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相护
心中失落感蔓延,她咬唇,不再说话。
微生珏心里思绪翻江倒海,他在这江湖行走三年,从未见过如她一样的女子,如今虽是没动什么心思,但也确实想要护她一世。
现在自己想护着的人,告诉自己说,她不希望被护着。个中滋味,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可你若愿意,作为兄长的,我一定全力以赴,为你争取。”微生珏这话说得有些苦涩,偏偏他身边的人并没有听出来。
“真的?”练轻舞方才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现在抬起头来时,满脸的惊喜。
“真的。”
“兄长你太好了!”
他是第一个,听到自己计划,并且全力支持自己的人,练轻舞注视着微生珏,心里一阵激动。
对面的女孩注视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像是发了光一样,微生珏眼中带了笑意,没想到看她如此高兴,自己心里也像吃了蜜一样甜。
“那么愚兄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了。”
微生珏离开以后,练轻舞忍不住在床上翻来覆去,自己思索多年的事,得到别人的认同,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微生珏抚摸着剑柄上的玉,有些愣神,既然自己这个妹妹要立女户,回京之后,他们就不便相处太多时间,日后的计划,该当从长计议。
微生珏目光一闪,如此,恩情报答以后,他理当速速抽身离开。
一夜无话。
昨日吃了这么大的败仗,敌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因为粮草短缺,他们一直被敌人的大军压着一头。
昨日那一场漂亮的反扑,绝不是这场战争的终点,练三伏事先秘密送亲哥哥出城,让他去京城报告了。
而今日这一场战争,是很重要的战争。
练三伏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让人叫起练轻舞,预备和他们一同上战场。
只留下一个微生珏,毕竟他的江湖身份实在太过敏感。
微生珏感官敏锐,早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偷偷跟在他们身后。
他再也不能看到如昨日一般的惨状,不然他一定会疯的。
微生珏随手顺走一个士兵的盔甲,穿戴整齐以后,骑马站在练轻舞身后。
练轻舞再一次上战场,心里却没有昨日那般慌乱,不知是因为父亲给她吃的定心丸,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练轻舞记得,父亲与她说,今日摆列阵势,是将领与将领之间的较量,她不过一弱女子,在一旁看着便好。
练轻舞打理精神,随着兄长冲下吊桥。
今日两军布阵格外平整,对方清一色的银色铠甲,在阳光的映射下有些刺眼。
只有他们一成不变的彩色羽毛在风里招摇,练轻舞目光缓缓扫过敌阵,打头阵的都是些老将,反观他们这边,全是年轻一辈站在最前沿,只有父亲作为主将立在中间。
练轻舞的马立在父亲身边,双脚刨地,显得十分兴奋,她知道坐骑是久经沙场的战马,只用缰绳微微约束住。
微生珏也是初次来到战场,无论是主将还是别的参将身后,都站着近百位骑兵,只有他那妹妹身后的人寥寥无几。
本以为自己挤不上前,在这种情况下,微生珏本人竟然就在她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微生珏心中有些忐忑。
他生怕她的伤势影响她在战场上的发挥,已经做好了随时保护她的准备。
没听到对方叫阵,微生珏有些迷惑,却听得练三伏一声大吼:“上盾牌!”
练三伏心中暗恼,今日还是大意了,竟然让主将站在最前沿,虽说这有鼓舞军心的作用,但这样实在太过危险。
一阵箭雨过后,这边的弓箭手也已经准备就绪,一时之间,羽箭破空,微生珏拔剑劈砍,他身边的箭纷纷断成几截。
微生珏这一动作无疑招来了别人的注视,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把人护住要紧。
在父亲的示意下,练成兵扯着嗓子,和对面人喊话:“我堂堂禅朝,本以为遇到了强劲的敌手,没成想你们只会放羽箭伤人,真是笑话。”
对方不为所动,依旧羽箭齐发,练成兵慌忙举起盾牌避过,练轻舞心中一笑,有了计较。
“传闻你们今日上阵的是战神,我看也不过如此,只会放箭伤人,区区一个虚名罢了。”
练轻舞话音刚落,对面阵上一片吵吵嚷嚷,终究是离得远,传入耳中语不成句,只听得练轻舞头疼。
不过这一通激将,还是有些效果,对方弓箭手停了,微生珏扶过身旁一人的盾牌,对方抱着血流不止的胳膊笑了笑。
微生珏自然是不笑的,手上一使劲,嗤的一声,伤口冒出一大股鲜红的血液,他面不改色,找到那人胳膊上的穴道一点,示意他后退。
微生珏补上那人位置,几乎站在了练轻舞身边。
“保护好自己,你还有我。”微生珏这话恰似低喃细语,练轻舞心头一动:“你也是,你还有我。”
微生珏嘴角上扬,只要她知道自己一直在,便好。
对方阵中,弓箭手转到阵前,主帅即刻退后,身边重重士兵包围,微生珏和练轻舞之间的互动,他是一点也没瞧见。
只是之前微生珏拔剑挥舞,后又为人止血,正入了他的眼,他微微一笑,冷不防张弓搭箭,箭头正对微生珏心脏。
“你这个小兵太有意思,可不能让你变成日后的大将。”
主帅这话惊到他身边护卫着的士兵,不过看自家主帅箭指敌军,也就没人放在心上。
微生珏分出一大半注意力,放在练轻舞身上,而她也同样如此,敌方主帅那一箭刚射出,她就认定,这一箭是冲着微生珏来的。
练轻舞哪里肯这种事情发生?立时张弓搭箭,对着那急射而来的箭一松弦。
练轻舞怕自己的箭止不住对方来势,弓弦拉得很满,一松手之下,竟然差点仰后栽倒。
微生珏身后扶了一把,就见两只箭凌空相遇,两只箭头相撞,练轻舞的金刚石占了上风,对方主将经年习武,羽箭去势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