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后觉认真
挽心音凝拉着粒筠一路沉默的回到醉阳阁,挽心音见粒筠一直低垂着头,心想,看来得好好和她聊聊,这丫头的心太敏感了,净是胡思乱想。
挽心音拉着粒筠回到自己房间,便让她在白玉桌旁坐下,自己则坐在她的对面。分别在自己和粒筠面前摆好两个翠玉杯,倒满毛尖。
挽心音不知她在想什么,便轻轻唤她“丫头,你刚才在门边等了很久吧!天气热,有什么话先喝口茶再说吧!”挽心音说完便率先喝了一口。
挽心音见她一直不曾有动作,软软地说道“丫头,不是我对你心存芥蒂,而是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我不希望你牵扯进一些阴谋纷争里,所以,你还是乖乖呆在小姐我的身边吧!不要胡思乱想。”
挽心音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沉重,好似想到了什么。
粒筠突然抬起头,看到挽心音毫不掩饰的沉重表情,真挚的眼睛望进挽心音潋滟清澈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小姐,我不怕死,我却怕你抛下我。即使是这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挽心音忽然一改先前沉重的表情,浅浅一笑,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她叹息了一声“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你家小姐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只是你多心,爱胡思乱想罢了!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缠着你你照顾一辈子。”
粒筠释然一笑,捧起了眼前的杯子,轻轻地饮了起来。
挽心音粉唇轻启,还欲再说些什么,却传来了刘嬷嬷的敲门声,粒筠听到声音马上放下了茶杯,欲起身去开门,被挽心音阻拦了下来,让她先坐着,自己开口“谁啊?什么事?”
只听见门外传来刘嬷嬷利落的声音“小姐,是我,刘嬷嬷。老爷让我传话给你,让你去一趟老爷的书房,说有要事知会你。”
挽心音扬声道“知道了,我一会就过去。刘嬷嬷,辛苦你了!”
“不辛苦!小姐可要赶紧过去啊!若没什么吩咐,老奴就告退了。”刘嬷嬷擦了擦额头的汗。
“嗯!”挽心音说完后,门外再无声音。
挽心音见荔筠情绪平复,便唤她给自己梳洗一番,换了身舒适的女装,让粒筠留下好好休息便独自往曲江珩的书房走去。
曲江珩正看着书,听到敲门声和女儿清亮的声音“爹爹!”
曲江珩放下书“嗳!丫头快进来吧!”
挽心音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红艳艳的汤欢快的走到书桌的另一边,在曲江珩对面站定,笑着对曲江珩说“爹爹,猜猜这是什么汤?”
挽心音还未待曲江珩开口便把汤放在了他的面前,自己从旁边搬来凳子,在曲江珩对面坐了下来。
曲江珩看着宝贝女儿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到汤冒着丝丝雾气,便小心翼翼地说“冰镇杨梅汤?”挽心音缓缓摇头“爹爹亲自尝尝便能知晓,鉴于爹爹并未猜对,所以,罚爹爹一口喝完。”
曲江珩瞪了挽心音一眼,还是很豪气的一口喝完。喝完后与挽心音大眼瞪小眼“丫头,我就不明白,你爹爹我这么强壮还用喝红枣汤补血?”
挽心音理直气壮地说“爹爹,这明明是人参汤,怕你嫌苦,加了很多红枣,人参和红枣加入我采集的露水熬汤,熬好后滤出汤汁,再把汤汁微微加热。今天早上便让生香房(曲府膳房名称),用了不少时间呢!”
挽心音接着说“你也上了年纪,一边操劳政务,一边操心女儿,女儿无力帮忙,所以只能在精神和食物上支持爹爹。爹爹该多注意养生,不然你可就不一定能看到你的外甥喽!”
被挽心音这么一说,曲江珩顿时不乐意了“你爹爹哪里老了?三十四岁一根白发都没长,这几年就没生过病。”其实曲江珩心里也知道,之所以几年无病多是因为挽心音在膳食方面的注重和对自己生活习惯的要求。
例如,督促自己每天早上练三遍五擒戏,无论是否要早朝都会派人看着,如果自己不肯,下人就会拦着自己,什么理由都不放,弄得自己时常觉得自己在府中的地位还没有宝贝女儿高。心里还是高兴的,很早以前就知道宝贝很能干。
挽心音听到曲江珩不愿承认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爹爹,你还是快说有什么要事吧!”
曲江珩又瞪了挽心音一眼,把桌上已拆开的信封递给挽心音后便端起桌上的茶饮了起来,挽心音大致看了一眼信中的内容,挑眉问曲江珩“你答应了?”
曲江珩似是不敢看挽心音,仍低头饮茶,只说了句“嗯!”挽心音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她是想在京城择一个好夫君吧!而他哥哥,想来是想着在仕途上有所成就吧!
这些年,有曲府的照拂,她们才得以在永州过着富裕舒适的生活,我们也没什么对不起他们的,只是这太具目的性的事情我偏偏不喜,连带着人我也无甚好感。”
曲江珩听到挽心音的话直皱眉“丫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祖父虽然对你叔叔生活上从不苛刻,但却是从不关心他,死前还把你叔叔赶去了永州。
我们曲家确实亏欠了他很多,别说他的儿女想在曲府住下,就是他们一家想迁回来我也是毫无异议的,本来就是一家人,何苦非要分隔两地。”
挽心音趴在书桌上,手撑着脑袋,摇了摇头“不是女儿容不得她们,而是担心他们处事时不站在曲府的角度考虑。毕竟他们从小在永州长大,和我们毕竟生疏。女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曲府的人,即便她们也姓曲。而且爹爹可有想过祖母知道了会怎么想?”
曲江珩讪笑“丫头,放心,她们毕竟姓曲,是曲家的儿女,做事懂分寸,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事的。至于你祖母那边,还得你去说道。”
挽心音面色平静,又挑眉,懒懒地说“酬劳是什么?”曲江珩听到后瞪了宝贝女儿一眼“哪有女儿为亲爹办事讨要报酬的?”挽心音平静地说“有啊!不就是你女儿。”
曲江珩只好无奈地说“行!你自己说说你想要什么?”挽心音淡淡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既然哥哥姐姐要来,你得把库房钥匙和账册交给我。”其实挽心音内心一点也不平静,简直就是苦不堪言啊!她是有病才会主动要求障管库房吧!她的闲暇时间又要大大缩短了!
曲江珩感到很惊讶“丫头,几年前就想给你,你当时可是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怎么现在又主动要求了?你自己去跟你奶娘(杨绫)要吧!这些年一直是她在劳累。还不是因为心疼你!”
挽心音因为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内心苦闷,整个人有点蔫。懒懒地对曲江珩说“爹爹若没别的事那女儿就走咯!”曲江珩赶紧道“急什么?七皇子(公孙曜)与北狄国(凌云国位于大陆东部,东面沿海,北狄位于大陆北部,南接凌云国。)一战,北狄接连惨败,已经向我国请求议和,不久就会签下停战协议,而七皇子也将于下月十五还朝。
届时,皇上大摆宴席,官员携其妻女应遥参加宫宴。看来不只是封赏,还可能赐婚,你自己看着办吧!”
挽心音终于垮下脸,对着曲江珩撒娇“爹爹,你就说我病了呗!”曲江珩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因为我不想啊!我也不想你与皇家有任何牵扯,皇家的子女没有哪个是真正幸福的。爹爹不想毁了你这一生。
可皇帝是什么人,他特别补充,为显隆重,六品以上官员必须携其家眷一同参加宫宴。如有身体有恙缺席者,会派太医亲自前来诊治。不过,皇上并不一定会选你,毕竟你才还未满十四岁。”
挽心音骂道“真是老狐狸!爹爹,如果女儿真病了呢?”曲江珩没好气地说“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挽心淡然一笑“可是,有时间就有机会。女儿不会委屈自己的。”曲江珩叹息道“也不知这天下何时统一,只有天下统一,百姓才能真正幸福的生活下去啊!”
曲江珩说完,见挽心音撑着头沉默,忽然想到了什么“丫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你的那番话,皇上特地让项绥把项啻带去参加宫宴。”
挽心音无力道“我好像害了人家。”
曲江珩拍了拍挽心音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丫头,他是定国侯府世子,定国侯有事,他是不可能独善其身。女孩子别想太多。”
挽心音对着曲江珩懒懒一笑“爹爹,女儿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女儿走了!”曲江珩瞪了她一眼“丫头,就不能好好陪爹聊聊天啊?”
挽心音懒懒起身“爹爹再娶个妾呗!自然就有人陪你聊天咯!”曲江珩剜了挽心音一眼。
“呵呵呵呵!”挽心音张扬地笑了起来,走时还不忘把空碗带走。曲江珩望着挽心音的背影轻轻叹息“莞儿,可有看到,我们的女儿和我们的性格都不一样,她很要强。你可要保佑我们的女儿一直幸福下去啊!”
挽心音出了书房便把空碗交给了服侍曲江珩的丫鬟。自己则面色平静的往醉阳阁走去。
醉阳阁内,挽心音正极其罕见的认真写着浅琉阁举办斗艺大赛的方案。末尾特地用另一支沾着红墨水的毛笔注明:下个月(七月)七皇子还朝,恐无法抽身,斗艺大赛推迟一月,也就是九月举办。你有足够的时间筹备,注意休息!安好勿念!
挽心音写完后拿着信封从翠玉书桌移步到白玉茶桌旁坐下。将信封轻轻放在白玉桌上后拿起琉璃杯,倒满芳香的茉莉花茶慢慢饮了起来,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台上的玉兰花,似是在思考什么。
待一杯饮完,挽心音收回了视线,用手指断断续续的敲琉璃杯,总共四下。第四下刚敲完,挽心音身后便忽然出现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黑衣人对着挽心音的背影弓身“属下云涯!拜见阁主。”
挽心音并未看来人,只盯着琉璃杯,从桌上拿起信封,举起后淡淡道“嗯!你把我手中的这封信交给裴惜!”身后的黑衣人走近挽心音身后,拿走信封放入怀中。
挽心音见男子还未走便淡淡开口“想留下来喝口茶?”黑衣男子一怔“主子,雨洛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所以,我想待在浅琉阁,换雨洛来保护您。”挽心音微微颔首“可以!”挽心音话一落,黑衣男子一闪便没了人影。
房间一瞬变得极其安静,挽心音看着杯子轻轻叹息“又一痴情人!”
而后,挽心音在软榻躺下,放空思想,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时间也缓缓流逝。
临近晚膳时,挽心音前往曲家祠堂,在曲家祠堂东侧的潇抚苑前站定,进去通传的一等丫鬟拂衣出来后笑着对挽心音说“小姐,老夫人让你进去。老夫人正打算用膳呢!小姐可用完膳?若没有,奴婢叫人再添一副碗筷来!”
挽心音嫣然一笑“还没呢!正赶着祖母用膳的时候来蹭饭呢!奶娘可在里面?”拂衣笑笑道“嗯!杨夫人(府中下人对挽心音奶娘的恭敬称呼)正陪着老夫人准备用膳。”
挽心音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