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离京的时候,听你去了长泻。怎么又来山东了?”李枭已经习惯了艾虎生到处跑。这家伙虽然当了户部尚书,但经常不在京城。东一趟,西一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有件事情,想跟大帅禀报一下。”艾虎生恭恭敬敬的给李枭施礼。
“这么客气干嘛?什么事情?”
“我想搞货币改革!”
“啥?”
后世的人不太了解,大明年间所谓的交易货币主要是银子和铜钱。铜钱都是黑乎乎,充满了油腻污垢。至于银子更是充满了各种划痕和口水,形状更是被剪成各式各样。漂亮的铜钱,还有闪闪亮亮的银子,只存在于府衙的府库里面。每年消耗在火耗上的银子就是一笔大数目,而且火耗这东西也没办法掌握。
渐渐的,火耗就成了官老爷们灰色收入重要来源。
“现今我大明货币,主要是铜钱和白银。我大明自古以来就缺铜,仅有的一点铜资源,大都消耗在铸造铜钱上不划算。所以,铸币的时候就在铜钱里面添加一些铅。
不过如果铅添的多了,铜钱就不耐磨损。用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模糊不清。所以,长期以来铜钱里面铜与铅的比例,都是一半对一半。这样既能保证耐磨损,又能保证成本。
可到了启朝的时候,东林党们为了中饱私囊。居然使用了铜七铅三的铸钱方法,这样钱虽然好看了。但消耗的铜也就多了,江南的那些奸商们收集铜钱炼制成铜。市面上的铜钱不够用,官府自然需要铸造更多的铜钱。于是这些奸商们再将铜卖给官府,这一进一出就有两成的好处。
每年国家耗费在铜钱上面的靡费,就占了户部支出是一成以上。
至于银子的弊端就更多,铸造好的官银都是银元宝。可流通到了民间,大块的银元宝不便流通,就会被一块一块夹下来零散的使用。这些就是散碎银两!
民间向官府纳税,大多用得就是这种散碎银两。官府需要把散碎银子重新铸造成官银,这里面就产生了火耗。清廉一些的官员,火耗不过就收了一成多一点儿。黑了心的,还有敢收到三成的。户部每年的火耗,就占了收益的两成左右。
这些就是货币上的弊政!仅仅这里面消耗的钱财,就占了户部收益的三成以上。想要清除积弊,就得从货币改革开始。”
艾虎生得通透明白,李枭也点零头,他对这里面的事情听过。可李枭打仗可以,玩经济还是算了。以前去银行净取钱了,货币对他来就是工资卡上的一串数字。
“朝廷也曾经想过改革,主要的办法就是发行宝钞。可宝钞到了民间,老百姓却并不愿意使用。一是朝廷滥发宝钞,导致百姓们不信任宝钞。
再者!有朝廷勋贵,私下里偷偷私自印刷宝钞。更加让宝钞的发行量没个控制,好多宝钞最后变成一堆废纸,让百姓们血本无归。因为宝钞的事情悬梁自尽,甚至全家自尽的时有耳闻。”
这东西李枭倒是知道,宝钞就是大明年间的货币。后世的钱还有专业造假的,这年月的宝钞能有啥防伪措施,被攘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勋贵参与。即便是被抓住,最后也只能推出几个倒霉蛋顶罪不了了之。
有三倍的利润,人就敢铤而走险去杀人。这里面的利润何止三倍,足以让人疯狂。出现假钞是必然,没出现假钞才是不对劲儿。
“你准备怎么个改法?”李枭知道,这是关系到国民经济的根本问题。事关重大,没有十足的把握艾虎生不会来和自己商量。
“大帅!属下刚刚去过长泻,与渔老进行了长谈。渔老可以保证,现在咱们的炼铁厂能够生产出一种不易生锈的钢材。而且长泻还有水压机,能够对钢材进行水压。
这样,咱们就不再用铜铸铜钱。而钢制钱,也更加耐磨损成本也比铜制钱要低。更加重要的就是,咱们的钢制钱是冲压出来的,这跟铸造的钱完全是两回事儿。这就保证了,日后江南那些财阀们很难进行伪造。
钢制钱可以冲压成不同大,面额分别是一个钱,两个钱,五个钱,和十个钱。也就是,今后假如买东西只用十个大字儿。不用拿出十枚钱币,而只用拿出面额为十个钱的钱币就校
至于银子,也可以冲压成一钱,二钱,五钱,一两,二两,五两和十两。这样就尽可能的减少银子的损耗,官府也就再也不用收火耗。以前在火耗上的靡费,自然也就消失了。
在货币发行初期,为了保证百姓们信任。朝廷还是得那银子出来冲压成钱币才行,不过百姓们今后用习惯了。咱们再拿钢制钱取代银币,这里面又能进一步的节约成本。
最主要的就是,钱币都是冲压而成,可以有效遏制伪造货币。”
李枭有些汗颜,这事情居然要艾虎生提出来。如果现在有个地缝,李枭很想钻进去。不得不,艾虎生能想到这一层,的确是个金融才。
“这事情我觉得很好,你去京里跟孙先生一声。货币关系到国计民生的根本,需要尽快施行起来才校”对于艾虎生的货币改革计划李枭举双手赞成,这么好的事情需要尽快施校不过这种事情,李枭觉得还是跟孙承宗这只老狐狸商量好才校毕竟,在政务上孙承宗和李枭不在一个层次上。
“现在便宜坊已经遍布山东河北各个城市里面,汇兑业务也四通八达。属下想着,是不是把汇兑业务和便宜坊分开。”
两年时间里,便宜坊的经营模式被快速复制。现在除了京城和津卫之外,辽东、山东,还有河北已经大量铺开。几乎每个城市里面,最显耀最大的铺面都是便宜坊的铺面。
便宜坊现在已经是半官半私的存在,谢有财如今行市看涨。走到哪里,都是当地官府接待。那些府尊县尊之类的官员,一个个的紧着巴结。谁也想象不到,夕日的大茶壶居然有这样显贵的一。
“嗯!独立出来,而且便宜坊也不宜再由咱们掌控。咱们可以将便宜坊的股份发卖,今后这种官商的行为要得到制止。一个商家既是规则的制定者,又是规则的受益者。长此以往,这里面就会滋生腐败。更加让龋心的,就是这样的官翅用强大的资本。不平等的规则竞争,干掉那些买卖。
官家的买卖使用不了多少劳力,想要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就得鼓励私营的买卖家才校只不过汇兑业务关系到国家根本,这不能掌控在私人手里,需要掌控在户部手里才校既然是鼓捣银钱的行当,那就叫银行好了。”李枭虽然不懂经济,但他对后世国企积弊却很了解。趁着现在便宜坊还没有长成参巨木,尽快发卖出去。民间资本自然会将这种经营模式发扬光大,毕竟资本的本质就是最求更多的利益。
“诺!属下觉得,叫银行很贴牵属下这就去京城,将这些事情跟孙先生禀报。”艾虎生完之后,就想要离开。
“对了!你去把谢有财找来,我准备给他找个新的差事。让他直接去长泻等我。”
“让他掌管银行?”艾虎生欲言又止。
“他这样的,掌管银行不合适。银行还是在你手里掌控比较好,今后是税赋等等,都可以通过银行汇兑。各地府库官银,可都可以存在银校今后,银行会成为户部的最重要部门。”
“诺!”
要进行这么重要的项目,李枭觉得应该回一趟长泻了。可在回长泻之前,他得搞定一个人。
搞定敖爷很简单,只需要一顿酒。如果搞不定,那就两顿!
兄弟之间喝酒,不需要有什么菜式。整只的烤全羊,半尺长的大虾,一碟新鲜的人参蘸酱吃!
“听你生了儿子?”敖沧海没喝酒,而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啊!咋了?”
“哎……!可惜啊,俺老敖怎么就是个丫头。”敖沧海闷闷不乐的抽了一杯。
“丫头是爹的棉袄,有个丫头还不够你臭屁的。”李枭对人参蘸酱这东西非常好奇,拿着根人参蘸了一下吃在嘴里,味道的确不错。
“也是!可惜是妾生的,身份低了一层。不然,咱俩可以当亲家。”
“身份倒是没问题,今后俩孩子要是看对眼了,我不会反对。随缘吧!”
“昨碰到了老袁,你把我们都弄到山东来。却把曹文昭放了出去,我们两个师留在山东闲得蛋疼。”
“一师二师好多老兵都是山东人,这段时间你安排他们回家看看。家家都分霖,让他们知道家里过的好。不让你们往南打,那是因为山东现在有史可法好几万降兵在改编。
那是好几万人,不让你们两个师看着怎么成?别你们,过几满爷也会回来。
吴三桂那王鞍毁了皮岛,长泻重建的火药工坊产量暂时还上不去。物资供应有限,咱们只能让三师去打一打扬州。三师组建以来都没打过什么仗,也应该让他们上上战场见见血。
今后咱们的战场那么广大,只是靠你和老袁两个师可怎么成。安心在山东待几个月,整编过后咱们就有足够的兵力南下。到时候仗有的是你打的,会打到你恶心。”
“史可法那王鞍人还不错,等他到了济南。找他喝一杯!”史可法曾经在敖沧海的师里面住过,难得有读书人能和敖爷对脾气。敖爷很重视这个朋友!
“快了!应该再过几就到了。前两,人已经接到了海上。算算日子,也就这几的事情。”李枭也想起了史可法,这家伙被绿珠接着到了海上。过几就会下船,然后走陆路到济南来。山东还有他的一大票部下,需要他帮着整编。
因为历史原因,南京禁军和辽军的编制非常相似。甚至操演条例啥的也都差不多,而且这些兵都经过几年的训练。今后要进军江南,只有四个师可怎么成。
南明现在还占据着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虽然他们的兵都是卫所兵。几十万人对辽军来,那就是一堆堆的肉。可真打下来这么大的地方,也得有兵驻守才校
把辽军这四个师洒胡椒面一样撒到江南,李枭才不会干那种蠢事。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没头没脑的,敖沧海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算不上麻烦,当兵的没些脾气,那还叫当兵的?只要不违反条令,算不得大事。”李枭完抽了口酒。
“有时候我也想着和那些酸栋客气点儿。可他娘的,这帮酸丁不识抬举。你跟他话客气,好像你怕了他似的。到底,还是看不起俺们这些大老粗。
如果是孙先生那样的大学问人也算了,一个狗屁不懂就读了几年私塾的王鞍,也敢偷偷的在背后议论老子。这还算是好的,有些酸丁故意克扣我们的粮秣。
我去找过艾虎生了,他的粮秣是足额拨付过来的。可就是被那些酸丁扣着,被我打了几个这才算是好了些。听老袁那边也不好过,他没有这么能折腾,吃了暗亏也不好意思跟你。”
“有这样的事情?”李枭一皱眉头,基层好多官吏还得用大明的官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识字的人实在太少。想当官儿的人很多,可有本事当官儿的人还真不多。他娘的,李枭恨不得辽东那些学堂里面的孩子一夜之间都变成大伙子。全都替换了这些东林党的徒子徒孙!
可不行啊!现在没那么多人,这些人辽军的敌视是从骨子里面来的。
这年头,寒门学子没几个。大多数读书人,家里都有俩钱儿。
他们有些人家里的土地被分了,还有些家人因为抗拒分地被干掉。这样的掌控一些看起来,却还致命的权利,的确有些危险。看起来,得对现在的官员进行一次审查了。不然,真打起仗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