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李枭可以肯定,渔老这辈子是没见过老毛子的。可自从见识过了李枭的没良心炮之后,渔老的武器思维,却越来越向老毛子靠拢。
威力巨大成了渔老的追求,傻大黑粗成了他的标志。
最新的科研成果就是一门大口径的迫击炮,这玩意的口径大倒是没啥。可就是搬炮弹的炮手不好找,这四个炮手都是以奥运会举重冠军标准选出来。百十斤的石锁在他们手里如同一根稻草,二百斤的墩子举起来绕着打谷场走一圈儿,面不改色心不跳。
李枭一直认为渔老深受说书的袁先生毒害,面不改色心不跳,那他娘的这孙子八成是死了。
就这样,炮弹还得俩人举着,才能装进炮膛里面。
李枭看过一次操演,俩个彪形大汉吃力的把炮弹往炮管里面一塞。然后用跳水姿势扑进边上挖的坑里趴好,一阵烟雾过后,五里地外腾起巨大的烟柱。不用望远镜,都能瞧得清楚。
就爆炸威力来说,这大口径迫击炮算是足够了。可还是有迫击炮固有的毛病,远距离目标的准头差太多。说是能打到八里地开外,可到了八里地开外能在哪炸就说不准了。
李枭只希望,这玩意不在炮膛里面爆炸,白白祸害两个奥运冠军就好。
不过那东西对付登州城墙倒算是合适,毕竟城墙那么大的目标摆在那。在哪炸都一样,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城里的人而已。
晚上的时候,李休也赶到了。他和陈老虎两艘五桅大船一进来,就彻底封锁了登州港。
登州城里的小炮只是示威的放了两炮,就被李休劈头盖脸的一顿炮弹收拾。城头弹片横飞,炸死多少人不知道。就是城头上的火炮,再也没发射过。
下了两天的雪终于停了,城外的土地也要不得了。最烦就是山东这样的地方,说冷还不太冷。说不冷,还他娘的冻鼻头儿。
雪落到地上没冻硬实,第二天太阳一照又化掉。整个野外成了一个硕大的沼泽,幸好登州地方还算繁华。边上有许多的村镇,敖沧海和满桂这一次带来的兵又没那么多。要不然,这种天气住野外,那罪可就遭大了。
阳光照在雪地上,李枭亲自选了一块地方。迫击炮阵地挖得很深,看看足有自己脑袋粗的炮口。李枭很担心,这玩意会不会炸膛。
李枭远远的站在山岗上,身边站着敖沧海和满桂。这俩人今天是特地来凑热闹的,他们都没见过渔老说的大杀器是个啥样子。
两个举重运动员合力举着炮弹,李枭的心不免提到了嗓子眼儿。自己距离炮阵地足足有一里地,李枭还是有些担心,五百里的距离是否是安全距离。毕竟,那玩意实在太过粗大。
“咚!”炮口喷出一团烟雾,望远镜里面李枭清晰的看到城墙上面一个青砖修造的炮楼。一下子就被爆炸送上了半空,砖石密密麻麻的落下来,好像下了一阵砖头雨。
“我操!”敖沧海明显被惊着了。
没法不被惊着,那种城砖李枭以前也见过,跟修嘉峪关长城的差不多。一块城砖差不多就要三四十斤。这爆炸的威力,居然可以把城砖炸起十几丈高。
“这玩意他娘的也太猛了些吧!”满桂咧着大嘴,现在的武器他是越来越看不懂。
手榴弹地雷这些东西,以前看着还算歹毒。可现在看起来,这简直就他娘的是过年放的炮仗。
“没有最猛,只有更猛!”李枭无奈的回答。纵观武器的进化史,就是向着体积小,威力大,射程远三个方向发展。
不能再让渔老这么玩下去了,不然总有一天李枭觉得自己会在大明的土地上看到多拉巨炮。
城头上的人显然比李枭他们还要震惊,青砖修造的城楼。还是特地用死贵死贵的水泥勾的缝子,对方一炮就给干消失了。城楼里面的三个人,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看见。
对方鼓捣的那是什么炮?这么大威力!
到处都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的人,以前他们还觉得,登州坚固的城墙能给他们保护。可是这一炮,就让他们丧失掉信心了。
举重运动员再次合力举起了一枚炮弹,这一次炮弹的落点有些偏。直接戳到城墙上面,居然在坚固的城墙上面炸出来桌面大小的一个坑。
李枭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起来这玩意的威力还是不足以对付登州坚固的城墙。
糯米水合着沙子小米的城墙有个特点,那就是不会像砖墙一样容易崩塌。
如果是砖墙,炸塌了下面上面的城砖一定会塌下来,这玩意可就说不准了。
也就是说,想要轰塌登州城墙需要一块一块的啃才行。
炮弹打了第三炮,这一次又端掉了一个青砖炮楼。李枭在望远镜里面,清楚的看到一门大炮飞下了城墙。
估计是爆炸引爆了炮楼里面的弹药,二次爆炸的威力比第一次还要剧烈。第二次爆炸之后,城墙上乱跑的人就都不见了。
因为刚刚爆炸产生的气浪,直接把十几米外的人都给抛飞出去,落在城墙下面不知道是死是活。
“派人把信射上去,如果不投降一个都别想活。”趁着城楼上的人都跑光了,李枭立刻吩咐人把写好的招降信射进了城里。
“耿大哥,对面可是辽军,咱们要怎么办?”孔有德看到城墙上的惨状,急得都快哭出声来。
辽军,那可是辽军,连鞑子都打得过的辽军。自己手下这点儿成色,孔有德比谁都清楚。
“怎么办?活着干!死了算!现在就是想跑,也没地方跑。海上的路被堵住了,他娘的老子这些年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船。”眺望远处的五桅大船,耿仲明就觉得头疼。
以前还想着,即便登州要不成,也能下海当个海盗啥的。现在看起来,海盗也当不成了。真要是下海,喂鱼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耿大哥,不如咱们降了?”
“噤声!”耿仲明惊恐的向四周看了一眼,见身边没人才急吼吼的对孔有德说道:“你疯了?咱们犯的是死罪,你现在要是拉稀软蛋。下面的人会怎么想,说不准有人会斩了咱们的脑袋拿去邀功。
想活命,就他娘的坚持住了。只要拖些日子,总能找到他们松懈的时候。到时候,咱们想办法突出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老大,老大!下面射上来的信!”一个校尉模样的家伙,拿着一根绑着信的箭矢跑了过来。
孔有德一把抢过来,飞快的解下了箭上绑着的信。
“你抢个啥?你认识字?”耿仲明气吼吼的一把抢了过来。
“好像你认识似的!”孔有德嘟囔了一句。
俩文盲都不识字,不过登州城里秀才还是有几个的。哥俩抓了几个秀才,还知道分开询问。让他们念出信里面说的是啥!
炮击之后的第二天,朝廷就来了人。看得出来,东林党的那些家伙是真想保孙元化。依照李枭的计算,自己派出去的人可能刚到京城,第二天这位钦差大人就上了路。
来是一个叫做温体仁的礼部侍郎,按照级别来说应该算是不小的官儿。从京城出来,到登州仅仅用了四天时间,这赶路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这位温体仁李枭倒是有所耳闻,着名的两面派墙头草。万历年间就入行开始混,而且一直积极要求进步。
东林党当权,这位兄弟升官儿。后来魏忠贤当政,这位兄弟还升官儿。
魏忠贤整东林党,没他什么事儿。
最厉害的就是,魏忠贤倒台东林党还乡团杀回来,还是没他什么事儿。
天启年间混成这样的官员并不多,可见这位温体仁先生混功之高世所罕见。京城里面的京官儿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琉璃球。
只有上错的床,没有起错的外号。
李枭一见这位温侍郎,立刻觉得这外号没起错。
温体仁这家伙圆滚滚的,身高六尺,腰围八尺。根本就没有脖子,一张白皙的胖脸肥嘟嘟的。李枭觉得这家伙站着的时候,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的脚。
五官倒还算是看得过去,就是人胖就总是乐,显得很是喜庆。或许,这就是温体仁纵横大明官场数十年不倒的真正依仗。
“见过府尊。”温体仁带着笑,猪蹄一样的手对着李枭抱拳。
“温侍郎有礼了,请!”李枭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当地富户家里,富户去哪里了李枭不知道,反正他住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没了主人。
两人进了厅堂,分宾主落座。
李枭有些奇怪,既然是来宣旨的,怎么没把旨意拿出来。
“这次来宣旨,万岁只是给了一个口谕。说是让府尊便宜行事!这里是在军中,既然万岁都说了便宜行事,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
李枭发现,这位温体仁温侍郎,不管怎么说话都是带着笑。面对一张笑脸,你很难恨上这个人。尤其是这家伙说话恨亲切,活脱脱的一个邻家大叔模样。
对这位明末着名奸臣,李枭心里打着十二分警惕。因为后世不管如何胡扯的电视剧,这位都是坚定的反派人物。就算最没水准的导演,也不敢给这孙子平反昭雪。
“哦!万岁这个便宜行事……!朝廷里的事情,最好办的是便宜行事的差事,最不好办的同样是便宜行事的差事。这差事可难办了!”李枭摊了摊手苦笑道。
“府尊大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说的这个却是经年老吏的话。一件便宜行事的差事,要办得让万岁满意,朝廷百官满意。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
来之前,钱大人曾经找过温某。
钱大人曾经与府尊大人有些不快,委托温某做个和事老。一切,还是要以朝廷大局为重。孙大人虽然用人一时不查,但对万岁对朝廷还是忠贞不二的。希望府尊大人,这一次顾及一下朝廷的体面。对待登州叛党剿抚并用,以抚为主。
毕竟,都是大明臣子,多杀人命也是有碍天合。”温体仁看着李枭,毕竟他和李枭没什么交情。而且京城传说,李枭是个酸脸猴子,遇到事情说翻脸就翻脸。
李枭不说话,别人也不说话。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府尊大人还是难以抒怀!可是府尊大人您要知道,大家都是出来混,都有求人的时候。
据温某所知,您和南京禁军都指挥签事史可法史大人,订立了一些军火的生意。您可知道,史大人背后的金主,正是钱谦益钱大人。
还有,府尊大人在京城多有生意。最近您在西便门外面那座庄园,又在发卖。都是日进斗金的好生意啊,敢问府尊大人,可曾有人找过一丝麻烦?
温某只是一个中人,这些话都是钱大人委托转达的。温某没有错漏,同样也没有夹带私货。
作为前辈的翰林,年岁也比府尊长一些。有些话老夫还是要劝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道都有走窄了的时候,困难的时候,这个伸把手,那个捞一把。也就把人成全了!
如果这人都得罪光了,活成了个独夫。这种人最先不容于朝廷的各位阁老,最终也将不容于万岁。
府尊大人还年青,要学会和光同尘。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以府尊的年纪,翌日成为一朝阁老,也未可知!”温体仁像是一位长者,对李枭谆谆教导。一张胖脸上写满了真诚!
温体仁会真诚,那母猪上树也木有问题。
李枭眼珠转了一下,笑了笑!
“人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了侍郎大人的话,岂止胜读十年书,二十年也不在话下。
小子年纪小,骤然攀到这高位上,做得不好年青气盛也是有的。既然钱大人把小子的生意都搬出来做筹码,小子也只能答应。
不过侍郎大人您看,小子这里都是些粗汉莽夫。想要办下这差事来把耿孔二人劝降,恐怕是不成的。
不如……!”李枭笑吟吟的看向温体仁。
“不如什么?”温体仁看着李枭的笑脸,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