙,不过是在水里泡了三日,原来的朱令安瞧着三四十的模样,是个美大叔,如今的朱令安却像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那英俊潇洒的模样走在大街上起码能引起个掷果盈车的效果吧。

    “安大叔。”木斐那颗蛋等了好几天都没什么动静,朱珥早就有些无聊,见朱令安又一次改头换貌,也有些心动,“我也想。”她略有些羞涩地说。

    “哈哈哈哈。”朱令安习惯性地摸从前的美鬓,结果摸了个空,他于是顺势摸了下自己光滑如玉的脸,“让你们泡泡可以,只是泡不出我这个效果啊。”

    朱珥很快明白过来,朱令安能有如今的变化,那是因为他先前服过那重返青春的丹药。只是以凡人之躯服食仙药,导致朱令安的身体状态并不稳定,直到现在才算是完全地吸收那颗丹药,真正的返老还春。

    “那算了。”朱珥抿嘴一笑,那圣河水先前大家都泡过,若是光圣河水有这功效,大家早起了变化了。

    凶狼却还不信邪,依旧缠着朱令安要水泡澡。朱令安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得重新弄了个大水洼出来,将凶狼扔了进去。

    凶狼一泡也是三天,等他出来时,那水都黑透了。瞧见这情形的朱令安的脸也黑透了。本以为还能回收点圣河水,结果……凶狼这是多久没洗过澡才能洗出这么多脏东西来?

    凶狼摸摸明白白嫩很多的皮肤,非常满意地在河边自照。到底是男人,臭美也就那么一嗅功夫,回来时正好看见朱令安黑着脸看着那水洼,登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安大叔,你这水,可真是好。”凶狼使劲地夸起朱令安来,“我这辈子就没洗过这么痛快的澡。”

    “你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朱令安咬牙切齿地问。

    “十六岁成人礼那天吧?”凶狼有些不确定地说。

    “你现在多少岁?”

    “三十二。”

    ……

    朱珥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无语,凶狼居然十六年都没洗过澡。这念头才在朱珥脑子里升起来,朱珥的脚步就已经往旁边挪去。

    实在是太可怕了!

    挪了几步后,朱珥突然想起一事,又极不情愿地挪回原地。

    “凶狼大哥,这一路行来,我也没觉察出你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啊?”朱珥十分好奇地问。按理说这十六年都不洗澡,应该足以熏死人了,可凶狼身上没有任何味道传出来。

    “这个啊。”凶狼将身上的狼皮往外一掀,“我们那山里有一种戏月狼,只在月圆之夜出没,和普通的狼格外不同些。每个快要成年的猎人都会去为自己猎杀两匹狼回来,用狼皮缝做衣裳。这狼皮可好用了,刀枪不毁,水火不侵,穿上身就不用再脱下来。更妙的是,有了这狼皮衣,山里嗅觉再灵敏的动物,也闻不到我们身上的味,是居家打猎的必备之物。”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朱令安听罢感叹道。

    “只可惜啊,近些年这种狼越来越少了。”凶狼惋惜地说,“已经有足足八年,没有一个成年的孩子再猎杀到戏月狼了。”

    “或许是被你们杀怕了,远远迁走了吧。”

    朱珥打量着凶狼那件狼衣,泡了这些天,那狼衣泛着银白的微光,洁净如新。看来,那戏月狼并非普通的动物,说不定已经有些修为,只是凶狼一族的猎人应该也有自己的绝招,这才能将它们猎捕成功。

    朱珥和朱令安望着凶狼的时候,凶狼的眼睛也灵活地看着朱珥和朱令安。他的目光在朱珥和朱令安身上游移着,眼睛越睁越大,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凶狼的目光让朱珥和朱令安都觉得有些莫名,两人一起反过来瞪视着凶狼。

    “凶狼大哥,你眼珠子要掉出来了。”朱珥打趣说。

    “嘿嘿,嘿嘿。”凶狼的目光依旧在朱令安和朱珥身上打着转。

    “你想说什么?”朱珥觉得凶狼一定是有话要说。

    朱令安脸色一变,似想到什么,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凶狼的胳膊,就要带着他往一旁说话。

    “你们无论避到哪,我想听到的话,就一定能听到哦。”朱珥愉悦无比地说。

    朱令安整个身体一僵,本来就不耐烦被他拉扯的凶狼借势往旁边一躲,然后反手拉着朱令安和朱珥往水边走去。

    这个大水潭没有木斐在水里闹腾,平静无波,宛如一块巨大的碧色镜子。

    “瞧。”凶狼望着水里并排站着的朱令安和朱珥,“啧啧,你们看看你们这脸,这眉毛,这鼻子,这嘴巴……”

    朱珥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水中的倒影。她脸上的砖型疤痕依旧是在的,只是恰如凶狼所说,她的眉眼,和朱令安的眉眼,竟有八分相像。可是这朱令安,不是和朱家连远方亲戚都算不上吗?

    朱令安不自在地摸摸脸,他也没想到,多少年没看过自己年轻的模样了,倒是忘了,朱珥其实和他年轻时长得非常像的。

    “所以,你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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