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自己作死挖坑跳
天再亮的时候,雨总算是彻底的停了。
田间成熟过头的麦子被雨水打落在地,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可惜。
也顾不得什么泥泞不泥泞的了,工头儿一大早的就张罗着组织佃农下田。
他并不知道枯树坳的贵人已经离开的事,所以在安排好了田里的一切之后又来了苏家准备带着苏翎颜再去枯树坳。
苏翎颜昨夜身上的伤疼了一宿,直到寅时末的时候她才有了困意。
意识进入空间直接又拿了些消炎药止痛药以及一些饼干和盒装豆浆来垫了垫肚子后,她才勉强睡得安稳了些。
早上苏老大和周秀下田之前还特地来看过苏翎颜,见她睡得正熟,就没叫醒她。
但是周秀还是进来了屋子在苏翎颜的枕头边放了两颗煮好的鸡蛋。
工头儿来找苏翎颜的时候,苏三妹正好“伪装”好了自己买的布匹打算去找人帮她做衣裳。
她才要出门就和工头儿碰了个正着,急忙又退回了屋子,一阵儿心狂跳后大气不敢再出一声。
工头儿在院子里唤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回应。
他正打算去敲敲苏三妹的房间的门的时候,苏翎颜已经被吵醒了。
苏三妹见工头儿朝着自己房间这边走来,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见人被苏翎颜拦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苏翎颜下了床开了房门,见来人是工头儿,强忍回去了起床气,问道:“刘叔,怎么了?”
等工头儿说明了来意之后,苏翎颜这才解释贵客已经走了。
她说她有点儿累,想在家里休息几天。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工头儿也是真的喜欢苏翎颜,听她说身体不舒服,便走了过来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但是好巧不巧的,他为了表示自己的亲切所以下意识的抓住了苏翎颜的胳膊。
而且正好是翎颜伤得最重的那块地方……疼!
苏翎颜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哟,这是咋了?”工头儿揭开了苏翎颜的衣袖一看。
霎时炸了!
“这是哪个鳖孙做的!又和那一堆鱼又关!?”工头儿一脸的义愤填膺,“你这孩自怎么也不和叔说!”
“你等着,叔现在就去炸了那三条鱼,个鳖孙龟儿子狗娘养的,看叔不去剁了他们的手……!”
工头儿越说越气,直接转了身就欲走。
“……”
苏翎颜额前划过好几条黑线。
虽然不原谅,但是怎么听见苏老大这样被人骂,她心底这么不舒服。
“刘叔。”她急忙伸手拉住了工头儿。
结果好嘛,这一剧烈动作下来,又牵扯到了伤口,巨疼…
“别乱动。”工头儿吹胡子瞪眼的安抚住苏翎颜,“你别怕,这出了什么事有叔给你撑腰!”
见工头儿这样护着自己,苏翎颜的心底不由划过了一阵暖流。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活动筋骨般走了两步,心情沉重语气轻轻。
“叔,没啥大事儿,就是…我和我爹之间有点儿误会。”
……
反转来得太快。
工头儿愣了愣之后,嘴巴张的比周秀放在苏翎颜枕边的鸡蛋还要大,“苏老大打的?”
苏翎颜没再吱声儿。
工头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要是别人欺负苏翎颜,他完全能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狠狠的收拾对方,甚至是把对方赶出佃农村。
但如果是苏老大打的,那就是人家的家务事了。
本来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还真不好说些什么。
“好了,叔。”
苏翎颜见工头儿似乎左右为难着,她勉力的笑了笑,道:“事儿都过去了。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何况,这事儿不怪我爹。”苏翎颜又补了一句。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状似无意的看向了苏三妹的屋子。
苏三妹原本就在偷听,这会儿直接自觉的把苏翎颜的话和自己配对,又惊起了一阵心悸。
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工头儿先去办了自己手头上的事。
而后他让刘婶儿做了一些好吃的给苏翎颜送来,自己又背着手拧着眉去了田里。
苏老大也正惦记着苏翎颜,做事做的心不在焉,那割麦子的进度眼瞅着就比别人落下了那么大一截儿。
工头儿把他叫到了平时佃农休息的凉棚底下,让别人先顶着他的活计。
“你可真是够心狠的,虽然是个女儿,但你和周秀也不能这样偏心。”工头儿沉着脸。
尽管具体发生的事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照他和苏家打交道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如果把苏翎颜换成了苏山山,甭管什么情况,哪怕苏山山是把天给捅出来了篓子呢,苏老大和周秀也舍不得动他一根毫毛。
就是说,在苏老大和周秀的心里,重男轻女!
而这样的情况,苏翎颜不可能一点儿没有察觉到,不过是她不愿意多想罢了。
苏老大低沉着头,任由工头儿说道着。
“瞧瞧你这样子。”工头儿恨铁不成钢般的叹了一口气:“都这么大的人了下手竟然真的没个分寸,我看要是真把娃打出个好歹来你哪儿哭去!”
苏老大仍是一言不发。
“周秀呢?”工头儿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苏老大了,遂转了话题:“怎么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一时冲动动了手,她也不拦着点儿?”
“她当时也是急坏了。”
苏老大终于开了口,但却是在为周秀辩解。
还真是个少根筋的……!
工头儿霎时想骂他棒槌!
这苏家,别看平时什么事都是苏老大在操持着,周秀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出风头。
但明眼儿的人可都看得出来,那苏老大可都是在随着周秀的心思走。
打个比方,苏老大要是只蛮牛,周秀就是牛鼻子尖儿上的鼻环。
“啥也别说了。”苏老大见工头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垂着头懊恼道:“这事儿是我对不住颜儿,等她伤好了,我这当爹的再让她打回来都行……”
“瞎说什么荒唐话!”
工头儿打断了苏老大的自责。
不过他还是有几分满意的,看来经过这件事之后,至少苏老大这里是不会再对苏翎颜有什么太大的偏心了。
刘婶儿带着做好的吃的来看苏翎颜的时候,苏三妹已经带着布匹出了门。
苏翎颜和刘婶儿说了一会儿话,小时就跑来了。
反正自己熬的粥苏翎颜也吃了一些,刘婶儿见小时似乎是有话要和苏翎颜说,所以就起身离开了。
小时说,苏三妹带着一个裹得很严实的布匹,先是去找了今天没下田的鱼婆子,之后两人一起去了佃农村村东的老裁缝家。
老裁缝是个寡妇,已经近花甲之年,平时不用下田去,由佃农村里养着。
平时凭借着点儿做衣裳的手艺给自己赚点儿棺材本。
小时还说,她已经去见过蜗牛了,蜗牛一听说是苏翎颜要打听的,这会儿已经加紧去办了。
小时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应该是苏三妹偷了钱栽赃苏翎颜,心底更是愤愤不平。
苏三妹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做这些事也不嫌臊得慌!
又过了两天,苏翎颜身上的一些伤已经结了痂,蜗牛趁着一天中午亲自来了一趟苏家。
苏翎颜怕他看见自己的伤又多问,所以穿了长袖装。
她去清远县之前刘婶儿给她做的衣裳以及顾流年送给她的那一身,周秀都默默的抱去洗了。
苏翎颜给蜗牛倒了凉茶,让他歇息了一会儿后才问道苏三妹说亲的那家的情况。
“哦,我听小时说是您家里的人在说亲,那我可得提醒您,千万别上了那家的当。”蜗牛满脸诚惶诚恐的说道。
说来也巧了,蜗牛本身是多福村的人,由鱼婆子牵线给苏三妹说亲的那家也是多福村的人。
蜗牛说,那家姓姚,虽然是多福村里有钱的主儿,在清远县也有宅子。
但那姚老头已经一把年纪不说,除了他死过媳妇儿,听说在娶媳妇儿之前就闹出过人命。
据多福村的人传言,老姚家在清远县不知道做的什么生意,要时常和官府还有一些黑道不正经的人打交道。
既然是打交道就避免不了来往,要单纯是钱财方面的倒也罢了。
可听说,这老姚是个不惜福的,有时候连自己在清远县宅子里的丫鬟也往外送,有丫鬟烈性,就给撞死了。
更有传言,说老姚头的老婆就是要被他送人了,才上吊了的。
“哦?还有这回事?”苏翎颜眯了眯眼。
苏三妹这可是自己作死往火坑里跳,都省的让她再推了。
“千真万确!”
蜗牛见苏翎颜一副云淡风轻,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的样子,还以为她是不信。
他直接站了起来省略了那些别的据传言之类的字眼儿,一脸着急道:“这事儿我们村大部分人都知道,不然依照那老姚家的情况,何必再去别的村里找媳妇儿?”
“而且还是好几家姑娘同时谈着。”蜗牛又补了一句,“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
“哦,这样就好。”苏翎颜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着又说了一句看似模棱两可的话。
有话怎么说来着,天道好轮回,苏三妹自己给自己刨坑,那是她活该。
“……”
蜗牛傻眼了,他……他怎么感觉这位小姑奶奶笑的这么渗人呢?
“小时啊。”
就在蜗牛持续发呆中的时候,苏翎颜把头转向了在帮她收拾房间的小时。
“哎,来了。”小时放下手中的笤帚出来来。
“我前两天听刘叔说要给村子里那些不能下田的老人们送粮,不过他这两天应该太忙了给忘了,你一会儿带着我熬的绿豆汤去给刘叔送点儿,顺带提醒他一下。”
苏翎颜说着,起身进了厨房。
“哎。”小时应道,但转瞬怎么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怎么突然想起来提醒工头儿这事了?
苏三妹是今天去取衣裳吧?
好像是的。
蜗牛比小时年纪大,识眼色辨语气的能力也强一点儿。
他右眼下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了动……似乎,感觉,有人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