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情敌1
顾行歌回到祠堂,给紫雕重新锁上铁链,正把锁扣上,忽然听见背后有人问道:“蓄妃,你想不想学射箭之术?”
她回头一看,却是拄着拐杖的襄氏,她站在风中,满头银发随风轻动。
顾行歌愣了一下,继而笑问道:“襄婆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件事?”
襄氏平时对她很亲切,今天却难得神情严肃:“你只管回答我,你到底想不想学?”
顾行歌顿时犹豫了,在大殷夏国,每个贵族都必须学会射箭,而且整个家族都会以此为荣耀。
忠义侯府作为大殷夏国最为显赫的名门望族,尹扶苏所应该娶的正妃至少应当是门当户对的显赫贵族,至少是一个会箭术的贵族小姐。
但是顾行歌却不同,虽然身为忠义侯府的蓄妃,她非但没有跟尹扶苏相匹配的身份,甚至连射箭都不会。
“我是罪臣之女,从我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没有资格学习箭术。”顾行歌慢慢说道。
襄氏却用拐杖用力敲了一下地面:“从前你的确是罪臣之后,但是自从你嫁入忠义侯府的那一刻,你就是堂堂忠义侯府的蓄妃,你就有了学习箭术的资格!”
顾行歌握着锁链的手停了一下,微微抿紧嘴唇,没有应声。
襄氏语重心长道:“蓄妃,正因为你曾经是罪臣的后人,所以你想要在这个侯府有尊严地活着会很不容易。侯府的主母云氏,她的奴婢谭氏,甚至那些被谭氏管束的小奴婢们,她们的出身甚至都比你高,她们都打心底看不起你,我知道你自从嫁入这个侯府,过得很艰难,否则你也不会在成婚三天后就逃离。”
顾行歌的眉头越皱越紧。
襄婆婆直接戳中了她最大的隐患,云浴蚕,谭氏,或者将来还会有其他的人,都会借着她的卑贱出身为理由,肆无忌惮地羞辱甚至陷害她。
如果想要改变现状,她就必须让自己变成配得上蓄妃身份的那种人。
至少,她要学会射箭之术。
顾行歌对襄氏苦笑道:“襄婆婆,我当然想学射箭,不过我阿父都已经死了,总不能再让他活过来教我吧?”
襄氏苍老的面容上浮现笑容:“傻孩子,难道天底下就只有你阿父一个人箭术了得?我如今虽然老了,但是拉弓射箭的本事还是足够教你的。”
顾行歌顿时眼眸神采焕然:“婆婆你愿意教我射箭?那我现在要不要跪下给你磕个头敬个茶什么的?”
襄氏不由一怔,问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顾行歌欢喜道:“因为你肯教我箭术,所以我要拜你为师啊!”
襄氏顿时忍俊不禁,轻轻摇头:“我不需要你对我有任何回报,我只要你认真学就可以了。”
她在摆放在院中的太师椅上坐下,对顾行歌招手示意:“你去我房中,床下有一个木箱,里面有一张弓,把它取来。”
顾行歌忙进屋取了弓,出来递给襄氏。
襄氏握着弓,低头细细打量,不由眼角微微湿润,似乎回忆起当年。
那张弓已经有些年头了,弓身上雕刻的兽纹已经模糊不清,甚至有的地方还晕染着丝丝缕缕的血迹。
这张弓,应该伴随着襄氏经历过战场的腥风血雨。
襄氏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弓递给顾行歌:“从今以后,你就是这张弓的主人。”
顾行歌吃了一惊,深知这张弓对襄氏何等重要,自然不敢接过来,只道:“师父,这是你最珍爱的弓,我还是自己去弄一张弓来学吧。”
襄氏却皱起眉头,言语中有斥责之意:“那些寻常朽木所制成的弓,不过是给那些蠢笨庸俗的人使用,你若想要跟我学到真正的箭术,就必须用最好的弓,难道你是嫌我这张弓不够好吗?”
顾行歌忙摇头道:“我岂敢嫌弃师父的东西。”只好恭恭敬敬接了过来。
襄氏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对她微微颔首:“身体站直,脚尖朝前。”
顾行歌照着她的指点,面朝东面张开手臂,把弓拉满。
弓很沉,弦很紧,弓弦把手指勒得生疼,但是她却默默不语。
想要学会本事,就注定要付出代价。
顾行歌虽然没有学过射箭,但是前世出身武术世家,根基牢固,因此比起那些初学射箭的人要灵敏端正许多。
襄氏对此感到很欣慰,她果然没有看走眼,顾行歌是块可以雕琢成材的璞玉。
襄氏从屋内端了一盏茶水出来,放在顾行歌面前,对她微微颔首:“保持这个姿势不许动,直到你再没有力气为止,以后每天都练习这个姿势,直到你可以一口气坚持到这盏茶水被太阳完全晒干。”
顾行歌闻言,却没有露出惊诧或者烦恼的表情,只微笑着对襄氏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偷懒的。”
襄氏并没有监督她,平时襄氏都会待在院子里,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推门离开,只留下顾行歌一个人待着。
而且一连数日,襄氏都只在顾行歌面前放下一盏茶水后,就一言不发离开。
顾行歌虽然好奇,但是当然不会贸然开口询问自己师父的去向。
她每天都早早来到院子里,默默练习拉弓的姿势,直到手臂渐渐麻痹,弓弦松动,再也没有力气拉开。
茶盏中的水,一天比一天浅。
直到一天下午,顾行歌站在暖阳下,保持着拉弓的姿势,眼见茶盏中的水就快要见底,她的嘴角终于露出笑意。
看来,这个难熬的姿势终于可以到头了。
谁知,却听院子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嘲笑声:“我还以为扶苏哥哥的蓄妃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却原来是个连箭术都不会的蠢货!”
顾行歌不由微微颦眉,朝来人望去。
却是一个身材娇小的贵族少女,满头精致的珠饰压得脑袋都快抬不起来了,却仍旧努力昂着下巴摆出不屑的表情。
她的身后站着谭氏,自从上次挨了杖刑,又失了女儿,她着实沉寂了一阵子,但是今日一见,她脸上的戾气却愈发浓郁,望向顾行歌的眼神比先前愈发毫不掩饰的仇恨与恶毒。
她凑到那个贵族少女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少女便陡然变了神情,望向顾行歌的眼神愈发嫌恶,指着顾行歌脆声道:“原来你是个罪臣之女,竟然还敢偷学箭术,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