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散财童子”一路走一路洒钱,知客僧的嘴角都快裂到后脑勺了。李枭带着孩子一路跟着,反正不花钱的导游不蹭白不蹭。
终于进了大雄宝殿,知客僧很有眼色的把“散财童子”引给了一个穿着袈裟,看起来等级颇高的和尚。然后向“散财童子”问了好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由于李枭带着孩子一直跟在“散财童子”身后,那等级颇高的和尚把李枭当成了“散财童子”一伙的。
“阿弥陀佛!贫僧悟净!施主有什么心愿,可与小僧说说。如若是小僧能办到的,必定如施主所愿。”和尚对着“散财童子”念了声佛号。
“原来是悟净禅师,小人年有升见过禅师。小人想见见方丈大师,还望悟净禅师帮忙引荐。”年有升说着,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张银票。
因为离得近,李枭看得清楚。这是一张嵌着金边的银票,在大明银行凡是金边的银票,至少也是千枚银元。没想到,这叫做年有升的家伙出手这么大方。一次性打赏千枚银元,就为了见方丈大师一面。相比之下,刚刚打赏知客僧的那些,还真就是小钱儿。
这老和尚有啥特别,见面费居然这么高。哪天让艾虎生帮忙打听一下,自己的见面费是多少钱。
悟净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似乎对银票上面的数字颇为满意。对着年有升双手合十一礼:“方丈大师年事已高,最近不怎么见客。不过施主至性至诚,贫僧就帮忙通传一下,若是方丈大师肯见,也是年施主的福气。”
“多谢悟净大师!”年有升赶忙拱手施礼。
那悟净大师转身出去,没过多久转身回来,对着年有升一礼:“方丈大师有请。”
年有升往里面走,李枭就在后面跟着。悟净以为他们的一起的,也没多说什么。
转过两个弯,来到一座颇为雅致的小院子。院中寒梅傲雪,红彤彤的一大片。走到院子门口,就能闻见一阵清冽的淡雅香气。
院子门口有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型尚,年有升不敢怠慢,赶忙奉上一摞银元。
“施主!贫僧就送到这里,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贫僧自会相送。”悟净只是送到院子门口,没有继续往里面走。
型尚掂量一下手里的银元,看了看年有升又看了看年有升身后的李枭和李麟。
“跟我进来吧。”型尚说了一句,转身带路。
刚刚走进老和尚的禅房,李枭感觉到热气铺面。禅房的地面是大理石的地砖,地面上擦得干净可以倒映出人影来。禅房里面摆着的家具,一水的紫檀。上面的摆设,不是美玉就是黄金。李枭看了半天,好多东西他居然也是第一次见。
这他娘的禅房,比起紫禁城里面皇上的寝宫修得都要豪华。
禅房里面端坐着一个胡须眉毛皆白的老和尚,秃着的脑袋油光锃亮。见到三个人进来,立刻说了声:“奉茶!”
型尚立刻走出去,不多时端过来两杯茶。一杯给年有升,一杯端给了方丈,李枭和李麟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只能在方丈室里面站着。
“不知道施主到我大慈恩寺有何所求,若是老衲办得到,必定会让施主满意而去。”方丈也不喝茶,直接捞干的说。
“不瞒大师,小人想承包灞河桥的修建工程,还请大师帮忙。”年有升说完,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三张带着金边的银票。
方丈看了一眼三张银票,然后收起眼神儿。“施主所请,恐怕非老僧所能及。施主还是另外打听一下!”
“小人听臬司衙门汪大人所言,方丈大师佛法高深,恐怕此事在这西安城里只能由您支应得来。若是事成,小人定然不忘大师的恩德。小小意思,是小人的一点香火灯油钱。”年有升说着,又掏出两张金边银票。
“哦,原来是汪禅悦所托。那老衲也不能拂了汪大人的面子,此事老衲知晓了,一会儿在悟净那里留下地址。三日之内,老衲必有回音。若是事情不成,这钱老衲自然会退给施主。”
方丈果然有派头,说完也不等年有升说话,枯树枝一样的手一摆:“送客!”
李枭脑门儿直冒青筋,刚刚自己看到和尚接受的贿赂就是几千银币。而工部对每个工程,都是计算过预算的。送出去这么多钱,想要有盈利那只有一个办法!
偷工减料!
一想到自己到处钻营着弄钱,却被这些黑了心的家伙往自己兜里划拉,李枭气得脑袋冒烟。当下按尊气,不过就是三天时间,倒是要看看这灞桥工程到底花落谁家。如果真落到这姓牛的手里……,说不得老子又要拿几颗人头杀鸡儆猴了。
但愿这些猴子能被吓住,如果吓不住,李枭不介意搞个大清洗。国法不足以震慑人心,希望滴血的屠刀,支离破碎的尸体能够震慑得住。
年有升对着方丈老和尚一礼,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枭走出了方丈的禅室。
“小师傅,我们自己走出去就好。”年有升对着出来送客的型尚施礼,孙子装的足足的。
“哦!穿过那个月亮门,就是通向大雄宝殿的路。”估计是嫌弃年有升给的钱少了,型尚态度冷漠,指了一下月亮门就钻回了暖和的屋里。
眼看着型尚缩进屋里面,年有升“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枭面前。
“你这是……?”李枭有些不解的看着年有升,不知道这位“散财童子”闹的这是哪一出。
“大帅!刚刚的事情您都看到了,请还我们西安一个公平世界。”年有升说完,匍匐在李枭脚下不敢抬头。
“你知道我的身份?”李枭看看自己的打扮,没看出有什么破绽。
“大帅出了宾馆,小人就看出了大帅的身份。试问这西安城,谁能劳动总督大人亲自去火车站接人。借的还是大慈恩寺方丈的座驾!
所以小人一直守在宾馆侧门,想着如果大帅出门,定要向大帅揭露这西安官弛幕。”
“所以你就跟着我,所以你为了揭露这里面黑幕,花了数千枚银币。”李枭左看右看,这家伙似乎都没那么有钱。
“不敢欺瞒大帅,这数千枚银币是我的全部家当。今天晚上回去,全家人的晚饭都没有着落。不过为了向大帅揭露西安官弛幕,就算是破家也值了。”
“就这么大仇?”破家也要把这些和尚拉下马,这仇口可不是一般的大。李枭不明白,年有升为什么要做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事情来。
“这几年,小人上下打点钻营。好不容易包了两个工程,可临近开工却被这大慈恩寺的僧人硬生生撬了去。大慈恩寺仗着财雄势大,肆意贿赂西安府官员,甚至可以决定官员的升迁。
这修路修桥的工程,更是谁出的钱多,他们就操纵包给谁。以至于官府发包工程,商贾们不先去官府,而是先来这大慈恩寺捐香火。
他们捐了香火钱,就能得到工程。为了挣钱,他们肆意偷工减料。建成一年的道路,经过一个冬天就开始翻浆出坑。官员们都得了他们的银子,就说是过往的马车超载所致。
于是乎朝廷就得继续拨款修路,他们就继续捞继续贪。老百姓出行依旧艰难,而朝廷的银子,就这样被他们骗去了。”
听着年有升的话,李枭气得攥紧了拳头,关节的地方白得吓人。
“大帅若是不相信小人说的,只消三天之后看看这工程是不是落到小人手里就知道了。如果真是小人获得了这工程,便请大帅您整肃吏治,还我西安百姓一个晴天。”
“好!”李枭点了点头,三天而已他等的起。
拉着李麟出了大慈恩寺,李麟懂事的跟在老爹身后,没有提登大雁塔的事情。
三天里,李枭行程满满。视察了西安兵工厂,还亲自为已经加班加点儿生产你的西安兵工厂剪彩。因为临近前线,西安兵工厂主要生产的是弹药。
毕竟从这里向前线供给弹药,要比从辽东要近便的多。
辽军打仗一向讲究发扬火力,炮弹和子弹消耗非常大。明年就要进攻哈密,弹药消耗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这年月兵马俑还没挖出来,可华清池却是在的。在孙传庭的安排下,李枭和李麟爷俩在据说唐明皇和杨贵妃用过的澡堂子里面泡了澡。
没感觉华清池的水比辽东老家的好,这或许是人们都觉得自己家东西好的原因。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李枭在吃早饭的时候,顺子把年有升领了进来。
年有升非常客气,见到李枭二话不说就跪。
“大帅!这是藩司衙门的堪合,凭借这个堪合,修筑灞桥的工程就是小人的了。”年有升跪在地上,把堪合高高举过头顶。
李枭吃着雪白雪白的大馒头,喝着陕北小米。太祖曾经说过,陕北的小米饭养人。这喝在嘴里,就是没大米粥好喝。想来想去,或许当年太祖是真喝不到大米粥。
李麟坐在一边,腮帮子鼓得像松鼠一样。吸溜吸溜的喝着小米粥!
这小子就这点好,不挑食!李枭很喜欢李麟这一点,人的娇气其实就是先从饮食开始。
瞥了一眼这堪合,李枭知道这堪合肯定是真的。这个年有升有八个胆子,也不敢欺骗自己。除非他疯了,或者是活够了。
“说三天就是三天,效率还真是高啊。”嘴里嚼着馒头,李枭恨得咬牙切齿。
年有升跪伏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顺子!去跟孙传庭说,今天不去看西安纺织厂了。麟儿想登大雁塔,你让他安排一下。”李枭没理会地上跪着的年有升,对着顺子吩咐。
“诺!”看到李枭阴郁的脸色,顺子就知道孙传庭和这个大慈恩寺要倒霉了。
孙传庭接到顺子的通知,立刻开始布置。他倒也理解,李枭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打下的江山将来肯定是儿子的。午门事件已经过去一年多,皇帝也死了一年多,可朝廷根本没有再立新皇的意思。
国不可一日无君,可现在的大明帝国,已经五百多天没了皇帝。朝廷的权利,死死的把持在李枭、孙承宗和张煌言手里。
孙承宗都这年纪了,身子骨再硬朗也活不了多少年。李枭今年还不到三十,大明帝国未来的主宰,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
巴结好了这位,就等于给子孙后代混了张长期饭票。这大腿,一定得抱住,死死抱住。
可他不知道,这辈子踩的最大一颗雷就要爆了。爆炸的结果,很可能是炸得他连渣都不剩。
李枭站在宾馆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看到一队队士兵开进了大慈恩寺。道路两旁的买卖人家开始关门,可怜那些刚刚出摊的人家,不得不关门歇业,等自己这位大人物走了,才能继续做生意。
看起来,巴结上官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鸟样。
“爸!今天能上大雁塔么?”李麟扯着李枭的袖子问。在没人的时候,李麟都叫李枭爸。只有身边有人的时候,才会喊爹爹。
李枭总是觉得,儿子喊自己爹爹怪怪的。他还是喜欢爸这个称呼!
“能!一定能,你没看到么?那些人正在为咱们清场。”李枭指了一下,远处那些忙忙碌碌的人。
“为什么爸您出去一定要清场呢?”李麟对远处那些忙碌的人有些不解,他其实很喜欢大慈恩寺外面热闹的街道。
“有些人一心想着巴结你老子,很怕有人害我。”如果是在以前,李枭或许还不会说些什么。可现在,心里憋着一股火。
一想到自己在京城算计着花钱,整天咬着牙这算那算。可这帮混蛋,居然这样中饱私囊,把朝廷的钱肆无忌惮的往兜里揣,李枭就恨得牙根痒。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孙传庭乘着马车来到宾馆楼下。
“看!巴结你老子的人来了,在西安这地面上,他就是土皇帝。”李枭看了一眼孙传庭,轻蔑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