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红莲业火6
凤白炽刚跳下来,从后门处往前厅一望,方才聚集起来的人群都已经散了,只留下花老鸨和几个看热闹的公子在那里。
她想了想还是走近了,原来大堂内横躺着一个死人,身上的衣袍凌乱,似乎是被人从房里扔出来的。死的还是个女子。
这女子脑后出血,胸口一个被剑戳伤的口子,此时的血已然变黑。
秦玉成还没走,她摇着扇子走到凤白炽身边,那个徐也是眼睛红红的跟着。
秦玉成对她说道:“这名女子似乎是个江湖侠客,她刚刚就与楼里的公子正在屋内喝酒,不知道怎么打进来了一个蒙面人,就把她杀了,那个作伴的公子倒没事,或许是看他没有威胁吧!”
凤白炽看了看被楼里公子围住的一个穿紫衫的男子,那个男子身材娇小,还没有徐高,看着也瘦巴巴的,没什么力气,若说这样的一个公子也能把地上的客人杀掉,这也太牵强了。
凤白炽道:“玉成你怎么知道这个女子是侠客?我看她衣料讲究,不像啊。”
秦玉成指着那人腰间掉落的一把剑道:“虽说这衣衫做工讲究,但是不一定只有凤都的达官贵人穿的,据说有钱的富商或者游侠也有喜爱穿华贵衣衫的,再说了,就连王女专用的云纹锦现在都淘换得到,这女子穿的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云纹锦专门是供皇宫贵族用的,不乏有一些赏赐到大臣家里的,但是一般也都是不怎么穿的,毕竟是宫里用的东西,赏是一回事,穿不穿的又是一桩子事了。
凤白炽道:“哎,原来云纹锦这样受欢迎。”
秦玉成本来被吓得无血色的脸渐渐回转过来,不过让她这样文臣子弟看这样血腥的一出,却真的是难为她了。
秦玉成道:“怎么,王女可看出什么不对来?莫非此人王女识得?”
凤白炽一笑道:“我哪里认得,只不过我
们这样凭空猜想却是不太准确,其实要想知道清楚点,不如去问问身边这位公子。”
秦玉成吃惊,转头去望一旁双眼红红的徐,的确刚才出事后,她只是在楼上望了一眼只知道是个女子摔了下去,可是这徐当时的反应就很让人奇怪,他看到的一瞬间就是现在这个欲哭未哭的样子。
凤白炽接着问道:“徐,你不必害怕,照实了说就是,你,是不是认识此人?”
徐看了看二人,犹豫了一会才道:“阿凤想的不错,这个女子并不是走江湖的,是一个小官之女,平常,最是……”他犹犹豫豫说不出来,秦玉成忍不住道:“徐你直说就是,现在那凶手怕是也不在此。”
徐又看了秦玉成一眼才貌似羞怯道:“不是,是,这个客人最好施虐,楼里的公子都是不喜欢接她的活,就是雪鸦因为家里母亲常年吃药卧病,所以才同意了这人价钱加倍的请求,就是这,普通男子也是吃不消的,雪鸦身上常常有些没愈合的伤口,其实她死了,我心里是高兴的,啊,对不住,跟你们说这么多无用的话。”
凤白炽却是笑着安抚他道:“无碍,难怪这个雪鸦这样瘦,想必受着这样的对待也是极苦的。”
秦玉成赞道:“王……阿凤,你还猜的真准。”
凤白炽道:“我不是猜的,只是这把剑就是从我手中丢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被这个女子拿到了。”
秦玉成道:“竟然是这样凑巧!”
此时花老鸨也走了过来,他脸上摆着晦气,说道:“真是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竟然出了人命,下回应该只要是江湖带刀待剑的我们楼里的公子一概不接才是,免得还要被封楼几日,平白少了生意。”
他转头又看了看死去的女子道:“原来是高家小女啊,活该,死了也好,这样的人在世上活着也只是给别人造成痛苦,只不过不知道雪鸦的母亲熬不熬得过这个冬天啊!”
凤白炽听闻转头去望那名叫雪鸦的男子,他面上无悲无喜,只是一派凄惶景象。也不看这边惨死的女人,不知道是对这件事情心里是喜是忧,也许真像花老鸨说的那样他是在担心他自己那生病的母亲。
一旁的秦玉成忍不住插话道:“人既然已经死了,死后说这些也没用罢。”
那花老鸨见是秦玉成这个贵胄子弟,也不顶着说,可是明显脸上对这个死人的嘲讽一直都在。
他不说,可是有楼里的公子也听到了这边的言论,忍不住为老鸨出头道:“贵女到底是贵女,您是跟这个高家女一样都是贵人,像我们这样下等人有什么资格说呢?是吧?可是贵女啊!你也不能看看这个女子生前做过的都是什么事情,她活着的时候我们只能笑脸相迎,可是死后还不准我们嘴上说一说吗?”
说话的是个红袍男子,他面上并没有随着老鸨画着五颜六色的妆,只是普通样貌,可是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说下来,只让人觉得这个男子性子急烈,堵的人无话可说。
秦玉成自当碰了个钉子,也笑笑道:“是了,公子说什么是什么吧,是玉成多言了。
”
那个男子这才扭着气呼呼的背影上了楼似乎是回房去了。
凤白炽明白秦玉成的想法,比如高家贵女这般惨死,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到自身,包括她也包括秦玉成,只是虽然平日里多有隔阂,可是贵女既然总来这雪鸦处,到不像仅仅是把这里当个消遣的活,任凭别人嘴上怎么说,怎么看,可是只有当事人清楚怎么回事。
花老鸨吩咐人都散了,又把地上那把雪亮的剑拿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想要拿回去。
凤白炽阻止道:“既然这是留在此处,不方便在拿走吧。”
花老鸨嘴一张蛮横道:“怎么,我这几日都被这个死人搅和的都没了生意,难道还不准我拿回我的剑?你有什么问题吗?”
凤白炽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花老鸨请。”
他还真把这把剑当成自己的了,这明明是他从赵南枝手里抢过来的剑,刚才自己也只是表面上阻止一下,希望老鸨能放弃打这把剑的主意,可还是没想到花老鸨似乎极喜欢这把剑。看来想要帮赵南枝蓉剑是没机会了,只能日后寻着这花老鸨出门的时候摸回来。
看着花老鸨走远,秦玉成叹道:“真是不能和男子吵架,真累。”
却听见徐在身边噗嗤一笑道:“秦贵女别放在心上,我们老鸨就是嘴上厉害,平日里待人是极好的,像刚才他说的雪鸦母亲,其实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他偷偷的接济雪鸦,只是二人不说罢了。”
凤白炽也笑,随着自己跟这花老鸨反复无常的几天里,至少确定了这个花老鸨有着爱护楼里公子的心,这样的一个人她真的不应该说那些话来讽刺他。但是桃青确实是要救的,以后大不了多给这老鸨点银子罢了。
徐突然问道:“秦贵女不知您今日是不是在楼里歇息啊?”
秦玉成也看这天色已晚,路边拉人的马车似乎都没有了,她被刘袭急急拉到这个红莲坊来,晚上行路确实不太方便,于是她顿了顿道:“今日就歇在此处吧,只是我不喜闹,我一人住就好,不要让那些公子打扰我。”
徐又道:“那,是自然,不如贵女就住我那屋罢,我那屋里今日才换的棉被,我今夜要和雪鸦谈谈,不必担心有别的公子打扰你。”
秦玉成道:“这就最好了,还要麻烦徐了。”
徐听了只嗯了一声,便转身回屋收拾去了。
这边凤白炽随意蹲在地上翻看死去女子的衣裳,之间被衣裳掩盖的左胸口处赫然发现一朵细叶莲花在其上,是死者死后用匕首之类的东西刻出来的。
血迹溢出正好就像一朵沾血的红莲,秦玉成在一旁惊呼,“红莲教!”
随后又极快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很害怕人听到这话是从她嘴边说出的。
凤白炽抓着秦玉成的手也蹲下来,眼神急切道:“你怎么会知道红莲教?这个人也是红莲教杀的吗?”
如果刚才这个官家贵女真的是红莲教所杀,那么近些日子出现的绑架官家男子的连环案可能也会被那些官府安压在红莲教的头上,而江庶刚好今夜也出现在此地,凤白炽忍不住又仔细看了看那女子尸身上的红莲,联想到月夜下飘荡着红莲下摆,江庶阿,你真的加入了这个红莲教吗?
一旁的秦玉成被她拉的也蹲下,此时用扇子指着那朵胸口的红莲道:“这就是红莲教的教花血莲,她们这几年很是猖狂,不少杀人案都是她们做下的,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连官家的女子也杀,她们往往在被害者身上刺莲花,以示人是她们红莲教所杀,但是这下她们可完了,这高家女的母亲是个泼辣性子,明日捕快一来,她必定要掘地三尺也要查出这个杀害她女儿的人,哎。”
秦玉成看凤白炽突然从袖中拿出一个不足手掌宽的匕首,一下子就刺入了那莲瓣中心。
秦玉成口不成言,“凤王女!你,你,你,这,这,这是干嘛呀!”
凤白炽边用匕首划烂有着莲花的部位边道:“玉成答应我,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不要对外人说,就把这个莲花忘了吧!”
秦玉成看面前人极快的划花了那女人胸口处的莲花图案,此时只是一团血淋淋的血肉,一下子忍不住呕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凤白炽要做什么,但是似乎这件事对她很重要,秦玉成呕了一阵后道:“放心,我不是多话的人。”
随后便听见徐在二楼上喊秦玉成,“秦贵女,你上来吧!”
秦玉成不想在此处逗留,便连忙跑到了楼上,凤白炽将面前死尸衣裳合拢后才慢悠悠的朝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