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愿
痛,特别痛。
上身和下身都感觉到特别的疼痛,像是被什么重物给横过来竖过去,给仔仔细细的碾压过了,沉重无比。
就像是被压的陷入了床里,然后被钉子给钉死在了床上。动都不能动。
肩膀不能动,哪里也不能动,只有手指可以微微的动一动。
迷迷糊糊之间,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但是碰见了刺眼的天光之后又立马给闭上了,特别的难受。
外面肯定已经天大亮了,都不知道自己沉睡了许久,肚子饿的都瘪了下去。
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
祁晴初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错,李极彩记得特别清楚,昨天晚上她是跟祁晴初在一起过夜的。
怎么会?又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之间明明不应该如此的,明明是要保持距离的,可是为什么?可是为什么会冲破了防线呢?
不敢用力的呼吸,呼吸都觉得胸口痛。
密密麻麻的痛感,此时此刻身边却空无一人,李极彩忍不住就眼角滑落下泪来。
她不想去揣测祁晴初此时此刻到底在干些什么,她只想从这张床上爬起来,然后回家。
不管怎么样,只想先回家。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这里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
无法面对,也无法接受这现实。
祁晴初等一下进来了之后,见到他,应该说什么才好?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好像说什么都觉得奇怪,好像一切都乱了套。
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完全不敢相信,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完全不敢去回想。
呼吸很缓慢,心也跳得很缓慢, 耳朵里尖锐的鸣叫了起来,像是在抗议一般,抗议什么呢?
李极彩自己也不知道。
她能够相信他吗,能相信吗?
不对,现在不是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不是那些问题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离恋人差一点,离朋友多一点。
天呐,无法解释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李极彩只想揪着自己的头发发泄一番。
如果,祁晴初真的在意他的感受的时候,为什么在她醒来的时候,不陪在他的身边呢?
不对,难道不是因为在伤害了她之后,就应当一直一直的陪在她的身边吗?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正常,祁晴初很不正常,让他平时的习惯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这种冲动的事情的,肯定是有什么意外。
对,自己昨天催促着他让他去找大夫,结果他并没有去找大夫,反而是跟自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把自己给推倒了……
所以,所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只是一场误会吗?还是说他是临时被抓来顶包的。
如果,如果昨天晚上跟他待在一起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位洛怜芳,或者任意一个女子,是不是也会发生如同她一样的情况。
那这样,那这样根本就不具有任何意义啊。
那这样的话,哪个女子都可以,根本就不是祁晴初嘴巴里所说的那个契机。
李极彩很烦躁,她现在浑身动不了,腰酸背痛的,起都起不来。
祁晴初应当在她的身边,至少给她搭把手也是好的,至少让她能够自己爬起来吧。
可是现在房间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气儿,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就把她一个人撂在这床上,合适吗?
祁晴初的房间外面肯定是有下人的,不过那些下人都跟个木头似的,当然也不会闯进她这个女子的房中,所以只有等到祁晴初回来了之后才有可能解救她。
在此之前,李极彩觉得自己一定要想好措辞,该怎么同祁晴初说明,该怎么面对。
好烦。
倘若是她此时此刻还在农田里忙着农活,一心一意地料理着,确实那边的事情绝对就不会节外生枝,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世事难料,谁又能够算得到这些呢?
烦,真的很烦。
可是现在抱怨也来不及了,身上好像只遮蔽了一条薄薄的,像是丝布一样的东西。
衣服早已经被除了干净,现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正光秃秃的一个人躺在床上,什么也没穿吧。
不对,好像内衣是有些穿的,可是昨天晚上她明明记得好像没有穿了。
唯一可能性就是有人帮她把衣服给穿起来了,那么这个人是谁呢,还能是谁呢!
肯定是祁晴初。
想到这里,李极彩觉得自己就有些僵硬了。
这下倒是不希望有外人闯进来,看到她这副情景了。
就没有能来个好心人将她给解救一番吗?
天哪,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了,这他妈还怎么面对?这还敢怎么面对?
心情复杂。
这怪也怪不到别人的头上,她又一次轻信了祁晴初,以为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因为城门关闭而无处可去,所以好心好意地将她带到了自己府中过一夜。
男女之间虽然要设防,但是对方先前有好的表现在先,所以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惕,毕竟在更早之前的时候,她其实是住在姜喜湖家中的。
可是姜喜湖也没有对她动些怎么样啊。
再说,李极彩觉得以他们的身份,其实也看不上像自己这样的人吧。
瞻前顾后,胡思乱想了许多,也没有想出个什么头绪来,李极彩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又睡了过去,因为实在是十分的疲乏。
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得选,只有等祁晴初回来,只有等他回来了之后,才能将剩下的事情给解决。
至少能够把她给弄起来,放她回到乡下去,然后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了。
单单论身份而言,他是配不上这高门大户的祁晴初的,也不想真正嫁给他,成了亲之后到了他的府上受各种罪。
虽然总是听外人说说祁府有多好有多好,里面的人有多通情达理,人有多好相处之类之类的话,但是这些话总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人情关系这样子的,就更难说明白了。
而且时至今日他还没有证明,李极夜的事情,是否真的如同当初他所说的那样。李极夜并没有死,而且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做了燕国的皇帝。
这个需得他什么时候到燕国了见到了李极夜,或者是李极夜想起她的时候,派人过来将她给寻回去,这也是不无可能的事情。
时机未到罢了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极彩对于这些已经没有过分的去在意,也没有过分的强求了,因为时间会说明一切的。
祁晴初救过自己又伤害过自己,甚至向自己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且不论他现在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管其他的弯弯绕绕,至少眼下两人是相安无事的。
可是经过昨天晚上这么一着,不由得让李极彩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打破了平衡,他们已经突破了那道隔膜,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真正交心的时刻。
不是不愿意,只是不适宜。
有太多的顾虑,有太多的想法了。
从自己独立乞讨谋生的那一天开始,李极彩就想着总有一天她能够不靠着任何人自己独立自主的生活,赚钱工作养活自己。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
永永远远提醒着自己的事情,就是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去在乎其他的事情,人命最重要,小命最重要。
不能去做依附于别人的爬山虎,因为当哪一天墙倒塌了的时候,爬山虎没有依靠也就枯萎了。
独立自主幸福的生活说起来简单,其实做起来非常难,当一个人处于弱势地位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会想尽办法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甚至产生软弱依靠的心理,甚至是窃喜的心理。
其实这些,李极彩每每在想到的时候,总会惊出一身汗来,因为她现在依靠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皇子殿下在这个过程当中又与一个阵营不明的,朝中众臣揪扯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这两位暂时都给了她依靠,摆明只要他全心全意的依赖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就会得到很好的回报。
试问,当一件天大的好事,且看起来四平八稳,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好事,一劳永逸的好事落在你的面前的时候,正常人会去推拒吗?拒绝吗?
不行,不能够。
李极彩的性格如此,她是觉得自己改变不过来。
别人或许不会想这么多,但是他是总是忍不住为自己考虑太多太多了,可能是因为穷怕了吧,也可能是因为受欺凌受的多了,也可能是总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所以只有自己能够为自己依靠。
现在是一个小小的农官,等到将来争气了,做出了一番业绩,到时候再升职升官发财,做大官拥有很好的社会地位,每个月的俸禄也会有很多养活自己完全不成问题。
虽然不会做一个贪官,但也不会做一个清官,不会同流合污,也不会异世独立学会中庸之道,好好的小心谨慎的在这个并不生长的环境当中生活下来。
先前的那些复仇啊,那些不甘啊, 那些屈辱啊,那些那些种种,都在时光的流逝之下变成了催促李极彩奋力向前的勇气还有动力。
只有当哪一天权势名利在手的时候,或许才谈得上公平可言,才谈得上讨回公道。
人世间到底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