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欺人太甚

    天子信使抬头挺胸缓缓走进秦军中军大帐。

    信使是天子身边一名内监，虽然秦军有实力轻松打进洛阳王城，但毕竟秦国名义上还是梁王室的属国，所以这名内监走进大帐之后还是端着天家特使的架子。

    内监进了大帐扫了眼主帅座位上的百里鞅，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拿出一卷黄色绢帛，故意清了清嗓子。

    百里鞅见这天子信使还故意端着架子有些不屑，缓缓站起身走到内监面前只是微微拱拱手。

    内监见百里鞅不肯下跪，也不敢真的发作于是当做没看见，展开绢帛尖着嗓子开始宣读。

    “大梁天子陛下欣闻，秦国河西大败魏国，今又大破韩国宜阳，秦国国力大增天子甚是欣慰。今秦国前来洛阳朝见天子，特宣秦相王宫觐见……钦此。”

    内监宣读完天子的诏书，又将这绢帛的诏书双手递到百里鞅手里。

    “秦相大人，陛下宣秦相大人王宫觐见，还请秦相尽快入城吧。”

    百里鞅收起天子的诏书，没有再理会这个内监，而是点齐五千亲卫骑士浩浩荡荡开进洛阳城中，而其余的几万秦军仍然围住洛阳城，继续给王室造成一种压迫感。

    秦国清一色黑衣黑甲的骑士，整齐的排成四路长队跟在秦相百里鞅的坐骑身后。

    洛阳宽阔的大街现在空空荡荡，两旁的摊贩知道秦军将进城的消息早就收拾摊位躲到一旁。

    百里鞅率领长长的骑兵队伍威武的在洛阳街道上缓缓前行，洛阳的百姓躲在两旁的铺子或者阁楼里，小心的伸出头张望这支传说中的“虎狼之师”。

    秦军黑色的队伍像一阵黑色的浪潮，很快就占据了洛阳城内通往王宫的主要街道。

    抵达洛阳的王宫，百里鞅同车骑将军景监一同下马步行进入宫门。

    王宫正门德天门，王室卫队摆出热烈欢迎的仪仗队型，城门楼上响起一阵喜庆祥和的钟鼓之声，梁室丞相张丞相甚至亲自来到王宫门口，热情迎接秦相百里鞅的到来。

    “秦相一路辛苦，陛下盼望秦相的到来已经多时了。”张丞相一见百里鞅就面带微笑，热情的上前拱了拱手寒暄起来。

    “张丞相不必如此客套，这次百里鞅冒昧前来王室还请陛下不要怪罪啊！”

    百里鞅见王室礼节做得如此周到，也就只有对张丞相拱拱手说些没营养的客套话。

    张丞相在前面引路，带领百里鞅和景监一路直奔王宫正殿。

    早有内监向显王通报了秦相已到王宫的消息，显王姬扁匆忙换上龙袍，小跑着来到王宫正殿承天殿的王位上坐定。

    显王端坐在王座上尽量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只是龙案下他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手心里尽是汗水。

    随着殿外一声内监尖着嗓子的高喊“秦相百里鞅觐见……”

    显王就看到张丞相领着一身白袍儒雅从容的中年男子踏进了大殿之内，儒雅男子身后的银甲将军，则率领百名黑衣黑甲的秦军士兵守在殿门口没有一同进殿。

    显王见秦相竟然带兵进入王宫，心里非常不满，只是表面上他克制住自己没有露出一丝不悦。

    百里鞅从容的走到大殿王座的台阶前站定，抬头直视了显王片刻，然后才不慌不忙的跪倒在地。

    “臣，秦相百里鞅拜见天子陛下……”

    百里鞅双手撑着身体埋着头，对面前的大理石地板高声喊了一句。

    显王看这秦相没有叩头，只是跪在那干嚎几句，心里的火气就涌了上来。

    “你……”

    “爱卿……平身……”

    显王很想破口大骂乱臣贼子的，只是形势比人强，“你”字一出口显王还是立刻改成了“爱卿”。

    百里鞅听到“平身”二字就撑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面前的衣袍。

    “启禀陛下，请恕我秦国冒昧，我秦国此次前来王室是向陛下求娶公主的，聘礼微臣此次已经带来，还请陛下允准。”

    百里鞅也没准备什客套话，所以基本的礼节完了以后他就准备开门见山了。

    显王心里嘀咕着“这个秦国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寡人的姬雪已经出嫁燕国了，你这秦国算是来晚了。”

    显王心里有些小得意，他倒想看看这秦国在雪公主已经出嫁的情况下还能怎么着。

    “那个，秦相啊……寡人的雪公主已经出嫁燕国了，这个是很早就定下的婚约。寡人膝下及笄之公主只有雪儿一人，如今雪儿已经嫁往燕国，秦相让寡人如何允准啊？”

    显王饶有兴致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就微笑的盯着秦相百里鞅。

    百里鞅见显王笑得开心，于是也对显王回已一个灿烂的微笑。

    “微臣来洛阳之前已经得知雪公主嫁往燕国的消息，只是微臣紧赶慢赶想来为雪公主送上一份贺礼，不想还是来迟了。”

    百里鞅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语气中似乎雪公主出嫁燕国并不关秦国的事。

    显王听百里鞅这么说一阵诧异之后就越发糊涂了。

    “那你这秦国……”

    显王话说到一半，百里鞅插话道“陛下，雪公主出嫁燕国，秦国恭贺陛下了。只是秦国求娶的却是雨公主殿下，雨公主殿下虽然还未及笄，但是我秦国可以先与陛下定下这门婚约。日后等到雨公主殿下及笄，我秦国再前来迎娶雨公主为太子妃……还请陛下允准。”

    百里鞅把最后那句“还请陛下允准”咬得特别重，说完就再次慢悠悠的跪倒在地。

    显王听秦国竟然来了这么一手，脸上的笑就立刻僵住了，愣在那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显王觉得这秦国真的是欺人太甚，不仅先逼得雪儿嫁了燕国老头，后又围攻洛阳，现在还强逼未成年的雨儿嫁给他秦国太子。先不说这定婚合不合适，就从秦国这目无君上形同叛逆的举止就让显王不能忍。

    “秦国逆臣……我堂堂王室是天下之主，寡人承天命乃是天子。你区区秦国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强逼寡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哼，想娶公主你秦国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显王一拍龙案猛的站起，指着台阶下跪在地上的秦相百里鞅就破口大骂。

    显王这段时间真的要被秦国逼疯了，隐忍了这么久不断的退让，换来的却是秦国得寸进尺的咄咄相逼，心中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部宣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