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放弃

    走出公司大门，照旧已是深夜，写字楼的保安在我身后将玻璃门的锁从里面挂上。

    南陵的秋雨下起来个没完，我站在门廊上，望向马路对面，不由得一怔。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被雨水冲洗得发亮。

    黑色的大伞从驾驶座上伸出来，撑开，顾同泽下了车，缓缓地向我走来。

    雨水打在伞面上四处飞溅，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分界。

    “为什么？”我看着他，内心莫名地涌上一股委屈。

    他站在台阶下面，驻足，带着点怜惜看着我，然后将我拉入伞下，轻轻拥住。

    雨水有节奏地落在伞蓬上，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也都行色匆匆，伞下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你了，顾同泽。”他熟悉的味道，带着落雨的腥气传入鼻腔，“我的世界很小，需要的一点都不多。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南陵这个地方，喜欢早上水汽腾腾的早点铺，喜欢一起相处的同事，喜欢上班路上热闹的老街，喜欢将工资一点点攒起来看着卡上的余额慢慢增加……而不是，”我顿了顿，“而不是，在空寂的庄园里醒来，枯坐一整天，等着你抽空来陪陪我、宠爱我。我在工作上一点点的进步我都觉得很开心；而做你的太太，我却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即便你用最好的珠宝华服来装饰我，我仍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顾同泽微微侧着头，听得很认真，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

    “呵，”他有些气恼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沉缠绵的嗓音在胸腔里震动，“那你想过我没有？没有你，我也很难过。你不辞而别那天，我请人调查了沿途所有的监控，才发现你自己离开s市。我那时站在高铁站的监控室，看到你在站台上倔强的身影，头也没有回过一次。那一刻，好像心里某个部位被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那时我才发现，原来你早已在我心里攻城掠地。”

    一瞬间，初次见到他那种孤高清冷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当时我还是白纸一张，很难想像一个坐拥一切的男人，能够露出那种神情。那是并非单纯的孤独，而是一种颓丧厌世的浓重情绪。

    我想那个时候，任何一个清纯的女孩子出现，都会吸引他的注意吧，仿佛濒临窒息的人贪求一股新鲜空气。

    灰姑娘的故事，也是止步于婚礼当日，不是吗？没人知道后来她怎么样度过婚姻。

    “对不起，我为我的不辞而别道歉。请你原谅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但是，那个决定没有任何赌气任性的成分，我真的感觉很累。我当时太过年轻，根本不知道想要寻找一位什么样的伴侣，想要过哪种生活，想要定居在什么样的城市……”

    “你想在这里生活，我都可以。”他突然截住我的话，“公司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也可以运转。我们……”

    我伸出手，抚上他微冷的唇，“你和苏眉的婚姻呢？你可以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