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来客2
没想到宋清洛一脚刚跨进大杂院的门槛,随即便听到从后排最里面的房屋中传来女人凶狠的怒骂声:“我让你不答应,竟然还敢骂我,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吗,你这个刁民……”
宋清洛听到有人如此阴损的辱骂,不由长眉微皱,大小姐好歹也是忠义侯府的当家主母,怎么府中竟会有如此刁奴,她怎么也不好好管管?
几个跟着宋清洛一同来的侍卫一边听着那女人破口大骂之声源源不绝,一边也不由面面相觑,没想到刚来忠义侯府就见到如此令人惊悚的情况。
宋清洛又回头问吕杏儿:“大小姐到底在什么地方?”
吕杏儿面不改色,笑语嫣然:“宋大人别急嘛,她就在这儿,我这就去告诉她宋大人来了。”
她说着故意放慢脚步,朝着传出怒骂声的房屋慢慢走去,她就要让这些从凤栖城来的客人们好好听,听个够才行。
而那间被紧紧关上的房门里面,还没人察觉到此刻院子外面已经站满了人。
吕杏儿走到房门外,又转头冲宋清洛嫣然一笑,继而猛然把房门推开,朝里面唤道:“云伯母,有人来找你啦,说是从凤栖城来的,你要不要出来瞧瞧?”
随着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外面耀眼的天光骤然把屋内给照了个透彻,连扔在角落里的烂板凳都被照得一清二楚。
宋清洛看着房中的情形,顿时惊呆了,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侍卫,有的也忍不住发出震惊的轻呼声。
但见他们凤栖城的大小姐云浴蚕此刻就在房中,旁边还站着几个奴婢,不过她的眼神格外狰狞,活脱脱像个母夜叉,一手拎起面前被绑着跪在地上的人衣襟,另外一只手高高扬起,竟然握着一坨马粪,正要朝对方的嘴里塞去。
宋清洛震惊地望着云氏,云氏也同样惊诧地望向来人,彼此对视了良久,宋清洛终于肯定眼前这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妇人正是他们凤栖城的大小姐,他用颤抖的声音不敢置信地问道:“大小姐,你……你在干什么?”
云氏连忙手忙脚乱地松开地上的田阿父,想要把手缩回衣袖,却又想起来手中还捏着马粪,连忙把马粪扔掉,把手背在身后,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尴尬,勉强朝宋清洛挤出一丝笑容来:“你、你怎么来了?”
宋清洛尴尬地答道:“城主大人不是来过信吗,说是这两日就会抵达帝城,今天早上刚到就差遣我来看望大小姐,大小姐你——”
他没想到过去在凤栖城中那个活泼开朗的大小姐如今竟然变成了手握马粪脸色狰狞的妇人,大小姐在侯府中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怎么会变成这副泼妇般的模样?
云氏亦是尴尬到了极点,没想到自己最丑陋的时刻竟然被娘家人给瞧个正着,到底要怎么掩饰这一切?
可是还没等她想好理由,田阿父却已经“呸呸”两声朝地上吐出嘴里的马粪,趁着众人都还在愣神的当口,突然站起来朝云氏狠狠撞了过去,云氏登时被撞得跌倒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狼狈不堪,口中惊喊道:“你这个该死的刁民,竟然敢撞我?”
贴身奴婢谭氏连忙上前把云氏给扶起来,战战兢兢地朝站在最后面的顾行歌望去一眼,如今夫人擅自把田神医给绑来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但是她却一声不吭,也没有生气的表情,不知道蓄妃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是让人猜不透。
田阿父反手被粗绳绑在背后,却丝毫阻挡不住他凛然之势,但见他怒瞪着云氏,俨然有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架势,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毒妇,当年逼死我发妻之仇我姑且都没找你报,没想到你今日却还要来杀我,你以为你是忠义侯府的主母,我就会怕了你吗,你有本事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宋清洛见有人痛骂大小姐,心中隐然不快,但是细细一瞧那个被反绑着的人,虽然头发凌乱衣衫破旧,但是却隐隐有几分眼熟,接着便记起此人来,指着田阿父疑道:“你不是当年来侯府为大小姐保胎的那个田神医吗,你怎么会在侯府?”
田神医转身瞟了宋清洛一眼,一下就看到插在他发髻上的那根翎毛,眼神阴冷,怒哼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凤栖城的走狗,怎么着,你们都是来帮这个恶婆娘来杀我的不成,那你们可也太看得起我了,一个人一把刀就足够了,还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宋清洛当年也在侯府,所以清楚地知晓当时的内情,田神医夫妇确实是尽心为大小姐保胎,但是奈何大小姐总是烦躁不安,所以最后才没保住胎儿,这原本是怨不得田神医夫妇的,可是大小姐却迁怒他们夫妇二人,硬生生把那妇人给逼死了,这件事情确实是大小姐的错,城主后来也骂了大小姐,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田神医带着幼女及发妻的尸骸愤而离去,城主偶尔提及此事,每每都感到羞愧。
宋清洛作为凤栖城的城尉首领,老城主最信任的属下,自然也对田神医怀有愧意,当下便放缓语气问道:“田神医,你与大小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呸!”田神医目眦欲裂,“狗屁的误会,忠义侯府的恶婆娘派人把我强行绑来,现在又朝我嘴里塞马粪,你眼睛是瞎了还是怎么的,这难道还是误会吗?”
宋清洛只好又转向云氏,有些无奈地问道:“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他绑来?”
云氏急忙辩解:“我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扶苏,他现在病得都快要成残废了,只有这个姓田的家伙能治,我不把他绑来,他怎么肯来侯府?”
她一眼瞟到顾行歌正站在众人身后默然不语,便又冲顾行歌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替我说句话?”
宋清洛这才终于拿正眼瞧了顾行歌一眼,这次他看得仔细,但见这个衣饰质朴的女子,容颜娇美如三月春光中的灼灼桃花,眼神中却又兼具冰雪凛然之意,隐然有惊世之美,只是刚才太过低调,因此竟不曾发觉罢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吕杏儿,这两个女子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蓄妃,他刚才是不是弄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