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奸情1
尹扶苏急着要走,就是为了去追顾行歌。
顾行歌刚走到祠堂后门,还没推开,就听尹扶苏在身后故意咳嗽起来,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顾行歌眼眸动都没动一下,假装没听见,就要推门进去。
尹扶苏急了,抬高嗓音喊道:“别走,你给我出来。”
一个甜腻的声音顿时“哎”地一声答应道:“蓄爷别着急,我这就出来。”
接着一个腰肢浑圆的奴婢从后门中扭出来,举袖遮脸,含羞带怯望向尹扶苏行礼。
尹扶苏没想到门后面还藏着人,顿时皱眉问道:“你是谁啊?”
顾行歌不由乐了,这个自告奋勇的奴婢,不正是谭氏的女儿金枝吗?
金枝自从被谭氏接进侯府,整天做梦都想要做尹扶苏的侧室,成天守在门口等待尹扶苏经过,今天总算被她逮着机会了。
金枝缓缓移开遮着脸的袖口,用自认为最妩媚的笑容对尹扶苏甜声唤道:“蓄爷,我是谭氏的女儿金枝。”
她极力想要勾引尹扶苏,然而尹扶苏非但不为之所动,反而皱起了眉头:“你脸上涂的什么东西?”
顾行歌转头一看,顿时忍不住笑了。
原来金枝为了吸引尹扶苏,每天都在脸上涂抹厚厚的脂粉,把一张圆得跟汤圆似的脸,抹得跟面粉似的惨白,两边脸颊上却又胭脂太浓,红得跟血似的,活脱脱一副刚吸完人血的鬼脸。
难怪尹扶苏会皱眉。
金枝不明所以,摸摸自己的脸:“蓄爷,我这样打扮不好看吗?”
顾行歌忍不住“噗哧”轻笑出声,不仅好看,而且好看极了,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尹扶苏依旧皱眉道:“难看死了,下次记得把脸洗干净。”
金枝内心受到极大的挫折,顿时捂着脸大声哭泣,扭动肥圆的腰肢转身跑回祠堂。
赶走了来捣乱的人,尹扶苏对顾行歌扬扬下巴:“喂,我刚才的箭法很厉害,对不对?”
顾行歌指了指脸颊上残留的苹果汁痕,微带嘲讽道:“厉害个狗屁,射我一脸。”
尹扶苏望向她脸颊上微白的苹果汁,忽然很想伸舌头在她脸上舔一下。
顾行歌转身就要进祠堂后门,尹扶苏想要跟上去。
顾行歌不想跟他纠缠,忽而心头一动,转头看向尹扶苏,眉眼带笑:“蓄爷,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奴婢的脸,就好像一大盆五花肉,白白的红红的,好像特别美味哦。”
尹扶苏猛然脚下一顿,停了一瞬,紧接着脸色一变,连连后退,指着顾行歌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唔……”转身狼狈逃开。
顾行歌抱着手臂靠在门上,望着尹扶苏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五花肉已经成了这个蓄爷的死穴了嘛。
金枝捂着脸一路大哭直奔谭氏所在,谭氏正趁着云浴蚕跟云荷华聊天的机会,躲在自己房中对着铜镜画眉。
冷不防金枝闷头撞进来,房门“哐当”拍响,谭氏手一抖,眉石在脸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黑线,眉毛给画坏了。
谭氏赶忙擦脸上的黑印:“你这个孩子,怎么进来不先敲门,看你把我给吓的。”
金枝朝谭氏怀中一扑,谭氏险些被扑倒,便听她大哭道:“阿娘,刚才我精心打扮给蓄爷请安,他却说我难看死了,他这么嫌弃我,我还怎么嫁给他当侧室啊?”
谭氏爱女心切,忙把她搂在怀中安慰:“那是蓄爷没有眼光,欣赏不来你的美,让阿娘看看你,我的宝贝女儿是最漂亮的。”
她把金枝的脸捧起来,四目相视,谭氏顿时说不下去了:“女儿,你怎么不把脸洗干净就来找我了?”
金枝的脸上,白粉跟胭脂被眼泪一搅拌,连眼睛都快被糊住了,简直跟张大花脸似的。
谭氏实在看不下去了,推推金枝道:“快去把脸洗干净,待会儿阿娘亲自给你梳妆,保管让蓄爷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金枝忙屁颠屁颠洗脸去了。
这时,有奴婢来传唤,谭氏忙往花厅去。
云浴蚕正在跟云荷华叹气:“从前扶苏没有成婚的时候,我总盼着他早点娶个媳妇回来,好替我分担分担,如今真把媳妇娶回来了,我却觉得这日子越发过不下去了。”
云荷华恭顺劝道:“姑母,我今天见到蓄妃了,她跟那些贵族小姐们相比并不逊色,将来肯定会孝顺你的。”
“孝顺个屁!”云浴蚕脱口道,正准备破口大骂顾行歌,又发现是在晚辈面前,要保持忠义侯夫人的矜持,所以连忙轻咳两声,掩饰刚才的情绪。
云荷华面带微笑,假装没听见。
云浴蚕端起茶杯放在膝上,继续抱怨道:“想当年在帝都,你姑父、你阿父还有那个南山公都算数一数二的人物,彼此关系也亲厚,来往密切。我跟你阿父膝下只有儿子,偏偏南山公生了个女儿,结果你姑父跟你阿父都争相跟他结为姻亲。”
她又细气哼了一声:“本来我打算劝你姑父,让你跟那个小妇人定亲的。”
云荷华心中惊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当初险些跟顾行歌定下婚约,脑海中顿时浮现顾行歌那张娇美清婉的脸庞,心头竟有种微微荡漾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却没成,却把顾行歌许配给了尹扶苏?
云浴蚕继续道:“我们侯爷是侯位,本来就比南山公高一等,南山公的女儿自然是配不上我的儿子,可是你姑父非得争着抢着跟南山公结为亲家,我怎么劝都拦不住,所以就只好答应了。扶苏跟他长兄两个,我偏疼扶苏,自然舍不得让他娶那小妇人,可是谁成想扶苏长兄却又闹着要娶别的女子,结果就只好让扶苏来结亲了,现在想起来,我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
谭氏过来添茶,附和道:“这不怪咱们夫人,是老爷被那南山公给蒙蔽了,南山公想要攀上咱们侯府这颗大树,借机往上爬呢。谁成想他一朝获罪,被剥夺爵位,家族败落,被贬到穷山恶水的荒远地方,却竟然还不忘这桩婚事,眼巴巴让那小妇人拿着婚约来逼婚,真够不要脸的。”
她扭了下肥胖的腰肢,翻了个白眼:“一介罪臣,连个寻常百姓都不如,竟然还敢来跟咱们忠义侯府攀亲,我要是他,干脆假装不知道还有这份婚约,赶紧把女儿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跟条狗似地找到侯府来,就算成了婚,又有谁会真的把那小妇人当成蓄妃,不过是一条来蹭饭吃的野狗罢了。”
云浴蚕对谭氏的话很赞同,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这种辱骂顾行歌的话,她越听心里就越舒服。
谭氏得意洋洋,转头问云荷华:“表公子,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云荷华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神情微敛,抬头对云浴蚕道:“姑母,忠义侯府是大殷夏国地位最显赫的名门望族,姑母身为侯府的正位夫人,所言所行都足以成为所有贵族夫人们的表率。”
云浴蚕听着很是受用,面带笑容边听边点头。
云荷华却话锋一转,语气微沉:“可是此刻在这花厅中,姑母与我二人,你是忠义侯府的正位夫人,我是大君亲授官职的大射师,而她区区一介奴婢,竟然敢肆无忌惮公然插话,如此不知礼数,目无主上,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外面只会笑话姑母没有忠义侯府夫人的威仪,连一个奴婢都约束不了。”
说着他微微抬眼朝谭氏淡淡瞥了一眼,谭氏顿时觉得那目光如同冰潭,浑身止不住打冷颤。
谭氏是云浴蚕的贴身奴婢,从来在侯府中作威作福,有时候在云浴蚕面前都敢越矩,但是她却发自内心对这个表公子感到畏惧。
云荷华从小在谭氏面前从来都不笑,无论谭氏如何讨好他,他却都置之不理。
而且只要他抬眼看谭氏一下,谭氏就会觉得如芒在背,战战兢兢,就好像专门克制她似的。
后来谭氏就躲着他,刻意回避,今天本来小心翼翼的,没想到说到顾行歌,她就忘了形畅所欲言,结果被云荷华给逮个正着,给她安了个不敬主上的罪名。
谭氏登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声求饶:“云公子,我知道错了,是我没规矩,不关夫人的事啊。”
云荷华微微颔首,淡淡道:“姑母怎会教你不守规矩礼仪,自然是你自己的错,难道还怪姑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