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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粮草案

    同行的宾客,不认识乐山,但见她气宇不凡,又是同郭曙一道来的,便问,“这是哪家小公子?”

    “什么小公子,”不说还好,一说,郭曙的脾气就发了,“睁大你的眼睛瞧瞧,这是姑娘,姑娘好吗?”

    那人无端被郭曙吼了一声,尴尬不已,谢筚上来打圆场,“怪我没说清,就引了他二人过来,这位是陈家的乐山姑娘。”

    乐山见礼,“正是。”

    用膳在二楼墙边的角落,在露空的屋外,隔着围栏,看得见楼下闹市的种种喧嚣,四周也不亚于外头,宾客从五湖四海而来,各种噪杂,却又极为难得的聚在一起吃顿早饭。

    乐山道,“给我上一壶茶便可。”

    郭曙解释,“她在家吃着来的。”

    店家上的竟是一壶渠江薄片,味道清甜,乐山不是不识茶,小饮了一杯,直言与谢筚说话,“两个月前,谢公子曾有意举荐我去西山大营,当时乐山因为家中缘故,便谢绝了谢公子的好意,然则,阴差阳错之下,乐山又支身入了营,今日遇到,不想你误会,觉得还是特意与你说一声的好。”

    谢筚又岂是小度量之人,邀她与郭曙来用早膳,自己温了一壶青梅酒,转头还特意嘱咐店家,上一壶女儿醉,乐山面前的茶酒,相不误。

    “自然不会,乐山姑娘你能入营,对谢筚来说,是一件好事,”倾身为她倒了一杯茶,茶入杯弦,颜色翠浓,声音亦清脆,茶到杯口,一个回旋,缓缓止住,他捋袖示意,“请。”

    方才,郭曙只专心用膳,没顾得上听他们说话,这会略略填了肚子,听见谢筚说好,就感到奇怪了,“她入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上哪门子的好。”

    谢筚坐正了身子,没想到他误解了,立即解释,“啊,是这样的,谢筚早前对乐山姑娘已有耳闻,有心相交,奈何姑娘诸事繁忙,自上次匆匆见了一面,却没说上什么话,所以想为姑娘引荐去适宜的地方,诚如我说的,也没引荐成,但乐山姑娘却没有因为谢筚的缘故,终究去成了这西山大营,说句应景的话,英雄当有用武之地,见乐山姑娘现下这样,所以觉得是件好事。”

    他这话里的意思,主要是以为自个儿不愿借他的名号谋事,所以才推脱不去西山大营。

    可谢筚到底又是从哪里看出来,她是个不沽名钓誉,秉性清廉之人呢。

    “你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郭曙都听不下去,“你索性就直接唤她的名字,我听得还舒服点。你既然要认识她,如今机会不就来了,趁着今个儿,就算认识了。”

    “郭七说的不错,”乐山举起茶杯,与他对盏碰了一下,“今日见面,日后谢兄就不用太客气了,况且如今在营里,我就在你家兄长底下做事情,他日麻烦你的时候肯定是有的。”

    谢筚琢磨着她的话,顿时晃悟,“是不是我大哥他为难于你了?”

    乐山没说话,故意转头向郭曙看去。

    谢筚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被望的郭曙,一把撂了筷子,兽性毕露,恶狠狠的样子,“看我干什么?”

    乐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笑了一笑,往街市上看了一眼,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谢兄,我道郭七来吃早饭,怎么连你也出来吃呢,此膳虽味美,但这里地处闹市,左右喧哗,私觉得不如家里清净,所以有一问,不明白谢兄为何要在此处用早膳。”

    “我这个人,哎,其实与郭七一样,一样的,家里面也是一大帮人吃饭,反不如这里,自己落个自在,你瞧,这东面街市,别看他吵,其实人生百态,这一朝间,我时常能所得,看着看着,总有些感悟。”

    哈,哈哈……

    原来谢筚,他就是个大闲人啦。

    “哎,少念经了,什么有所得,无所得的,我看呐,你就是闲得慌,”喝完一杯酒,酒足饭饱,郭曙也起了身,“今日算欠你的,明日有空了,请你吃饭,小聋子,咱们走吧。”

    “改日见。”

    “改日见。”

    一路快马入了营,乐山与郭曙分别,“不同路,我从这里过去,先走了。”

    郭曙拉了她一把,“晚上出来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等不等得到晚上还另说,无奈,“好。”

    去了营里,宋罗总算等到了她,跟她说,“你怎么才来,谢参将让我唤你,说等你来了,就去他营帐一趟。”

    乐山捶捶肩膀,活动活动了筋骨,“这就去。”

    宋罗吃笑,看见她的动作,哈哈两声,“乐山,你这架势,是要去打架啊。”

    差不多差不多了。

    到了谢语中的营帐外,乐山呼了一口气,在外头喊了一声,“参将。”

    “进。”

    主案上坐着的是谢语中,那左侧席上的,果然还是齐深。

    看见她进帐,谢语中立即站了起来,与齐深道,“外面还有些事,我就先过去了。”

    齐深点头,“请便。”

    谢语中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乐山朝他眯了眯眼,谢语中当没看见,帘子一撂,出去了。

    那座上的齐深,想必是等她等得有一时了,连乐山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坐着也要来逮她。

    “现在什么时辰了?”齐深问身边的南苏。

    南苏低头与她道,“过了入营的时候了。”

    齐深点点头,但面色上何其冷眷,面前一桶书卷,被她推到在地,“陈乐山,你胆子真的不小。”

    乐山当机立断,诚恳致歉,“小的并非无故迟到,小的,是有原由的。”

    “哦?”

    趁齐深还有闲情听她说话,乐山赶紧一骨碌说了出来,“最近家里出了不少事,小的大伯父侍逢赶上粮草一案,小的晨起去了趟牢里,与他见了一面,问了些话,这才误了时辰。”

    “粮草案?”

    南苏附耳与齐深说话,“汪国公的案子。”

    齐深果然懒得听,我管你什么大不大伯父的,“过来,过来——”

    粮草私卖,垄断朝货,压高民价,现在还是小事,只因圣上彻查不清,这头一个抓起来的是汪国公,但内里,乐山明白,谋主事的还有崔家的小崔大人。

    大伯父嘴里要保的这人,明面上看与小崔无关,但细查的话,总能牵扯出什么。

    事情到汪国公本该停止了,就连乐山伯父这样底层小喽啰,届时清理明了,罚些银钱,革了官职,也就放了出来,但伯父自己不清楚自己的后路,乐山趁机套了他的话,一问,这几个人果然与小崔有关。

    乐山并非因为小崔乃是崔贵妃娘家人而如此设套,只因她知道,小崔这个毒瘤不斩,若干年后,京城长此以往,将会爆发粮困之乱。

    “郡主,小的走投无路,家里要保之人不顾及伯父性命,这几个人各个唯利是图,威逼利诱,小的惶恐,昨夜回府,魏流大人还派人来找过小的,小的——”

    “魏流?”齐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粮草一案,与魏流还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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