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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洛漓公子

    那短刃更靠近了她的脖颈。她只听他道:“两位何必再躲躲藏藏呢?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们可以瞒得了所有人,却是瞒不过我。你们的事,我可再清楚不过了。怎么会舍得让她死呢?”

    他疯狂笑出来,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却纹丝不动。她蹙紧眉头静立,正欲悄悄放出袖里的药时,身后传来一阵异动。猝不及防地,没人预料地。云明朗眼里闪过惊讶。依着那来的方向,正中他背心。空着的那只手猛然转过,想要一掌打过去,余光却瞥见那是一把利剑。他的手收回,拉住身前的人就闪过,避开了第一剑。

    可是,那第二剑又猛然袭来。与此同时,几方人马突然出动,齐齐向他攻来。心下大乱。他的实力确实是没有几人能挡。但玉祁霁,梅容宇都是不敢小觑的人。如果硬碰硬,他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多年蛰伏等待,就是为了这稀少的机会。难道就要错过吗?

    不等他仔细思考,他突然将身前的人推出。她也正等一个时机,袖中藏的短刃正起,却见有一人从自己面前杀去。她一看,是莫澄。那人倏地挡在她面前,也敲迎上云明朗刺来的一刀。身体被玉祁霁拉过,她眼睁睁地望着,莫澄心口中的那一剑,要了他的命。

    君子修的人,怎么会跟在自己身边?又怎么会现在出现?

    她听到那人完全闭眼前说的一句,“属下……不辱……使命……”。她就这样看着他从自己面前死去。脑中涨了一瞬,她才恢复过来。梅容宇,墨泠等已和云明朗交手。玉祁霁观了观她脖间,她却闪开了身,离他几米远处站定。

    玉祁霁想要说话,恰是,远处水面上忽然飞来一人,止住了他的话头。她察觉,抬眼一瞥,一抹实在熟悉深刻的身影映在眼波。眼角忽然滑出了泪。

    那是她觉得最漫长的距离。无论怎么期盼等待,那人还是没有到她身旁。终于,在她觉得快要天塌地陷时,那人停在了面前。眼前一片雾雨朦胧,她颤抖着,充耳不闻,她的眼中,心中就只有面前男子的身形。她看不清楚,她担心是梦境。

    她小步小步地挪去,每一步都带着胆怯和试探。她紧紧盯着站在原地的人。明明他们之间只有几米远,她却感觉,走不到尽头。终是,她抖着手,摸向了似不真切的面庞,“青寒……”

    她用了几十秒的时间,才落到男子的脸上。入手的温度,虽是冰冷,却是实体的。她欲掐着自己的手心确信,那人却附上了她的手,温声道,“霜儿,是我啊!我是你的流双。我是你的…公孙青寒啊!他没有死,只是,他在等你活过来啊!”

    她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哭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你怎么骗我说落江了呢?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吃不好睡不好,都是在想你。我怕你真的死了,就没人再对我这么好。我怕你死了,我也会跟着你死。我怕你死了,就再没有人如你那般美好……你怎么能骗我呢?

    你真是个坏人,你是一个无情的坏蛋。既然活着,怎么都不告诉我呢?你怎么能这样。要是……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怎么做你的世子妃?难道你是想让我守寡一辈子吗……”

    泪眼婆娑,思绪紊乱,她压根不记得她说了什么话。那人将她从怀中拉出,拾着锦帕给她拭泪。轻轻道:“别哭了。回家再哭。还有些事情未了。等处理了,你想哭多久就哭多久。”

    她的眼泪就这样顿住。忙垂着头,缩到了他身后。他摸了摸她的头,看向那边已经停了的几人,冷声道:“三皇子,不同凡响啊!竟还能藏到今天,足见,您的忍耐,是非一般人能及。或者说,是该叫你——洛漓公子呢?”

    云明朗忽而红了眼,怒道:“不知寒世子说的是什么,本皇子实在听不懂。”

    公孙青寒垂眸轻笑,闲闲地言,“多年前发生一桩秘史。对外传,前朝丞相洛枳潭退隐乡间,实则,先帝对他全家人赶尽杀绝,不留余地。谁曾想,当初的洛漓公子年纪尚幼,逃出生天。后来,他满腹仇恨无处说,逃命路上恰巧遇到年幼的花潆泓。诉说自身衷肠后,花潆泓可怜他,便叫他找来一个人作为原主,以好为他施脱胎换骨之术。他虽然好奇害怕这样一种邪术,却不得不如此做。他当时想,既然是皇家害得他如此,何不以皇家人为原主,藏匿于仇人身边伺机下手呢?

    敲,当时在市集上遇到三皇子。那时孩子年幼,欺负他是小乞丐,不小心说漏了嘴,爆出了自己皇子的身份。多么好的机会!这层身份,刚好能圆自己的梦。于是,他使计抓去了三皇子。脱胎换骨之术成功后,他杀死了真正的三皇子,而自己,则成为名正言顺的三皇子。

    那邪术本就无可挑剔。真妃发现自己儿子性情有变后,也未曾怀疑过自己的儿子其实已经死了。就这样,他一天天长大,同时加紧修炼,以筹谋划之计。先帝表面上与先皇后相敬如宾,看似恩爱,实则,不过就是把对方当为一枚棋子,巩固自己的地位。真正倚仗的,不是受尽宠爱的慕贵妃,而是那性格太过嚣张跋扈,一眼便觉得无心计活不长久的暗卫真妃。

    他所真正属意的太子人选,其实是三皇子云明朗。不然,当初真妃策划一朝宫变,若不是持有兵符,也不会那么顺利。他或许早料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让真妃早有准备。可先帝又怎知,他的死,也是他最不可能怀疑的人干的。那些慢性毒药,是他属意的太子一口口喂给他的。

    他更不会想到,诱使他一病不起——云期蔚之死,也是他最相信的人杀的。先帝终究是太过自负笃定了,没有怀疑到他身上。后来,他又是假装风寒,不参与宫变,逃脱罪责,因为他早知道,这场宫变最终会失败。然后,他又配合南宫雁菱,害死了自己名义上的母妃。多年母子之情,在他眼里,确实是没有家仇重要。

    君子修之死,让他慌了。多年来坐镇背后,时不时在君子修背后插上几手的,时不时在云厉身后推波助澜的,又时不时与花潆泓勾结,洗脱当初苗疆蛊事一案的人,都是他。他又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可是,事到如今,你以为,藏在暗中的那些死士,还是在等着你吗,洛漓公子?真是机关算尽,让本世子佩服之至。

    真妃和先帝怕是到死,也不会知道,他们最是至亲的人,就是推他们走向死亡的人啊!你说,本世子说得可是对?”

    那嘴角含着血的云明朗忽然放声大笑。真相曝露,如此清清楚楚再是完美不过的猜测,无不都与事实重合。他觉得,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必要。

    “寒世子说得极对!可是,我比之寒世子,却是差了太多。天下事事,除了那年你不慎杀了自己倾心之人的双亲后,都在你寒世子的掌控之内。连谋得心爱之人,都如此手到擒来。洛漓不敢比之。

    云厉的命是我取的又如何,云期蔚的命是我取的又如何?陈淑真作为我母妃又如何?他们都不是我的亲人,他们都是与我有着血海深仇的人,该死。我还是没有残忍地杀害他们,已经让他们平淡安静地死去,算是了了多年仁义了。我只是还遗憾,怎么,云应宁还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怎么还没死?而我,真相浮于眼前,再无解释的必要。

    要不是他们太过心狠手辣,即便我爹答应不再入世,也不放过我们家百多人,全部杀光,我又怎么会这样做?那时,我那妹妹才有三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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