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问君是否自由身5
顾安身上倒也挂着剑，只是没有带她那把绿鞘宝剑。反到是手上拿了柄青纸扇，此时正学凤都那些附庸风雅的文臣士子来回的在胸前晃荡。
眼睛也不正着看人，只是虚蒙着眼睛把扇子打开又往上遮住了口鼻，似乎这山洞里面的空气十分不好。
步青冥哼道：“这位大人，若是你想要我手里的这个女人，那么可就得听我的。”
顾安咦了一声怪道：“皇子你这样做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何吗？”
步青冥不耐道：“大人就别跟我打哑谜了，不就是来抓我的吗？”
顾安一笑，却是把扇子合起来了。盯着步青冥看着说道：“皇子你这就不好了，非也，非也。难道皇子都不看告示的吗？我此次是特意带着皇子回去，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骑花马，着千裘不正是皇子以前的生活吗？这样多好。”
步青冥看着那方的顾安若有所思，顾安上前几步说道：“皇子，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觉得皇子的家国既然已经毁了，那么就不必要在挣扎下去。何况当今圣上指明了说会让皇子世世代代享受供养，只要皇子安分守己那这些就会延及到皇子的代代子孙。”
步青冥扯紧了手中的长绫，长绫的那一端的人不由被扯的一趔撅。凤白炽大惊，喊道：“你在干什么？”
步青冥把眼睛转到凤白炽那里，开口低声道：“干什么？你们两个的距离太近了。还有你大人，不要把我当成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顾安笑道：“你这可就又乱说了，皇子我是为你好。换个人来早就直接下令拿你不是吗？”
步青冥道：“好啊，那就多谢大人的不拿之恩，可是我手中有人质，似乎还是个王爷之子是吧。我观你也是小官出身，想必这王女自然是不敢得罪的吧。”
顾安不由得抚了抚掌笑道：“那是自然，皇子想的这样周到。可是有的时候，如果有必要也是可以忽略一些东西的。”
步青冥急声道：“恐怕你不敢！”
顾安笑着瞄了瞄那边呆立的凤白炽一眼，便又道：“皇子，你就这样确定你们可以赢过我们吗？我带的人可也不少，这样一来恐怕胜负也难定。”
步青冥笑了，笑的很大声说道：“哈哈，原来只当大人是个人物，没想到大人也有怕的一天。”
顾安道：“怎么讲。”
步青冥看了一眼她们来时的山洞，说道：“我赌你不敢拿这个王女的性命与我们作对，是不是？要是真像你自己讲的那样，为什么你不在一进来就吩咐身边人把我们拿下？”
凤白炽屏佐吸，皇上的圣旨难以揣测，何况这又是皇上吩咐顾安的第一件差事，岂能办砸。
看了看身边这个倔强的皇子，就连凤白炽都有些想叹气。想要说服皇子跟她们一起回去更是难上加难。
却不料顾安突然侧过了身子，对着皇子温和有加道：“皇子，请吧。”她特意做了个揖，做出了一个礼遇的姿态出来。
最奇怪的是面带笑意，并不让人觉得勉强，凤白炽心内正觉得奇怪。没想到步青冥也讶异道：“大人这是要放我们走？”
顾安直起了身子，含笑道：“是自然的，若是教皇子碰见个不识得王女的人过来。恐怕皇子也不会这样容易就被放跑。”
顾安身边的人也都是哑然，她们也没想到本来这次是来逮捕皇子的，可是却还来个王女。这王女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反而先来给他们大人添了麻烦。心里便暗暗为凤白炽记下一笔，凤白炽自己是不晓得的。
也难怪没人清楚凤白炽的身份，本来凤三王爷就是不起眼的一个王，都是依赖上任皇帝的封赏。
而凤白炽又是王府中最不愿提及的一个徐蛋，整日里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简直是把纨绔子弟的样子做了个表率。
不过真要造成了什么影响的那到也没有，无非是好有新官上任的为受了欺负的别的官吏打抱不平才上折子奏她。这倒好，因为凤三王爷一直努力忽视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偏偏这个不省心的女儿连番启奏几次，竟然在皇上面前混了个熟悉的印象。
传召也只是传召凤三王爷去，没有其他人什么事。
凤白炽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事。
这番心里折腾了一番，步青冥朝身后看了几眼，才又对着顾安放柔了声音道：“大人不必担心她的安全，我说只是让她带我出去。出去之后，咱们自然是桥归桥路归路。这个王女身上不会有一丝伤，”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一事需要请大人帮忙。”
顾安点头轻声问道：“你说？”
步青冥这才指着身后的一些人道：“我也清楚皇上想要我回都好好的对待。可是步青冥只希望从此逍遥在山水间，不再看到这些熟悉的事物让自己心伤。因此不愿回去。大人，皇上若是问起您就这样替步青冥回答皇上吧。”
顾安倒是意外，她以为这皇子逃跑是为了造反东山再起。可是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只是他说的这话也不可完全相信，于是又问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范围之类，皇子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步青冥又再次转头看着那边一些弟子道：“我这里银钱也不多了，希望跟着我的部下也不要受苦。因此有一部分想要回到故土的，希望大人可以顺便把他们带回去。皇上看了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顾安也望向步青冥身后，都是一派的青色袍子，模样倒与弯月宫相似。明显可以看出来想要回去的人脸上大都有一种理亏感，站在旁边人一处一眼就看出来了。
顾安没看多久，就笑道：“这有何难？只管放心跟了我去。我不会让皇子失望的。希望皇子也要遵守诺言，不让我们失望。”
步青冥嘴边终于绽放一抹微笑，笑对着顾安道：“这个就请大人放心，虽然现在我也不是什么乌月国的皇子了，可是该讲的道理我一字不差。就是接下来还请大人和您的手下站到山洞中等我安排。我走了之后，你们在出来我就不管了。”
顾安迟疑一瞬又问道：“那么我们怎么知道王女在哪呢？”
步青冥道：“这就不需要大人操心了，我出去之后自然不会在太远的地方放了王女，也不会在荒郊野岭留她一人出了事。她自己就是走也不到半日的功夫就找回来了，大人尽管放心吧。”
顾安把折扇在手中敲了又敲，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于是又对着步青冥道：“好。”
步青冥站了过去，顺便扯着凤白炽慢慢靠近了洞口。又看着顾安道：“你们走到里面一点，还有不要对着我这边，要背对着。”
顾安和那群女人都照他所说的做了，之后又听步青冥吩咐道：“还有现在把你们的袖子扯下来一些，挡住眼睛。这样我才完全放心。”
闻言开始金宝士那群女子都觉得步青冥太多规矩，不想跟着做的。还是顾安下了命令，她们才一个个的把眼睛蒙上了，有些撕的是袖口的那点子绸缎，有些直接就从下摆撕了拿来戴上。宽窄不一，没有美感。
步青冥刚点头便又听跟在身边的两名侍从说道：“这可不行！就她们绑了，我看那些投降的懦夫也要绑上一绑。万一他们为了回到凤都，说了我们的去处怎么办？”
步青冥把头转向那些弟子，叹了口气道：“我与你们作为师徒的情分就到这里了，这是最后一次我的请求，若是你们还念在旧情。那么就不要把之后的行踪告诉这些大人，也算我求你们。”
那些没动脚的弟子面上本来都是惭愧之色，一听步青冥竟然这样低声下气的与自己说话，一时都有些怔愣。还有些不知所措。
面上都露出惊惶的表情来，步青冥又道：“我也相信你们。”最后不再说话当真从洞里面跨出，向着黑暗中去了。
身后始终没有动静，想是顾安当真信守诺言没有追上来。
凤白炽心里一直没底，可是身后的步青冥一直扯着她，她也不能转头去看洞里面的场景。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才听到身后步青冥与其他人商量道：“怎么样这条路我们不能顺着走到弯月宫那里，那里我太熟了，机关也是多的。不好下山。”
有弟子道：“那么肯定是不能往那边走的，不过皇子走哪我们就跟哪。皇子做决定吧。”
步青冥似乎沉默了一会，正在犹豫间却听见一个较为坚定的声音说道：“皇子我看我们带着这个人还是累赘，不如就把她杀掉埋在此处。”
一时之间更沉默了，凤白炽不由脖子上冒出冷汗，浸湿了脖子上的那层白色长绫。
步青冥似有所感，连脖子上缠绕的长绫也越来越紧，就在凤白炽不知道怎么解救自己的时候，步青冥突然改了主意。
凤白炽感觉脖子上的东西突然松了下来，一时之间竟然大口喘息，再不顾仪容。
步青冥在身后似是对着自己的弟子轻描淡写的说道：“罢了，还是先找路吧。我想我们不要照这条路的出口走，还是按照以前进来的时候原路返回。我们还是回到十步亭那里，从那里再上岸去找落脚点。”
别的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大都是有一两个称赞这皇子英明的。可是凤白炽始终还是牵在步青冥手中，只不过这次他们真的改了方向，朝着背后走去，而凤白炽站的方位也变成了跟在这群人最后，被步青冥牵着走的样子。
步青冥又像是出于故意，一路上并不好好走，非要走一步，扯一步。凤白炽几次都摔了跤，绊在了地上，脸上已经摔的青肿了许多。
步青冥还是不肯放慢了速度，一是怕后面的人追上来，二嘛可能就真的有故意刁难凤白炽的缘由。
可是凤白炽也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一下子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一路上的磕碰就不说了，连其他人时不时的挤到她身边，伸出手来随意掐上一点肉就使劲的拧着。
好不痛苦，凤白炽也都一一忍下，她遵循着以往的行为准则，三不打：“一公子不打，二老小不打，三看得不顺眼不打。”这绝非凤白炽是个圣人，前面两条都在道德范围内，她是知道的。也是一直这样遵循的，这最后一条嘛，嗯有点耐人寻味，往日里不少好友听了她这三不打都是好奇询问的。
凤白炽这样回答的，她说道：“这往往一二两条较容易做到，第三条只是为了修炼自己的品德罢了。”
就有人顺着问：“这是怎么修炼自己的品德了？”
凤白炽装作老生常谈说道：“瞧瞧，这就是你不读书的下场！连一点自己思考的能力都没有！这第三条绝不是我胡诌来的，你只看那前代的圣人，”
说道这一般又会有人问了，“怎么乱七八糟，乱七八糟的！你说我们不读书，你自己又读了一两本，三四本还是五六本啊！连凤都词话都读不下来，只晓得对我们海吹。”
凤白炽一般不会和这些计较，只是说道：“你们都是无知的人，自然领会不到。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他不光要想的多，自然也是还要胸襟宽广。可是你们自己瞧瞧，活在这世上，这样的人又有很多吗？比如你，我说个什么不让我说完就过来怼我，你也有点问题。”
她又道：“圣人胸襟宽广他能看到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事情，想到我们很多想不到东西。这种东西一般来说都是有益的，可惜就好沦为别人的把柄。我说的不打看不顺眼之人，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若是有一日我能真正心无芥蒂的包容了每一个人，大地也要为我的胸襟折服。到那时候，没有人被我看不顺眼，自然也就不存在第三种人，即我看不顺眼的人。其实现在我看不顺眼的人也没有很多啊，一个是那个户部的王胖子大官，另一个就是我那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十分沉醉的五皇姐——凤尘。不行了不行了，提起她我就头疼，不讲了不讲了散了吧！”
凤白炽一般也就是这样规定的，她本来在凤都已经修炼的只剩下两个看不顺眼的人了，马上就要大功告成。可惜到了这洞里，被这皇子扯着拽着一路，摔摔打打间，心里的怨愤已经累积到极点了。
加上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经过步青冥指点过的痕迹，这些弟子老是无缘无故对自己踹上一脚，掐上一手。她看不顺眼的对象一时又增加了许多，她心内一边平息着怒火，一边想道：“看来我到底是距圣人还很远，原来以前估算也只是对凤都的估算。可是这天下又岂止千万个凤都，看来我注定在这条道路上很遥远。”想到这她不免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