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落暑大宴（六）
“诶，老奴记住了！”
“好了，我也休息够了，咋们回芳华大殿去看看他们查的怎么样了。”北景瑞说着起身，他倒是要看看，今夜的事情，都是如何发生的！
两个时辰过得极快，等事情查完已经是半夜，所有查证人员陆续回到芳华大殿复命，几位殿下认真统筹着所查出来的一切信息，为的，就是还今夜一个真相！
北景瑞赶到芳华大殿时，就见满殿人员都已从昏睡中清醒过来，那几位也都是回了大殿，皆是满面愁容深思，看得出来，让他们调查这件事，而且只给两个时辰，的确有些难为他们了。
“好了，你们几个奔波查探辛苦了，坐下回话吧！”
“多谢父皇（皇上）！”
“你们谁先来说说啊？这究竟怎么回事？”北景瑞看着他们问道。
几人相互望了一眼，北流云率先起身道：“其禀父皇，儿臣负责的是大殿昏迷一事，已初有成果。大殿官员昏迷，首先排除饭菜的影响，又不会是殿中有心之人所为，所以儿臣请了芳礼部专门负责芳华大殿布置事宜的人员挨个询问，根据他们的描述，为了准备此次大宴，芳华大殿进行了重新的整修，包括墙壁的粉饰，地砖的铺设，以及大殿中一应桌椅摆件花朵，都是全新的，而且挑选准备这些东西的，都是六皇弟和四皇兄。听芳礼部的人说，以往这些东西都是直接从皇宫库房中取，是万万没有出现过问题的，但是六皇弟和四皇兄选择的这些，都是从宫外运来，没有经过皇家检测，也许——”
“五皇兄的意思是，是我的准备出了问题？”北辰问道。
“我仔细算过，大殿官员昏迷时间不过小半个时辰，且都是轻微的昏迷，没有造成身体其他的伤害，若是药物所致，那必定会是有所残留，但我请过太医院和司刑府相关人员检查过，大殿中其他处并未有什么异常，而且我对殿中每一位人员都进行了检查，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方才许太医告诉我说，以前他见过一户人家，在新房中住了半个月后，全家暴毙的事，当时的情况是，那家新房装饰所用材料出了问题，是有非法奸商偷工减料用最差的未经过审核的材料，长期使用导致了房屋中空气的污染，长期吸收有污染的空气，于人体有害，轻者让人昏迷，重者就会导致死亡！”北流云看着北辰道来。既然这些东西都是北辰北暮清一手置办的，那问题就必定是出在他们身上。
“皇兄此言差矣，那位太医所说只是只是个例，而且那是民间所发生之事，民间所用之物，能跟皇宫所用之物相比吗？今日大殿上一切装饰摆件，都是我与四哥精心挑选，又都提前让人做了测试，是万万不可能出问题的。况且，若是这些东西有问题，为何我们在大殿中待过的人没有问题，只有留在殿内的人昏迷？而且昏迷的时间，刚刚是在御膳房出了事我们出去的时候，他们醒来的时间又刚好是在那个白衣人离开后？五哥怎么就不怀疑是其他人其他东西所为呢？不定造成殿中昏迷之事的人与御膳房的凶手是同一个也不一定，皇兄所怀疑的一切是凭空捏造的也不一定。”北辰反驳道。心中却有了一丝担忧猜忌，北流云分析的不无道理，若真的是殿中之物出了问题，那么有可能诬陷到他身上的人：
秋水长天的芸娘！
“皇弟，若是没有证据，我是万不敢如此说，方才我已经让人将大殿中的一切物什准备了一小样拿去检查，虽然具体造致昏迷的原因还不清楚，但是已有端倪出现，不妨请司刑府的莫大人来告诉你。”北流云笑着看向北辰，他好不容易查出来的线索，一定要借此狠狠的打压北辰一番，自然是一点余地也不留。
莫大人听到叫道自己，移步至大殿中央，对着众人行了礼道：“启禀皇上，微臣是司刑府物证处的，刚才微臣从殿中去了每样物什一小份检查，目前为止，除了墙饰材料以及地砖材料检查结果未出，其他物件的结果已经出来。”
“哦？那是否如五殿下所言，这些从宫外带来的物件出了问题？”
“回皇上，微臣发现，殿内所用桌椅，是用极其珍贵的沉铁香木制成，不仅色泽明丽结实耐看，而且会随着使用时间的延长散发出阵阵芳香，而沉铁香木发出的气味，会让人心情舒畅食欲大增，本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这殿中所用鲜花，是波斯迷迭花和盛丹炉牡丹，原本也是没有什么问题，是皇家大宴常用花朵，但怪就怪在，迷迭和牡丹的香味，若是夹杂了沉铁香木的香味，就会产生一种新的味道，这种味道有令人精神颓靡的作用，再加上殿中一直燃着的暖香，这作用就更明显了。”莫大人将自己的发现一一恭敬道来。
此话一出，整个殿中开始沸腾讨论起来，这不是摆明是北辰和北暮清设计，用几种香碰撞产生新香的想法，就是为了行不良之事。可是这两位殿下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害他们？而且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这六皇子不是一向是以做事细致，睿智聪颖着称，怎的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老四，老六，你两可有什么话说？”北景瑞听完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能有心在这些细微之处动手脚的，当真是胆大包天！若这件事真如查探所言，那他们两个的嫌疑就大了。
“回父皇的话，方才莫大人所言的确不错，但是我想，莫大人的话应该是没说完，这几种香味混杂，确实是有令人精神颓靡的作用，但此颓靡万万不是让人昏迷昏睡的颓靡，而是欢愉尽兴后，精神上满足的颓靡，本是无害的，而且这种作用微乎其微，几乎不可查觉，于殿中这么多人而言，这香味的作用根本不值一提，更别提会让诸位大臣昏迷。莫大人，您说是吗？”北辰方才听着莫大人的话，就觉得有遗漏之处，好歹他是学过《调香集》，又对香有专门研究之人，这点道理自然是懂得，虽然当初置办物件是交给了秋水长天的芸娘去办，但后来一切物件都还是经过他的手检查过的，彼此间的一些作用他也是清楚，是万不会在这些上面做手脚。
“这——”那莫大人听到北辰拆穿有些哑言，低着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莫大人，五殿下所言可真？你是否真的支吾其词，刻意诬陷啊？”北景瑞一拍桌子，强大的威严压制，吓得那莫大人几乎瘫倒，汗如雨下，看起来狼狈极了。
“微臣，微臣没有此意，六殿下所言固然没错，这几种香味混杂，虽然效果极微，但是若这些香中间再夹杂了苦若香，那就另当别论了。微臣方才已经察觉大殿的墙壁用椒重新涂过，这椒与苦若都产自椒树，不过涂墙的椒是经过处理烘焙的陈椒，苦若是刚刚新生的新椒，气味极其相似，难以分别，只是这拿去查证的椒墙结果还未出，微臣不敢段测，就只有按照现有的结果推断，微臣不是故意夸大其词诬陷六殿下的。”莫大人急忙辩解道。
“可是大人，这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你就敢凭空说断，怕不是某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故意将这罪责推到我们兄弟身上吧，这万一椒墙的结果出来没有异样，莫大人，那时又该当如何？”北暮清知道事情已经向不利于他们这边发展，听了这莫大人的话，只让他觉得气不能已，忍不住问道。
“四殿下恕罪，微臣真的没有此意！”
“四皇兄，你那么慌做什么，不论这莫大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咋们只需等那结果出来，若是有人刻意用香味相近的苦若替换了椒香，父皇自然会秉公处理给殿内大臣一个交代，若不是，再治莫大人的罪也不迟。”北流云微微有些咄咄逼人道，仿佛他已经断定就是北辰与北暮清这一环出了问题。
“五皇兄说的在理，那咋们，就慢慢等结果吧。”北辰面上镇静，心中已经开始不安起来，这涂墙的工序所经手之人颇多，若是真出问题有人刻意诬陷，那也是防不胜防，此时他担心的倒不是真正是哪里出了问题，而是有可能陷害他之人，北流云虽然一直揪着他不放，但谅他专查此事，不会愚蠢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动手脚。那不然，还会有谁？芳礼部？芸娘？又或者——
抬头望向在一边看热闹的北沉夜，北辰心中升起一丝怀疑，他对此事置若罔闻，而且他负责大宴最后的统筹，难道——
“好，大殿之事也算是有了半个结果，至少证明不是御膳房一伙的凶手所为，所幸也没有对诸位爱卿造成什么伤害，无论结果是什么，终归是与你们几个的准备有关，看来这日后的皇家宴席啊，怕不能再交给你们几兄弟了！”北景瑞看着他们几个道。