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知晓
“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世人却不会这样想。我只要一想到如意有可能会受人非议，遭人曲解，就觉得替她委屈。”陈氏心里也明白陈老太太说的道理。
只是她到底还是不忍心自己心爱的女儿受人非议。因此很是怏怏不乐。
陈老太太知道一时半会儿，陈氏也不可能想通，只得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荷娘，你现在身子刚好，还是不要操心太过吧！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要是你再因为这件事病了，却叫如意怎么过得去？”
陈氏听她这么说，却是又担心起了女儿：“但愿如意可以受得了这个打击！”
陈老太太叹气：“如意我倒是不担心，我只担心你。我怕你想不开。荷娘，我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如意和平安也只有你一个娘。你不看别人，为了他们，你也要坚强一点。
像徐家那样的人家，我看还是不要结亲的比较好。就算不退亲，你看那徐李氏今天过来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如意去了他们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你难道愿意如意今后也走你的老路？”
陈氏想到自己在赵家这么些年过的日子，再想如果如意今后也要像她那样受尽了婆家人的刻薄，不由得不寒而栗：“不，我不允许！今后我的如意，要嫁的人家一定要能够善待于她！”
被陈老太太这样挑明了点拨了一通，陈氏因为如意被退亲的郁卒终于退散了不少。
“你也不要担心如意。如意既然立志学医，那丫头是个有心气的，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用心刻苦不下于陈梨，说不定今后就给她走出了一条路来。你没看见你父亲对她这样百般栽培？要不是如意真的有悟性，你爹爹怎么样也不会浪费这个时间的！”
陈老太太更进一步劝说陈氏，陈氏至此，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徐李氏过来退亲的事，已经到了医馆的如意自然是毫不知情。
出了昨天的事情，今天她发现医馆里面多了不少侍卫模样的人，一问陈伯文，却是晋国公府和瑞亲王那边听说了昨天医馆的事情，特意派人过来维持秩序。
今天的病人跟昨天比，并没有少掉多少，显然，人们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而对陈老爷子产生非议。这对于陈家济仁堂来说，是个好消息。
如意像昨天一样坐在陈老爷子身边，提笔帮他记录病案。
过来找陈老爷子看病的人，今天陈老爷子提出来给他们按照轻重缓急分了流，重病，急病放在前头，轻的常见病，还有慢性病都放在后面。
因为有人帮忙维持秩序，那些病人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首先找陈老爷子看诊的是个老头子，他一脸病容，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跟陈老爷子说话的时候都说不利索。
陈老爷子看他这个样子，便索性让他不要再说话，而是直接给他把脉了之后，吩咐陈叔文也过来把脉，然后让他把那老头子需要的药先拿出来给他用上。
这就是有考较陈叔文的意思了。陈叔文一脸慎重地在陈老爷子把过脉后仔细地给那位老人把脉。
然后便站起身，去拿了一个罐子过来。
周围众人都好奇地看着他的罐子，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却见他打开罐子，从里面取出几片如同树叶一般的东西，让那位什么贡献，f老人嚼碎了咽下去。
周围的人看不过是几片树叶，都不相信这树叶能够有什么功效，甚至有人干脆劝阻那位老人家吃“树叶”。
反倒是那位老人，对于陈老太爷抱着深信不疑的态度，见陈老爷子吩咐了陈叔文，就定定心心地等着陈叔文怎么做。
见陈叔文一脸笃定地让他吃树叶，他就果然一下子接过来，三两下便咽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吃了“树叶”没多久，这老人原本气喘吁吁的样子就改善了许多。脸上因为气喘而显现出来的绯红也缓解了许多。
看到老人症状缓解，陈叔文原本紧张的情绪缓和了许多。自己这一关，应该算是过了吧？
他看了一眼陈老爷子。陈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不过表情仍然严肃：“嗯，这个只是现在治标，治本的方子你开个我看！”
陈叔文暗暗松了口气，忙提起笔快速写了起来。
待他写好了交给陈老爷子，陈老爷子看了一眼，发现方子中规中矩，完全是按照医书药经之上的经典方子写的。
虽说没有错漏，但是却还是不够灵活。
当下提起笔，在那方子上加减了几个地方，然后递给陈叔文：“照这个给他抄方！”
陈叔文接过去一边抄方一边斟酌，慢慢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对待每个病人，既要做到诊断明确，也要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用药。你刚刚开的方子没有大错，但是你没有考虑到他久咳伤阴，虚火上炎。你的方子若是不进行删减和添加，对他的病虽然对症，但起效却慢。”陈老爷子看他抄方，一边乘机跟他指明他的不足之处。
陈叔文对于祖父的评价，自然是心服口服。
陈老爷子说着话，又转头看向如意：“把这个病人的医案记好，然后给他标注好。记住他复诊的日子，到时候我可是要查的！”
如意点头。陈家医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到陈家来看病的病人，无论轻重，都有医案记载。
等到病人下次复诊，就可以两相对比，知道病人的病情进展，究竟是恢复了，还是加重了。
这么做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好处也显而易见。一方面对病人有交代，知道病人的身体变化的状况。一方面却是可以方便如意他们这些新人。在医馆里平时多看医案，也可以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一整天，如意一直都在写医案和旁听之中度过。待到最后一个病人结束，如意只觉得自己两只手又酸又麻，都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她心里却觉得很是充实。自觉这一天过得很快，又似乎很慢。
经过这一天下来，她感觉自己增长了很多的知识。这些知识并不是她能够在书本上看到的。
就如同陈老爷子所说的话一样“好的大夫是要有悟性的！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刻苦用功一下就可以成为好大夫。对待病人随时随刻无时无地，都要用心。”
如意自觉，陈老爷子说的这些话非常的正确。
因此在回家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病案医理，根本就没有及其它。
待到她回到家中，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家中下人看向她的怜悯的目光。
直到她到了陈氏身边，看到陈氏满脸郁郁寡欢，才迟钝的反应了过来。
“母亲，今天有什么事情不顺心吗？”如意问陈氏。
“也没有什么大事。”陈氏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说起徐家过来退亲的事情。
因此态度有些含糊其事。
“我觉得你好像很不开心。要是你有什么不快，你尽管跟我说。我帮你想想办法，是不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如意一向知道母亲的心情。
她向来是要委屈自己，成全其他人的。而如意此刻最见不得的就是母亲受到委屈。
看到女儿这样贴心懂事，陈氏不由一阵心酸，她鼻子一酸，眼睛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如意，都是娘不好！是娘拖累了你。今天上午，徐家，徐家过来退亲了。徐大太太送了你的庚帖过来，又把徐耀的帖子拿走了！”陈氏说出这些话，已经语带哽咽。
“母亲，退亲就退亲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料到徐家会过来退亲的！他们不要跟我们结亲了，我还不想嫁过去呢！”不同于陈氏的纠结难受失落，如意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陈氏和离没想到如意的反应居然是这样轻飘飘的。
“如意，说起来简单。徐耀可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婿，你现在错过了，以后再想找一个像他这样优秀的可就难了……”陈氏忍不住嘀咕。
“母亲话不能这样说。天下间的男子又不是只有徐耀一个。再说女儿现在根本就无心亲事。女儿只想学好医术，将来可以济了徐世救人。退亲了也好，省得耽搁徐耀。”如意的心态显然很好。
徐家上辈子退亲，如意当时将它视作奇耻大辱。也因此才上了江家兄妹的恶当，赔上了一生。
这一次徐家又来退亲。如意却并没有上世的那些难过。反而觉得如释重负。
她和徐耀有过几次短暂的见面。徐耀本人确实可圈可点，而且他也帮过她哥哥。原本，她想过，如果徐家对她没有什么太大的误解，她不介意将来就跟徐耀成为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现在徐家既然退亲了，那她也并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正好，这辈子她就好好的研习医术，将来可以在医术上造福一方。
看到女儿态度这样平和，陈氏一直忐忑的心思，终于平复了下来。
只是在平复以后，她心里又涌起了无边的愧疚。
“所以要不是娘不好，也不至于连累了你！哎，你今后的婚事，可怎么办呢？”陈氏的话让如意难过。
“娘，快别这么说。这件事情跟您没有什么关系。徐家看不上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徐耀可能愿意，但是那个徐家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您难道忘记了，徐耀的母亲以前可是没有少跟您抱怨她婆婆严苛刻薄。”如意的话，让陈氏也想起来，以前确实有过这样的事情。
“嗯，我就是担心你的将来……”陈氏心思单纯，向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我的将来？娘，不要担心！将来您的女儿成为了整个大夏朝第一位的女医官，您说我还要担心什么？”如意故意做出雄心万丈的样子。
“哎，你这孩子，到底还是太小了！想的太简单了！”陈氏闻言忍不住摇头。
如意现在还小，对于婚事还不是很在意。她这个做娘的，却不能不为她打算。
“你要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了。今天有没有给我煮东西吃，我忙了一天都快饿死了。快点让我先吃点东西吧！”如意眼看这两个母女两个谈不到一起，连忙开始装可怜。
她的这一招一向百试百灵。果然听她说到自己又累又饿，陈氏连忙起身张罗：“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羊肉粥，还有你喜欢吃的小菜和点心。我这就让丫头们端出来！”
待她端了吃食过来，如意连忙迫不及待的冲过去，大口大口的吃喝了起来。
看着女儿这样狼吞虎咽的吃相，陈氏忍不住摇头。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再说锅里面多的是，我特意给你多煮了一些。”陈氏看如意吃完了手头的一碗，连忙又给她添上。
“怎么样，好不好吃？”她问道。
“嗯，太好吃了！母亲您的手艺就是好！外面的那些厨子可和您不能比！”如意不吝赞美。
她中午的时候在医馆，是吃的外面店家送来的堂食。虽然味道其实也还可以，可是当时病人多的很，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关注其它，只求把面前的饭菜赶紧吃完。因为，后面还有一大堆事情在等着。
“哎，快吃吧！这孩子，是真的吃到苦了！”陈氏忍不住感慨。
“母亲，我不觉得苦。我只觉得自己很充实。我喜欢每天可以有事情可做的感觉！这样子让我觉得我找到了我自己！”如意意气风发的样子让陈氏终于安下心来。
“那就好，只要你喜欢就好。”陈氏叹了一口气。女儿可以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母亲，我不想再后宅蹉跎一生，一辈子都跟几个女人在那里勾心斗角。我想走出去看看天地到底有多远！”如意忍不住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女儿这样说，陈氏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思。或者如意目前退亲，对她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